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漠北

聽說這一帶很不太平，前些年經常有人失蹤，但即使如此，我也別無選擇，我只能住在最便宜的舊公寓里。

新生活

“媽媽，這里好黑好臭，小雨害怕。”小雨的小手緊緊拉著我的手指，緊靠著我說。

我嘆了口氣，安慰女兒：“小雨別怕，有媽媽在呢，你看胖胖都不害怕，不要害怕了好不好？”胖胖是我養(yǎng)的貓。

聽說這一帶很不太平，前些年經常有人失蹤，但即使如此，我也別無選擇，我只能住在最便宜的舊公寓里。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我不堪忍受嗜賭成性的丈夫終于提出了離婚。雖然前夫不同意，但我心意已決。我離開那個出租房時，只帶走了小雨和我們養(yǎng)的橘貓胖胖以及幾件衣物。

我們跟著胖女人走到了305號房門前，女人打開門，一股霉味從屋子里飄了出來，直往我的鼻孔里鉆。我皺起眉頭，有些嫌棄地走進公寓。這個公寓很破舊，墻壁上甚至裂了一道縫隙。

我轉過頭看著胖女人說：“這墻都裂了，能幫我修補一下嗎？”

胖女人立刻拉下了臉：“墻要是不裂能這么便宜租給你嗎？你當這里是五星級酒店嗎？花三百塊錢住一個月還這么多事！再說整棟公寓樓就剩這一個房間沒有租出去了，其他房間都租出去了！行不行？行就直接交錢，不行立刻給我滾！”

我沒想到自己只說了一句話便惹得胖女人不高興，面對這個潑辣的女人，我卻不得不低頭，現(xiàn)在我只想讓這個女人快點離開，讓我清凈一會兒。

胖女人翻了個白眼，終于扭著屁股離開了。我將裝著胖胖的貓包放在了地上，將小雨抱起來，難過地嘆了一口氣。

就在我準備關門收拾一下房間時，我看見隔壁的304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而后半張臉露了出來。那是一張男孩的臉，他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似乎對我這個新鄰居感到好奇。

“你好呀?！蔽倚α艘幌?，正要跟他打招呼，但他卻突然縮回了頭，而后關上了門。

我吐出一口氣，抱著小雨進了自己的房間。

將床墊清理干凈后，我哄小雨入睡。小雨睡著后，我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些年的怨恨和以后需要面對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我甚至萌生了如果活不下去，就帶著小雨從樓上跳下去的想法。

春天到了，胖胖也不安分起來，我看著小雨哭，它看著我發(fā)出凄厲的嚎叫聲。

好鄰居

我一夜未睡，胖胖也叫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將胖胖鎖在了家里，然后抱著小雨離開公寓，想去外面找一份可以在家里做的兼職。我鎖好了門，一回頭，就看見了站在304門前的男孩。那個男孩看上去大概十歲左右，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巴讓他看上去很文靜，他皮膚很白，看上去十分可愛。

“你好呀。”我擠出一個笑容，對小雨說，“小雨，叫哥哥。”

小雨看著那個男孩，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哥哥。

那個男孩沒有吭聲，我也沒有覺得意外，畢竟每個小孩子性格都不同，面前的這個大概是個內向的男孩。

我抱著小雨準備離開公寓，當我走到男孩身邊時，男孩突然開口了。

“阿姨，你們家有怪物，昨晚叫了一夜?！?/p>

我想起了胖胖，立刻蹲下身，盡量溫和地說：“阿姨家沒怪物，昨晚阿姨家的小貓不高興，所以叫了一夜。吵到你了吧？”

沒等那個男孩繼續(xù)說話，304的門突然開了，而后一個長得和男孩很像的長發(fā)女人走了出來，女人看了我，笑著跟我打了一聲招呼。

我立刻賠禮道：“你好，我是新搬來的。昨晚我的貓發(fā)情叫了一夜，我不知道這公寓隔音效果這么差，我今晚不會讓它叫了?！?/p>

女人很善解人意地笑道：“沒關系?！彼蛄苛宋覀兡概粫?，“這是要干什么去?。俊?/p>

“我想去找份工作，我先不打擾了。”我對著小男孩揮了揮手，抱著小雨離開了公寓。

中午我抱著小雨回到了公寓。

因為沒人照顧小雨，我找不到全職工作，報紙上的那些兼職工作也大多都不靠譜。

我打開了公寓的門，而后將小雨放了下來。

“胖胖？”我每次打開門時總能看見胖胖站在門邊等我，但今天卻沒有。我一邊叫著胖胖的名字一邊尋找胖胖的身影。公寓里的家具并不多，但我卻始終找不到胖胖。窗戶并沒有打開，胖胖不可能從窗戶跳出去。就在我不知是否該出去尋找胖胖還是就此放棄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我打開門，304的女人端著一盆湯站在我面前，那個小男孩站在她身邊。

“還沒吃飯吧？我燉了兔肉湯，送給你嘗嘗?！迸苏f。

“不用客氣了，我和小雨一會兒也要做飯了?！蔽蚁肫鹱约褐挥袔装菝妫蝗挥X得對不起小雨。

女人嘆了口氣：“你就別逞強了，剛離婚的女人都很難，我也是這么過來的。方便讓我進去嗎？”

我沒想到她會猜得出我剛離婚，我點頭，側過身，將她讓進了屋。

一張貓皮

“我叫萬寧，這是我兒子，叫萬安，今年十歲，跟我姓。”萬寧笑著介紹她們母子。

我有些尷尬地低下頭：“真不好意思，我沒有什么能招待你們的。”我甚至一把塑料凳子都沒有，連最起碼的“請坐”都沒辦法說出口。

“沒關系，一開始我也跟你一樣。”萬寧說著對著小雨招了招手，“小美女，你餓不餓呀？阿姨給你帶來了兔肉湯，快來喝吧?！?/p>

小雨有些怕生，她躲在我身后沒敢說話。

萬寧繼續(xù)說：“我昨晚都聽到了，你別怪我多管閑事，苦日子總會過去的。以后你有什么困難就跟我說，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對了，你今天不是去找工作了嗎？如果沒時間帶孩子可以把孩子交給我，不麻煩的，我剛好給萬安找一個玩伴?！?/p>

雖然我覺得這樣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活下去，我也沒有拒絕萬寧。

“你真是好人。”我對萬寧說。

送走了萬寧后，小雨才一臉期待地跑到湯碗前，看著那晚兔肉湯問我：“媽媽，我能不能喝？”

“喝吧?！蔽宜闪艘豢跉?，準備趁著中午溫度高，打開窗戶通通風，讓屋子里的霉味盡快散去。我走到窗邊，正要打開窗，卻注意到了站在樓下的人。

這棟公寓樓在郊區(qū)，是房東的自建房，附近什么都沒有。平日里也很少會見到有人在樓下活動，看到了樓下有人，我難免多看了一會兒。但我只看了一會兒便慌了。站在樓下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前夫。

不是說好了以后各不相干嗎？難道他還不死心，昨晚跟著我來到了這兒？他要干什么？繼續(xù)家暴，還是想要搶走我僅有的兩千塊錢？又或者他是想搶走小雨？

雖然他不是鬼怪，但對我來說，他卻比鬼怪要恐怖得多。我不確定他是否知道我住在哪一間公寓，擔心被他發(fā)現(xiàn)，我立刻離開了窗口。

我喘著粗氣，思考著怎么擺脫他，但卻始終不得要領。

下午三點，我走到窗邊，只露出一只眼睛向下看，確認他已經離開后我松了一口氣。

我看了一眼睡覺的小雨，決定到樓下去找房東，尋求她的幫助。我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小心翼翼地向外看，確定他也不在走廊里后，我才徹底放下戒備心，走下了樓，準備去找胖房東。

胖房東住在公寓樓旁邊的自建苯板房，苯板房距離公寓樓不遠，大概只有二百米的距離。我走到苯板房前，正準備敲門，目光卻被苯板房前地面上的一張橘黃色的貓皮吸引。

那橘黃色的貓皮的毛色，看上去和胖胖的毛色一模一樣。我立刻想起門窗都沒打開卻失蹤了的胖胖。我顫抖著走到那張貓皮附近，確認那是一張新鮮的血跡還沒干透的貓皮后，怒氣立刻沖上了心頭。

我三兩步走到了苯板房門前，用拳頭狠狠地砸起門來。

幕后黑手

房東看著我，露出一副恨不得撕爛我的表情：“要死??？門砸壞了小心我讓你賠錢！”

我指著地上的貓皮質問她：“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貓皮！不認識啊？”

“這是我從小養(yǎng)大的貓！是你趁我不在，打開我家的門把貓給吃了！”我十分肯定。

房東翻了白眼：“我偷吃了你的貓，還會把貓皮扔在這等著你來興師問罪嗎？”

我和房東大吵一架，最后也沒有分出輸贏。她不承認是她偷走了胖胖，只是說這里的租戶都跟我一樣討人厭，經常會有人在她門口扔一些惡心的東西，那張貓皮也是別人扔到她門前報復她的。除此之外，房東還嚇唬我說這幾年有很多人在附近失蹤，也許我的貓就是被變態(tài)撬開了門偷走然后吃掉了。

我回到家里時小雨已經醒了。

“媽媽，我想去找小哥哥玩?！彪m然我不想去打擾萬寧母子，但我也不能總是把小雨關在家里，這樣一來她的童年跟蹲監(jiān)獄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和萬寧帶著萬安和小雨到樓下玩，兩個孩子在玩沙子，我和萬寧則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從婚姻到未來，我們聊了很多。后來萬寧還介紹給我一份工作，雖然比較辛苦，但至少可以保證我們母女今后的經濟來源。

“小雨也快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了，過幾個月等你攢夠了錢就把她送到幼兒園。在此之前你可以把孩子托付給我，我和萬安幫你照顧小雨?！?/p>

萬寧幫我介紹了工作又幫我照顧小雨，這讓我不知道如何感激她。

“你真是好人?！背诉@句話，我也不知道說什么。

萬寧笑了：“我們同命相連，你經歷過的我都經歷過，別放在心上?！?/p>

我也終于放下了戒備心，打開了話匣子，將胖胖的失蹤和今天找房東吵架的事告訴了萬寧。

萬寧聽后見怪不怪地說：“她就是這樣，只要有錢，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我不知道她嘴這么饞，感覺不至于，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能有什么誤會？門窗都關著，不是她進了我的房間又能有誰？”我剛說完這句話，突然想到了我的前夫，難道是他？我開始推理胖胖失蹤的各種可能性。我的前夫知道我搬到了這里，然后找到了房東，打聽到了我住在305，他給了房東一筆錢，拿到了鑰匙，然后打開房門準備把我抓回去，卻撲了個空。為了警告我，他將對我來說像家人的胖胖抓走，然后送給房東，成為房東的一道菜。

我很想搬家，但我知道不管我搬到哪里，他都會找到我。而且我現(xiàn)在也沒有換房子的經濟能力。所以我只能想辦法擺脫前夫。

想到這兒，我拿出手機找到前夫和小雨的合影，指著前夫的照片給萬寧看：“如果你見到這個人，請你遠離他。”

“你前夫？”萬寧問。

我點頭。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他接近孩子的?！比f寧話鋒一轉，“不光是他，我會小心所有陌生人的，畢竟這邊不太平?！?/p>

“我搬來這邊時聽說過有人在這附近失蹤?！?/p>

萬寧說：“一些社會閑散人員罷了，還有一些沒被報道的流浪漢呢?！?/p>

虎毒也食子

第二天我將小雨托付給萬寧后，便早早離開了公寓，去萬寧介紹給我的地方面試。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通過了面試。

接下來的兩天，我終于看到了一點希望，感覺生活不再那樣黑暗。直到第三天，我在公司附近又見到了前夫，我才覺得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徹底擺脫他，我不可能開始新的生活。因此我不再畏懼，而是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一臉不快地看著我：“你把我的生活全毀了！”

我覺得他不可理喻：“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你不要再跟蹤我了，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他冷笑一聲：“你敢報警試試，我連命都不要了，大不了跟你們同歸于盡。”

“你真是瘋了。”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直接轉身離開了。

下班之后，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公寓樓，然后從萬寧的手上接走了小雨。道謝過后，我?guī)е∮昊氐搅俗约旱募?。我走進臥室，打開了燈，而后看見了床單上的印子。每天早上離開家后，我都會整理好床單，我很確定，有人進了我的房間，還坐在了我的床上。我再次想到了被房東吃掉的胖胖，難道房東又來了？又或者是他？

我心里盤算著明天找人來換掉鎖芯，準備給小雨做飯。但當我抱起小雨，想讓她在床上坐好時，我發(fā)現(xiàn)小雨的胳膊擦破了皮。

我立刻將小雨的外套脫了下來，挽起衛(wèi)衣的袖子，小雨的胳膊上除了一塊擦傷之外還有幾塊淤青。我皺眉問：“小雨，你告訴媽媽這是怎么回事？”

小雨搖頭什么都不肯說。

“是不是小哥哥跟你打架了？他打你了？”小孩子打架是常事，但如果真是這樣，萬寧應該告訴我才對。

小雨再次搖頭，表情看上去好像很害怕。

“你告訴媽媽，別害怕。”因為工作原因我沒辦法把她帶在身邊，不能保護好她，這讓我更加內疚。

小雨這才怯生生地說：“是……是爸爸?！?/p>

“是你爸爸打的？”我覺得驚訝，都說虎毒不食子，他的心卻比老虎還要毒，看來胖胖應該也是他殺的，他在撒謊。

小雨點頭：“爸爸把我推倒了，還掐我?！?/p>

我心疼地抱住小雨，做了一個決定。

翌日。

和經理請完了假后，我看著身邊的萬寧說：“今天我們躲起來，如果他再敢來我就報警?！?/p>

萬寧一臉愧疚地看著我：“要不是你告訴我，我也不知道孩子她爸爸來過。他還說萬安要是敢將這件事說出來，就縫上萬安的嘴，萬安這才嚇得沒敢跟我說。也是我照顧不周，我對不起小雨。”

我嘆了口氣：“他是無賴，我們有什么辦法？”頓了頓，“我要把門鎖換掉，因為我懷疑他給了房東錢，然后拿到了我家的鑰匙。昨晚我一晚沒睡好，就怕他突然開門進來?！?/p>

爭吵

萬寧將兩個孩子送到樓下后陪著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就按照計劃獨自上了樓。

我和萬寧在樓上看著樓下的萬安和小雨。我拿著手機，隨時準備將小雨的爸爸毆打小雨的畫面錄下來，然后送他進監(jiān)獄。

但我們等了一上午，小雨的爸爸都沒出現(xiàn)。

我們一邊等著小雨爸爸一邊閑聊，萬寧百無聊賴地翻看手機：“一個人帶孩子很不容易，你看這是我這兩年的照片，孩子沒什么變化，我卻好像老了好幾歲?！?/p>

我瞥了一眼，萬寧說的沒錯。照片上的萬寧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如果不是因為和她合影的萬安沒有什么變化，我甚至會以為這些照片拍攝的時間跨度是十年。

令我意外的是，我并沒有等到小雨的爸爸。之后的幾天，小雨也沒有再受傷。雖然他依舊會在我公司附近亂逛，但只要他不去找小雨的麻煩，我都無所謂。

不知道是缺少我的陪伴還是因為日子過得太差的緣故，小雨的性格變得越來越懦弱。忙著賺錢想要早點離開這里的我也沒有時間去關心孩子的心理健康，直到我搬到公寓后的第十天，小雨突然對我說不想讓我上班，想讓我陪著她，我才意識到了問題。

“怎么了？萬安哥哥陪著你不好嗎？”

小雨小聲說：“媽媽，我不想和萬安哥哥一起玩?！?/p>

“為什么??？他欺負你了嗎？”

小雨搖頭。

“那為什么不想跟他玩？”我追問。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小雨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無奈之下，我只能暫時答應小雨。但我除了把她托付給萬寧還能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我以為小雨不會再耍孩子脾氣，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再次把她交給萬寧時，她又哭了。

萬寧看著我，一臉疑惑：“這是怎么了？”

“鬧脾氣呢?！蔽叶紫律?，“聽話，媽媽下班給你買酸奶喝，媽媽要上班了，別哭了?！?/p>

萬安出來拉住小雨的手，勸說道：“小雨妹妹別哭了?！?/p>

聽了萬安的話，小雨立刻閉上了嘴，我看著她傷心卻不得不憋著不哭的樣子既覺得心疼又覺得好笑。

我剛到公司樓下，正準備上電梯，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然后被拉了出去。我抬頭去看，發(fā)現(xiàn)拉住我的不是別人，正是小雨的爸爸。

“你又要干什么？再騷擾我我就要報警了！”

“我就是要騷擾你，如果你不回來，我就要去你的公司鬧！”

他真的是個無賴。

我看著他冷冷地說：“好，你對我有任何不滿，就直接沖我來，不要傷害小雨?！?/p>

“別把自己說的這么偉大，以前你沒打過孩子嗎？”他冷哼一聲。

“我跟你無話可說！”我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我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他，“如果真的是你在騷擾小雨，我跟你拼命！”

他滿不在乎地說：“那就拼啊，反正那么多債主想要我的命，我活著沒意思，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失蹤

終于到了午休時間，我伸了個懶腰，我準備離開座位出去吃飯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萬寧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萬寧語氣慌張地告訴我小雨丟了。聽了萬寧的話，我猶如被雷擊中一般，僵愣在原地。

電話那頭的萬寧開始哭：“小雨丟了，我只是上樓取一件外套，等我下樓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小雨不見了，萬安也不見了?！?/p>

我沒有請假，匆匆忙忙離開公司，打了一輛車趕回了公寓。

當我回到公寓時，萬寧正哭哭啼啼地和站在她面前的警察說話。胖房東就站在他們身邊，一臉緊張地盯著萬寧面前的警察。

我下了車，跑到萬寧的身邊，抓著萬寧的胳膊喘著粗氣問：“小雨呢？好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會丟？”

萬寧哭著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p>

“這位女士，你先別急，請陪我們調查?！闭f話的是萬寧面前的警察，他大概五十歲，留著小胡子，一臉嚴肅的樣子。

“丟的是我女兒！我怎么能不急？是不是別人拐跑了？你快點封鎖所有車站，排查所有可疑人！”我說完顫抖著拿出手機，翻出小雨和她爸爸的合影給警察看，“這就是我女兒，你快去調查?！?/p>

警察繼續(xù)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請配合我們一下好嗎？你回憶一下，你是否跟什么人結過仇？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惡意報復？”

惡意報復……

我突然想起了前夫，我指著手機里的照片對警察說：“是他！我們剛離婚！他每天都跟蹤我，上午還跟我說活著沒意思，要跟我同歸于盡！”

“你知道他的地址嗎？”

“知道！我跟你們一塊去！”

警察攔住我：“我們這是辦案，您只要協(xié)助我，把地址告訴我就可以了?！?/p>

警察姓謝，謝警官拿到地址后準備離開，在離開之前我們互相交換了電話，他告訴我如果小雨回來了，就立刻聯(lián)系他。如果他有小雨和萬安的消息也會聯(lián)系我們。

謝警官走后，我擔憂地看了萬寧一眼，心想如果真的是小雨的爸爸綁走了孩子，那萬安豈不是被連累了？就在我以為萬寧會抱怨時，萬寧突然走過來抱住我，安慰我：“會沒事的?！?/p>

我松了一口氣，打心底里覺得萬寧真好。

站在我們身邊的胖房東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嚇死我了?！?/p>

我側過頭看著胖房東：“你害怕什么？”

胖房東立刻搖頭：“沒……沒什么?！彼坪跤X得自己的語氣不對，她立刻改口，“要你管！”

其他房間

我和萬寧一邊懷著忐忑的心等著謝警官的電話一邊去找萬安和小雨。公寓附近有一個村子，我們準備去那里找找看。

但我們問遍了整個村子的人，沒有人見過那兩個孩子。兩個小時過去，謝警官那邊也沒有消息。謝警官告訴我，小雨的爸爸不在家，但他們已經開始蹲守，一旦目標出現(xiàn)立刻抓獲。

我拿起手機準備給小雨的爸爸打電話質問他，但卻被萬寧攔了下來：“別打！如果真的是他綁架了孩子，他肯定會主動打電話給你。你想想，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有什么理由綁架孩子？唯一的解釋就是要嚇唬你，如果他要嚇唬你怎么會不給你打電話？”

我恍然大悟：“剛才我怎么沒想到?！?/p>

“我也只顧著著急了，也沒想到?！比f寧長出一口氣，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其他可能？”

“你是說兩個孩子是被別人綁架了？”我問。

萬寧點頭：“你沒發(fā)現(xiàn)整個公寓只有我們兩家人嗎？我是上個月搬進來的，我比你早來了一個月，沒見過其他人?！?/p>

我想起了這附近經常有人失蹤的事，心跳如鼓：“該不會是……”

萬寧打斷我：“你有沒有懷疑過房東？”

我想起警察在身邊時她一臉緊張的樣子，又想起警察離開時她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這很不正常。

萬寧繼續(xù)說：“她跟我說整個公寓都租出去了，但我除了你之外，沒見過別的人。”

我點頭：“也是這么跟我說的?！?/p>

“近幾年，總是有人在這附近失蹤。我想起了一件發(fā)生在我家鄉(xiāng)的事。有個叫賈文革誘騙外地人，帶到家里殺害，尸體堆了兩菜窖?！?/p>

聽了萬寧的話，我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公寓附近沒有什么人，確實有可能是房東綁架了我們的孩子，至于原因，我們并不清楚，畢竟我們對房東的了解只是局限于她是個潑婦。

為了查清這件事是否和房東有關，我和萬寧回到公寓。萬寧想辦法將房東引了出來，我則偷偷潛入了房東的苯板房，準備去拿鑰匙，打開那些她口中已經租出去，我們卻從沒見人出入的房間。

就在我翻找鑰匙時，電話響了起來，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萬寧說：“鑰匙她隨身帶著呢，我把她打暈了，你回來吧?！甭犃巳f寧的話，我更加確信房東心里有鬼。

我回到公寓，和萬寧從一樓開始排查。

一樓什么都沒有。

當我們打開二樓的第一個房間時，一股惡臭從房間里飄了出來，瘋了似地往我們鼻孔里鉆。

我和萬寧提心吊膽地走進臥室，而后看到了臥室里高度腐爛的尸體……

二十一根蠟燭

我和萬寧在二樓的最后一個房間，205號房里發(fā)現(xiàn)了被綁架的萬安和小雨。

二樓的其他四個房間要么藏著白骨，要么藏著腐爛的尸體，十分恐怖。

救出孩子后，我和萬寧第一時間報了警，謝警官來到公寓后，帶走了胖房東，胖房東被帶走時還在狡辯孩子不是她綁架的，她也沒有擅闖我的家。

我抱著小雨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那些失蹤的人都是被房東殺的，不是說有些人是流浪漢嗎？房東又不是為了謀財，為什么要害命呢？”

萬寧深吸一口氣：“也許她是為了玩樂吧，有些人就是心理變態(tài)?！?/p>

冷靜下來的我，有些疑惑地問萬寧：“為什么謝警官只有一個人來？他沒有助手嗎？”

萬寧搖頭：“不知道，也許是覺得兇手只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又被控制住了，所以覺得不需要動用更多警力吧?！鳖D了頓，“不管怎么樣，孩子們得救了，我們也可以松一口氣了?！?/p>

我點頭：“是我錯怪他爸爸了?！?/p>

小雨一直躲在我懷里，不敢看萬寧和萬安，我抱著小雨對萬寧說：“這孩子受到了驚嚇?！?/p>

萬寧抱著同樣躲在她懷里的萬安點頭道：“萬安也是?！?/p>

“這次虛驚一場，下次我會一直守在他們身邊寸步不離的。”萬寧說完笑道，“這公寓里出了這么多人命，我也不想在這住了。你呢？”

我有些為難：“我也不想在這里住，但是我沒錢換更好的地方。”

萬寧點頭：“那你現(xiàn)在回去收拾一下，我們現(xiàn)在就離開這兒？”頓了頓，“可是天馬上就要黑了，不如我們再住一晚，明天再搬走。你帶著小雨來我房間住吧。你不用擔心，我找到房子之后你先住在我那里，不收你的房租?！?/p>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同意萬寧的意見。我再次對萬寧道謝：“你真是好人?！?/p>

我?guī)淼臇|西并不多，胖胖死后。我要帶走的東西又少了一樣。我簡單地收拾好后，準備帶著小雨去隔壁，但小雨卻說什么都不肯。

看著哭鬧的小雨，我一邊哄她一邊將她抱起來，抱到了隔壁。

“怎么又哭了？”萬寧看著小雨問，她伸手想要抱小雨，小雨卻哭得更兇了。

萬寧從廚房里推出了一輛蛋糕車，蛋糕車上擺放著一塊精美的蛋糕：“別哭了，阿姨這里有好吃的。”

我正要接著萬寧的話去安慰小雨，但我卻突然意識到，那輛蛋糕車和蛋糕都價值不菲。

為什么萬寧能買得起這么貴重的蛋糕卻要住在這樣的地方？為什么萬寧從來不工作，但卻有經濟來源？蛋糕是萬寧早就預備好的嗎？可是蛋糕上的阿波羅數(shù)字21是什么意思？蛋糕上為什么插了那么多根蠟燭？

“是你過生日嗎？”我看著怎么看都不可能是21歲的萬寧問。

萬寧搖頭：“是萬安?！比f寧說完，臉上帶著詭異笑意的萬安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這兩個人，想起了萬寧手機里的那些照片。

“我有點東西忘記整理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蔽彝蝗挥X得頭皮發(fā)麻，抱起小雨離開了萬寧的房間。

好人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我把門鎖了起來。

我看著一臉恐懼的小雨問：“小雨，告訴媽媽是房東奶奶綁架了你嗎？”

獲救后一直沒說話的小雨搖頭，小聲說：“是阿姨。”

“是萬安打了你，不是爸爸對不對？”小雨點頭。

萬寧和萬安果然有問題。

小雨的話剛說完，門外突然響起了砸門聲，萬寧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里：“快來吃蛋糕啊，你們母女可是萬安今年生日會的唯一嘉賓?！?/p>

我雙手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了謝警官的電話：“謝警官，你別走，真……真兇不是房東，是萬寧！你快回來！我們有危險！”

掛斷謝警官的電話后，我又想到了小雨的爸爸，立刻撥通了小雨爸爸的電話：“快來救我們，有變態(tài)要害我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懷疑你的，也不是故意讓警察去你家里抓你的?！?/p>

原本還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的小雨爸爸聽了我的話后疑惑道：“什么警察？”

小雨爸爸的話音剛落，門外謝警官的聲音傳了出來：“警察是不能留胡子的，你不知道嗎？”

緊接著，我聽到了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聲音，與此同時，胖房東的聲音響了起來：“換了鎖也沒用啊，整個公寓都是我們的。”

門被打開了，我看著站在門外的四個人，終于知道他們是一家人，他們都是心理變態(tài)，我經歷的這一切，不過是他們?yōu)闊o法長大的萬安準備的生日節(jié)目。萬寧一開始就裝成好人，接近我，騙取我的信任，把我當成猴子來耍。他們故意嚇我，觀察我的反應，把我當成取悅他們的玩物。我也知道我和小雨接下來要和那些尸體一樣，被藏在某一層樓的某個房間里……

萬寧看著我，露出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容：“我真是個好人，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