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苗

漫畫書里夾著我在美術(shù)課上的素描，素描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外公，還有小時候的我。

生命最初的時候，我是一顆小小的胚胎，安然地待在媽媽的肚子里，慢慢地，我汲取著母親的營養(yǎng)開始一點點長大，接著我有了胎心，有了小手小腳，還有了胎發(fā)。我就這樣帶著母親的希冀和父親的渴望見到了生命中的第一縷光。那光很溫柔，像是秋季傍晚的霞光，連接著一片又一片的云，還有從學(xué)校回家的路。

小時候，媽媽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我的“為什么”：為什么夏天是聒噪的蟬鳴，為什么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為什么冬天我不可以一直待在北風里看爸爸堆給我的雪人，為什么春天一到我就又長大了一歲。那個時候，媽媽的頭發(fā)是長長的，裙子是長長的，陪著我的時光也是長長的。

小時候，爸爸送我去幼兒園的路上總是一再保證，保證會早早地來接我放學(xué)回家，保證從幼兒園回來后會帶我去看飛天小女警，保證周末的時候一定會陪我去玩泥巴，保證幼兒園的老師和小朋友都很可愛。那個時候，爸爸的眼睛是亮亮的，皮鞋是亮亮的，看著我笑的時候嘴角也是亮亮的。

小時候，奶奶常常是左手拿著小馬扎和扇子，右手牽著我，我們一起手拉手去那棵又粗又大的老柳樹喂蚊子，她拿著大蒲扇一邊跟劉奶奶說著話一邊慢悠悠地扇啊扇的，始終都趕不跑那些可惡的小東西。那個時候，奶奶的手是大大的，手里的扇子是大大的，買給我的冰淇淋也是大大的。

小時候，爺爺總愛說我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不管帶我去哪里都愛抱著我或者背著我，我跟爺爺一起去看隔壁李爺爺養(yǎng)的鴿子，那鴿子又白又胖的，居然還能飛到對面的樓上，每當這個時候爺爺就會說我也會飛走的，可是我沒有翅膀啊。那個時候，爺爺?shù)母觳泊执值模绨虼执值?，幫我梳頭發(fā)的掌心也是粗粗的。

小時候，姥姥會給我做很多好看的小書包，用那種印著很多很多小星星的布，里面會裝著果凍和蝦條，還有外公買給我的水杯，我拎著印著星星的小小的零食包跟著姥姥去樓下打牌，她說我在的時候牌運就會特別好。那個時候，姥姥的眉毛是彎彎的，嘴角是彎彎的，低下頭看我的時候身體也是彎彎的。

小時候，外公會帶著我去花鳥市場看花看草看小魚，去寵物市場逗貓逗狗逗八哥，我坐在自行車的前杠上，一邊聽外公抱怨姥姥不讓他抽煙一邊晃著兩條腿看風吹過身上發(fā)白的衣服。那個時候，外公的胡茬是硬硬的，指肚上的老繭是硬硬的，那輛載著我走秋闖夏的自行車的前杠座位也是硬硬的。

那些小時候我覺得好難的算術(shù)題一一解開寫好在作業(yè)本上，作業(yè)本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灰堆在書架里，書架上不起眼的小角落藏著媽媽說耽誤學(xué)習的漫畫書，漫畫書里夾著我在美術(shù)課上的素描，素描是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外公，還有小時候的我。

（作者系湖北省通山縣第一中學(xué)高三學(xué)生）

曉邊摘自“情感牧場”征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