孟紅

雖然素有“男兒有淚不輕彈”之說，可也公認“無情未必真豪杰”。

毛澤東胸懷博大、豁達豪爽、無私無畏、意志如鋼，是條平常輕易不流淚的硬漢子。但是，在他那波瀾壯闊、雄奇豐富、功勛卓著的革命生涯中，卻還是有流下熱淚的時候，呈現(xiàn)出他溫情細致的一面。雖然素有“男兒有淚不輕彈”之說，可也公認“無情未必真豪杰”。毛澤東正是這樣的人。

揮淚送衣給“干人”

1934年底湘江血戰(zhàn)后，中央紅軍主力損失過半。在危急時刻，毛澤東力挽狂瀾，指揮主力紅軍避實擊虛，向敵人兵力空虛的貴州開進。

紅軍進入貴州后發(fā)現(xiàn)這里的窮人特別貧困，被形象地稱為“干人”，因為他們的血汗已被各種苛捐雜稅榨得一干二凈。所以，紅軍所到之處，到處都是向他們求乞的“干人”。這些“干人”一個個衣不蔽體，骨瘦如柴。

在紅軍路過烏江南岸的劍河縣時，一位60多歲的老婆婆和她的小孫子寒冬里仍穿著補丁摞補丁的單衣，奄奄一息地倒在路旁。紅軍指戰(zhàn)員們立即圍了上去。

毛澤東從后面走來，見前面圍著很多人，急忙問發(fā)生了什么事。一位紅軍戰(zhàn)士答道：“老媽媽說，她家一年收的糧食全被地主搶光了，她兒子前幾天也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她沒有活路，只好和小孫子四處討吃的?！?/p>

聽到這兒，毛澤東已是熱淚盈眶。毛澤東當即脫下身上的毛線衣，又叫警衛(wèi)員拿了兩袋干糧，連同毛線衣一起送給老婆婆。他蹲下來，親切地對這位絕望的老人說：“老人家，你記住，我們是紅軍，紅軍是‘干人的隊伍?！贝┥厦€衣的老人感動得直點頭，嘴里連聲念叨：“紅軍，紅軍……”

心疼賀子珍負傷而流淚

毛澤東與賀子珍1927年10月相識相知、1928年相戀結(jié)合。他們的婚姻生活歷經(jīng)十年之久。這十年，恰恰是中國革命最艱苦的十年。這十年，毛澤東歷經(jīng)了政治上的起起落落，在他最艱難的時期，賀子珍始終伴隨著他，同生共死。

1935年4月23日，紅軍總衛(wèi)生部休養(yǎng)連來到盤縣一個小山村。中午時分，天空響起了“嗡嗡”的飛機聲，警衛(wèi)員急忙讓賀子珍隱蔽，但她不顧個人安危，組織安排傷員隱蔽。就在這時，敵機投下了炸彈。賀子珍頭上、胸脯上、臂膀上，到處鮮血涔涔，倒在血泊中。經(jīng)醫(yī)生檢查，發(fā)現(xiàn)她身上17處負傷。

賀子珍蘇醒后，對大家說：“我負傷的事請你們暫時不要告訴主席。他在前線指揮作戰(zhàn)很忙，不要再分他的心。請你們把我寄放在附近老百姓家里，將來革命勝利了再見面……”說完，又昏迷過去。

戰(zhàn)友們一面急忙把血泊中的賀子珍抬上擔架，一面急派騎兵飛奔紅軍總部，通知毛澤東。

一臉風塵的毛澤東一跳下馬，就快步走到賀子珍的身旁，彎下腰仔細端詳著不省人事的妻子，拉著她的手連呼：“子珍！子珍！……”想著妻子在革命中經(jīng)歷的種種磨難，這位叱咤風云的紅軍統(tǒng)帥不禁輕輕捧著賀子珍的頭，抽泣起來。

感動舍身救己的警衛(wèi)班長而流淚

毛澤東在指揮紅軍飛渡天險大渡河后，于1935年6月上旬的一天，親率軍委縱隊翻越二郎山附近的甘竹山。

在半山腰的一片開闊地歇腳時，天上飛來幾架敵機。毛澤東急忙讓大家隱蔽，可來不及了。人們還沒來得及跑開，敵機便俯沖下來，扔下幾顆炸彈，其中一顆炸彈落在離毛澤東很近的地方。

眼疾手快的警衛(wèi)班長胡昌保大喊一聲“主席——”，隨即猛地向毛澤東撲去，趁勢將他推向一邊。瞬間，毛澤東剛剛休息的地方騰起了煙柱。大家不顧一切地圍了過來，只見胡昌保雙眼緊閉，渾身是血，倒在地上。

滿身塵土的毛澤東蹲在胡昌保身旁，一邊用手撫摸著他的頭，一邊輕輕地呼喚著：“小胡，昌保同志……”在毛澤東的呼喚下，胡昌保緩緩地蘇醒過來。他微微睜開雙眼，看到毛主席就在身邊，忙問：“主席，您受傷沒有？”

“沒有，小胡，我很好！”毛澤東連忙喊衛(wèi)生員給胡昌保包扎。

“主席，我不行了……還是留給……”

毛澤東哽咽地說：“昌保，你會好的！”

胡昌保躺在毛澤東的懷里，望著圍在身旁的警衛(wèi)班戰(zhàn)友們，緩緩而吃力地說：“同志們，不要難過！你們替我保衛(wèi)好主席吧！”

胡昌保看著大家，然后慢慢地閉上眼睛，頭一歪，倒在了毛澤東的懷中。

面對為保護自己而犧牲的戰(zhàn)士，毛澤東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淚水從寬闊的臉頰上不停地流了下來……

心疼歷經(jīng)艱險的紅軍子弟兵而流淚

1935年10月，中央紅軍率先到達陜北吳起鎮(zhèn)。中共中央召開了一次團以上干部會議，毛澤東講話。

毛澤東走上講臺，首先看了看下面的紅軍將士們。

目睹眼前這些衣衫襤褸、憔悴疲憊、面黃肌瘦的紅軍干部，毛澤東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悲喜交加的淚水。

毛澤東含淚說道：“我們雖然丟掉了中央根據(jù)地，遭到了失敗，但到了陜北，畢竟還是勝利了！我們的隊伍少了許多人，損失是慘重的。但走過來的同志經(jīng)過千錘百煉，都是革命的種子！我們的事業(yè)是偉大的，前途是光明的。現(xiàn)在我們要從頭做起！……”

惋惜彭雪楓將軍而流淚

彭雪楓是我軍著名的軍事家，也是毛澤東的愛將之一。他投身革命20年，南征北戰(zhàn)，智勇雙全，戰(zhàn)功卓著，深受毛澤東器重。同時，他也敢于堅持原則，犯顏直陳。為此，他曾同毛澤東發(fā)生過爭執(zhí)，并互相拍了桌子。毛澤東不僅沒有記恨他，而且還屢委以重任。

然而， 就在抗戰(zhàn)勝利前夕，豫皖蘇抗日根據(jù)地創(chuàng)始人、新四軍第四師師長彭雪楓在一次指揮作戰(zhàn)中不幸中彈犧牲，時年37歲。

得知彭雪楓犧牲的消息，毛澤東默然神傷，不由得淚流慨嘆：“小小的八里莊，竟然損我一員大將！”

受《白毛女》藝術(shù)感染而流淚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1945年4月，在延安中央黨校禮堂，《白毛女》劇組為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舉行首場演出。

演出時，賀敬之拉大幕，他注意觀察臺下的觀眾，當唱到“太陽底下把冤申”時，他看見毛主席掏出手帕擦眼淚。當戲演到高潮，喜兒被救出山洞，后臺唱出“舊社會把人逼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的歌聲時，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領(lǐng)導(dǎo)同志一同起立鼓掌。endprint

聽聞百姓遭災(zāi)時傷心而流淚

1950年夏天，安徽、河南交界地區(qū)連續(xù)降大暴雨，引發(fā)了罕見的大洪水。洪水淹沒了淮北地區(qū)，農(nóng)民的房屋被沖毀，大片土地被淹，許多民眾來不及逃避而被淹死。

當時，安徽省委寫了一份淮北災(zāi)情報告，疾送北京中南海。

8月5日，報告送到了毛澤東手中，當毛澤東讀到報告中寫的“有些災(zāi)民因躲避洪水不及，爬到樹上，被毒蛇咬死”這些文字時，難過地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無獨有偶。1975年夏天的一天，工作人員給毛澤東讀有關(guān)河南水災(zāi)的內(nèi)部報道，當讀到受災(zāi)縣仍有大批群眾處于危難之中，解放軍救援隊伍趕到現(xiàn)場已有幾十名群眾喪生時，工作人員忽然聽到抽泣聲。

工作人員這才發(fā)現(xiàn)，毛澤東眼中早已浸滿淚水，面部表情極為傷感。為了避免術(shù)后的眼睛受到感染，工作人員用消毒毛巾為他擦拭眼睛。毛澤東自言自語道：“我這個人感情越來越脆弱了。我一聽到天災(zāi)人禍，就忍不住傷心?！?/p>

觀看電影激蕩豪情而流淚

毛澤東晚年的那些日子里，在毛澤東身邊工作的小孟、小張曾經(jīng)陪著毛主席觀看電影《雷鋒》。

據(jù)他們回憶說：風雨中，雷鋒送一位抱著孩子的大嫂回家。當畫外音傳來雷鋒的聲音“我是人民的兒子，我是公社的兒子，您一定要收下兒子這點心意”時，毛澤東竟然用手帕擦著眼淚。

小孟還曾為毛澤東放映故事片《創(chuàng)業(yè)》。當影片的主人公（以大慶“鐵人”王進喜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人物）和他的伙伴們，抬著上千斤重的機器一步步向前走去的時候，當他們喊出“帝、修、反要卡我們的脖子，我們怎么辦？”時，毛澤東的眼睛里早已噙滿淚水。中華民族艱苦創(chuàng)業(yè)、鐵骨錚錚的英雄氣概，撥動著他的心弦，激蕩著他的胸懷。

失聲痛哭送別周恩來

1976年1月8日，為黨和人民的事業(yè)鞠躬盡瘁、耗盡了心血的周恩來總理病逝。

當值班護士小孟以低沉、緩慢的聲音讀到“中國人民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杰出的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周恩來同志，因患癌癥，醫(yī)治無效，于1976年……”時，毛澤東聽著聽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閉著的眼睛里溢出兩行淚水，一直流到了臉頰。

身在重病中的毛澤東沒有說一句話，只任淚水默默地流淌……

14日下午，工作人員為毛澤東念中央送審的周恩來追悼大會上的悼詞稿。

聽悼詞時，毛澤東失聲痛哭。這是極少見的。

這其中無疑有毛澤東對自己戰(zhàn)友的深切懷念，同時也可能有他對黨和國家當時命運的強烈關(guān)注和深深擔憂。

（李云貴薦自《中華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