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阿囡

標(biāo)題：壓枝低、敬往事一杯酒、枝從遠(yuǎn)方來、庭中枝

簡介：桑枝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小朋友，這個躋身娛樂圈一線、星途無限的大明星，竟然對她抱著這樣一種心思。

一

桑燁的電話打來時，桑枝正在收拾行李。

他一向是咋咋呼呼的性子，電話一接通便“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堆，末了，總結(jié)：“姐，你在國內(nèi)的工作找好沒？沒找好就來我哥們兒這兒??！”

桑枝歪著頭夾住手機(jī)，手下不停，將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隨口問：“你哪個哥們兒？”

“方庭敬?。　鄙盍x憤填膺地說道，“你都不知道那小子被黑得多慘。就因?yàn)楣窘o他新招的造型師為他的新劇設(shè)計了一個賊難看的造型，被全網(wǎng)嘲了！”

桑燁顛來倒去地說了一通，大意就是想讓桑枝去方庭敬那兒工作的這段時間，力挽狂瀾，把那孩子毀掉的形象挽救回來。

方庭敬和桑燁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也算是在桑枝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如今他出事了，桑燁著急無可厚非，只是沒想到找上她了。

桑枝皺眉，停下手頭的事跟他分析道：“庭敬自己都沒來找我，說明他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你瞎操什么心？”

說實(shí)話，桑枝并不想牽扯進(jìn)去，娛樂圈水太深，桑枝自認(rèn)為蹚不了。

只是話音剛落，便聽桑燁嘿嘿笑了兩聲，說：“姐，我要說是方庭敬托我來找你的，你信嗎？”

她有些狐疑，問道：“他為什么不自己來？”

“他不好意思?。∧憧茨愣汲鰢嗌倌炅?。”桑燁嚷嚷道。

大三那年桑枝去法國留學(xué)，到如今她確實(shí)已經(jīng)在法國待了六年了。

這話讓桑枝不由得想起四年前方庭敬剛出道那會兒。

那時他青澀懵懂的樣子還是她所熟悉的、那個老喜歡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兒，不過隨著他躋身一線，青澀便被成熟取代。有時桑枝看國內(nèi)的綜藝，瞧著方庭敬垂眸溫柔淺笑的模樣，就知道那個小朋友已經(jīng)長大了。

長大到……令她有些陌生。

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桑枝也不好再拒絕，只得道：“我們先說好，等他找到下一任發(fā)型師，我就立馬走人。”

“嘿，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桑燁很是激動，下一刻便聽他扯著嗓子喊道，“方庭敬，我姐答應(yīng)了，你快過來自己和她說！”桑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合著這兩個小朋友聯(lián)手給她下套呢！

不多時，電話被接起，一陣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語氣輕快地同她打招呼：“桑枝姐，我是方庭敬。”

猶如流水擊石般清朗，在桑枝聽來，這嗓音稱得上動聽。陌生的感覺稍稍退去，她抿唇笑了笑，柔聲回道：“我知道。庭敬，好久不見了?！?/p>

那頭的人低笑一聲，像是對桑枝還記得他這件事感到十分愉悅。過了會兒，他才又問：“你明天幾點(diǎn)到，我去接你？”

因是多年未見，桑枝不自覺地帶著些客氣疏離，婉拒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桑燁會來接我?！?/p>

方庭敬似乎是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聽他乖巧地回道：“那好，一路順風(fēng)，桑枝姐?！?/p>

直到掛了電話桑枝還是有些愣。方庭敬……怎么感覺這么聽話？不知為什么，桑枝就是篤定，他不是客套，而是乖巧聽話，就像是從前他在她面前的那股子乖巧勁兒一樣。

桑枝不由得失笑，心中的陌生感霎時消解，起身正打算洗個澡休息，不想顏茴又來電話了。

顏茴是她的閨蜜，現(xiàn)在在國內(nèi)做漫畫師。

桑枝瞅著那大有不接便一直響下去的手機(jī)，撫額長嘆一口氣：都是她的祖宗?。?/p>

果不其然，顏茴張嘴就問：“桑燁說你要進(jìn)娛樂圈了？”

桑燁那個大嘴巴！桑枝撫額，糾正道：“是去幫忙。”

“都一樣！”顏茴很是激動道，“你都不知道方庭敬最近有多火，隨便切一個電視臺，不是在放他的廣告就是在放他演的劇。而且都說他不抽煙、不喝酒，是娛樂圈的乖寶寶。怎樣，桑枝，有沒有考慮近水樓臺先得月？”

桑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很是無語道：“他比我小四歲??！”

顏茴慫恿她，壞笑著說：“怕什么，年齡不是問題！”

“問題是你腦子不好使！國內(nèi)現(xiàn)在都幾點(diǎn)了，你的漫畫還沒更新？要不要我把你的地址爆出來，讓你的讀者給你寄一箱刀片？”

這就叫打蛇打七寸。顏茴果然干號一聲，撂下一句“算你狠”，然后迅速掛了電話。

臨睡前，桑枝想起了顏茴說的話，在心里嗤笑一聲。什么年齡不是問題，想當(dāng)年那小朋友期末考試考砸了，哭哭啼啼的，還是她看不過去拿糖哄好的。

二

方庭敬近期在烏鎮(zhèn)拍戲，表示桑枝暫時不用過去，但是秉承著答應(yīng)的事就要做到的原則，桑枝還是讓方庭敬給她郵了一份劇本，打算先研究一下劇情，然后根據(jù)劇情來設(shè)計造型。

桑枝在國外養(yǎng)成了使用郵件交流的習(xí)慣，這幾天和方庭敬聯(lián)系也是用郵件，因此當(dāng)方庭敬打來電話時，桑枝瞅著那聯(lián)系人半天沒回過神來。

“桑枝姐，”方庭敬的語氣里含著小心翼翼，“我明天要回來參加一個綜藝節(jié)目，后天回烏鎮(zhèn)，你看，你要不要過來和我們一起？”

回國也玩兒了幾天了，該見的朋友都見了，桑枝很快就答應(yīng)了。只是末了，她還是忍不住問：“你很怕我？”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哐當(dāng)”一聲，估計是不小心打翻了什么東西，很久，電話才被重新接起，方庭敬支支吾吾地道：“也不是，就是……好久沒見你了?！?/p>

“所以怕我很兇？”桑枝忍不住失笑，低聲說，“放心，我不會把哭鼻子的事跟你粉絲說的?！?/p>

男人的聲音有些生無可戀，壓著嗓音吼道：“桑枝姐，忘了那件事兒吧！”

電話最后在桑枝的一片歡笑聲中掛斷。

桑枝掐準(zhǔn)了方庭敬收工的時間，去了化妝間，敲了敲門，沒人應(yīng)。她又敲了敲，那門應(yīng)該是沒關(guān)實(shí)，自己就開了。

一股煙味兒順著門縫飄出來，桑枝敲門的手還沒有放下，就站在門口，一臉呆愣地瞧著里面的人手忙腳亂地掐滅了煙，然后站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地看著她。endprint

桑枝回過神來，忙轉(zhuǎn)身將門關(guān)嚴(yán)，末了，回頭瞧著漲紅著一張臉的方庭敬，正色道：“外界都說你不抽煙?！?/p>

方庭敬偷偷抬頭覷她，像是怕她生氣，低聲解釋道：“我、我平時都不抽?！?/p>

他這副模樣讓桑枝覺得自己可能管得太多了，于是放軟了語氣，又說：“我也不是管著你，只是你在外界的人設(shè)是這樣的，要是哪一日被人爆料了，對你的影響不好。”這話一出，方庭敬原本通紅的臉恢復(fù)過來，慢慢地還有變白的趨勢。

桑枝還琢磨著是不是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便見和她相對而立的方庭敬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問她：“那……桑枝姐你覺得我抽煙對嗎？”

問她干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抽就抽唄。桑枝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瞅了他一眼，想著他小時候常和桑燁胡混，自己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于是換上一副和藹的面孔，說：“當(dāng)然不對了，抽煙有害身體健康，你以后還是別抽?！?/p>

她的表情明顯讓方庭敬的臉僵了僵，不過他很快恢復(fù)過來，斂眉垂首，語帶愧疚道：“桑枝姐，我剛剛騙了你?！?/p>

“嗯？”

“其實(shí)我煙癮很大，每天都要抽一兩包?！?/p>

午后的光斜照入室，方庭敬便站在那團(tuán)光暈里，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用一種可憐兮兮的語氣道：“所以桑枝姐，為了不讓我被狗仔拍到，你以后管著我吧?！?/p>

三

到烏鎮(zhèn)后正趕上梅雨季節(jié)，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完，好在前半個月把該拍的室外戲都拍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進(jìn)度也不是很趕。

桑枝便一直窩在酒店里翻劇本，閑時跟方庭敬討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問：“你前面已經(jīng)拍了這么多場了，現(xiàn)在我貿(mào)然改變你的造型不會有什么影響嗎？”

方庭敬坐在沙發(fā)對面，雙膝并攏，像是聽訓(xùn)的小朋友，答道：“沒關(guān)系，再拍兩場戲我這個角色的身份就會有所變化，那時造型也會跟著變?！?/p>

桑枝聞言，又低頭專心致志地研究起劇本來。

誰料安靜了沒一會兒，對面的方庭敬突然開始哼唧起來。起先桑枝沒搭理，后來那動靜越來越大。她無奈地抬頭看了一眼，瞧著他如坐針氈的模樣，有些好笑，問他：“哪兒不舒服？”

方庭敬覷了她一眼，傾身湊近她，手搭在嘴邊，跟做賊一樣，悄聲道：“桑枝姐，怎么辦？我想抽煙。”

桑枝捏著劇本，無語了。之前方庭敬說他煙癮大，但相處了幾天，一次也沒見他抽過，桑枝就沒怎么當(dāng)回事，這下發(fā)作起來，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想了一下，試著建議道：“你要不嚼口香糖？”

方庭敬一臉不情愿，抬頭瞄了桑枝幾下，聲音微不可察，說：“你親親我的話，我估計就不想抽了……”仿佛連風(fēng)都靜止了，桑枝翻劇本的手頓住，心里無比震驚。這小朋友剛剛說了什么？！

只是還不等桑枝抬頭看見方庭敬快紅透的臉，頭頂?shù)牡鯚敉蝗婚W了兩下，很是識相地熄了。

有工作人員進(jìn)來解釋，說是這幾日天天下雨，東柵區(qū)這邊的電力設(shè)施受了潮，短路了，現(xiàn)在正在搶修。

桑枝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決定不理會剛才他說的話。只是她起身正要去找蠟燭時，身邊的沙發(fā)微微塌陷，帶著炙熱體溫的身軀猛然向她靠近，一只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方庭敬的尾音有些顫，道：“桑枝姐，停電了?！?/p>

桑枝稍微掙了掙手，沒掙開：“所以呢？”

“我、我怕黑……”

桑枝頓住，在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怎么突然覺得這小子變得怪怪的？最后桑枝禁不住方庭敬的軟磨硬泡，被他拐出了酒店。

晚時雨停了下來，西大街那邊沒有停電，方庭敬便一路拖著桑枝往西柵走。他的手寬大有力，輕輕松松就能完全箍住她的手腕，讓她掙脫不得。桑枝瞧著隱在夜色中那個挺拔的身影，不知為何臉頰突然一熱。她移開視線，干咳一聲，問：“之前你在魔都不還挺怕我的，怎么到烏鎮(zhèn)就不怕了？”

本來也就是打趣一下，調(diào)節(jié)氣氛，誰知方庭敬突然便轉(zhuǎn)過身，一臉認(rèn)真道：“桑枝，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你?！迸R近西柵，街燈璀璨，閃爍的光灑在男人臉上，看上去竟是異樣深情。

桑枝心里一慌，下意識地躲開他的目光，干巴巴地笑著，道：“小朋友別瞎喊，叫姐姐?！?/p>

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幾秒，最后方庭敬耙了耙頭發(fā)，看著有些煩躁，低聲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小朋友。”

到了西柵，人漸漸多了起來。剛才那氣氛有些不對，桑枝沒再和方庭敬說話，不過她知道，那小子一路上都在偷瞄她，似乎是在確認(rèn)她的情緒。桑枝到底比他多吃了四年飯，她一邊隱藏著情緒，一邊也忍不住琢磨——他是不是對她有什么想法？

正當(dāng)桑枝想得入神時，人群中有方庭敬的粉絲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他，不多時便聚了過來，圍著方庭敬不是要合照就是要簽名。

烏鎮(zhèn)傍河而居，人群推搡著，桑枝一個不注意，“撲通”一聲栽到了河里。桑枝本來就不大會游泳，這下落得倉促，她著急之下，狠狠地嗆了幾口水，連最后是誰把她撈上來的都不知道。

只記得冰涼的嘴唇覆上一片溫暖，甘甜的空氣被渡進(jìn)她灼熱的胸腔，有誰拍著她的臉，滿心焦急地叫著：“桑枝！”等桑枝艱難地睜開眼時，正對上方庭敬慌亂無措的眼睛。

后來她撐不住又暈過去前，腦子里還忍不住想——她又沒死，那小朋友怎么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四

桑枝在醫(yī)院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護(hù)士過來檢查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jī)快要被打爆了。不過她什么時候調(diào)成了靜音？桑枝一邊嘀咕著，一邊輸入密碼解鎖查看記錄，瞅著一堆未接來電，最后先選了給顏茴回電話。

顏茴秒接，上來就迫不及待嚷道：“桑枝你看微博，你火了！”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昨晚有誰把她從落水到被救的經(jīng)過拍了下來傳到了網(wǎng)上。

桑枝捂臉止不住嘆氣，問：“標(biāo)題是不是‘一女子因見到偶像過于激動而落水？”對于國內(nèi)的有些媒體，她已經(jīng)不指望他們能查清真相，做真實(shí)可靠的報道了，標(biāo)題夠勁爆就行。endprint

“不是啊！”顏茴激動道，“是有人說方庭敬喜歡你?。　?/p>

桑枝一愣，嗓子有些干澀道：“你瞎說什么呢！”

“什么叫我瞎說？你自己去網(wǎng)上看視頻，從那小子不顧自身安危跳下水撈你，到最后顫抖著給你做人工呼吸，還有那一臉怕你醒不過來的悲痛模樣！你要哪個階段的都有，貼吧都蓋起高樓了，就根據(jù)那個視頻，一幀一幀地分析。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就是——”顏茴咳了兩聲，才一字一句地說，“你，桑枝，是他愛得不行的女人！”

桑枝被她說得有些心亂，敷衍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結(jié)果才安生兩分鐘，桑燁又打來了。

“姐，你和方庭敬怎么回事兒啊？連我隊友都知道你倆有一腿！”

我可去你的有一腿吧！桑枝揉著眉心，壓抑住心中莫名的燥郁，說：“我落水了，他救了我，就這么簡單。你再多問一句，我就告訴顏茴當(dāng)初她追的那個學(xué)長是被你攪黃的！”

“我——”不等桑燁再說，桑枝直接掛了電話，想了想，最后索性關(guān)了機(jī)。

那小子怎么會喜歡她呢？她整整大他四歲?。∮妙^發(fā)絲兒想也不可能啊，肯定是他們搞錯了。桑枝努力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shè)，不過事實(shí)證明并沒有什么用，下午方庭敬拍完戲來看她的時候，她還是渾身不自在。

方庭敬估計也感覺到了桑枝的窘迫，稍微坐了一下，便說要走。只是臨走前，他一臉猶豫不決又小心翼翼的模樣，直看得桑枝不忍心，先開口問：“有什么事兒？”

烏鎮(zhèn)的七月不熱，昨天落水后方庭敬也有些感冒，現(xiàn)下嗓音沙啞，含著幾分嗡嗡鼻音，聽著莫名地有磁性：“桑枝姐，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辦個事兒？”

這事兒是與方庭敬的前任發(fā)型師相干。因那姑娘的男朋友把方庭敬的經(jīng)紀(jì)人張建打了，現(xiàn)在張建正準(zhǔn)備起訴他，那姑娘沒有辦法，便求到了方庭敬這里來。

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兒，他愿不愿意幫忙都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只是要她陪著去又是什么道理？

方庭敬看向她的眼睛里藏了幾分躲閃，支吾道：“我、我曾經(jīng)喜歡過她?！?/p>

事情一旦牽扯上感情，肯定會糾纏不清，方庭敬讓桑枝在一旁看著，倒也不過分。桑枝略一遲疑，便答應(yīng)了。只是她垂下頭，心里浮起的那抹情緒，她也說不清是放松還是失落。

第二天他們約在了一個隱蔽清幽的咖啡店。

桑枝坐在方庭敬的右手邊靜靜地喝著咖啡，她倒沒有刻意去聽他們談了什么，只是最后方庭敬攪著小勺子，低頭一臉落寞地跟那姑娘說著“我曾喜歡過你”時，桑枝的睫毛還是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昨天網(wǎng)上才鋪天蓋地傳這個人喜歡她，結(jié)果今天就對著另一個姑娘失魂落魄。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微妙的情感，具體也說不清，就覺得渾身跟通了電似的，從頭到腳都透著一點(diǎn)兒不舒服。

桑枝思緒有些飄，等回過神時，方庭敬正叫她：“桑枝姐？”

“嗯？”

“你知道我以前為什么喜歡她嗎？”他枕在桌上，抬頭看她時瞳仁明亮。

桑枝以為他想傾訴一下那些愛而不得的小心思，便順口應(yīng)道：“為什么？”

仿佛就在等桑枝問出這句話，方庭敬一改方才的落寞，眨了眨眼睛，露出幾分脈脈深情，柔聲道：“因?yàn)?，她長得像你呀。”

所以這才是這小子今天叫她來的真正目的嗎？電流瞬間匯聚，桑枝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她怔了半晌，對上方庭敬眼中的認(rèn)真，許久，僵硬地別開頭，問道：“你找好下任造型師了嗎？”

五

方庭敬的經(jīng)紀(jì)人是個厲害的角色，最開始對桑枝和方庭敬的那些傳言他并不理會，等傳言甚囂塵上，越來越多人參與討論后，他才在官博上發(fā)了一條聲明，解釋了一下桑枝的身份，順帶又宣傳了一下新劇。

而這已經(jīng)是五日后的事了。

這五日里，桑枝和方庭敬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往常，方庭敬待桑枝那叫一個寶貝，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如今他卻像換了一個人，跟一毛頭小子似的，鉚足勁兒跟桑枝過不去。

就比如前兩天，他剛好拍到捉蛇的戲份，為了追求真實(shí)度，劇組還真給他弄了一條無毒蛇來，當(dāng)時方庭敬就嘚瑟了，拎著裝蛇的竹筐便想去嚇桑枝。

桑枝獨(dú)自在國外生活多年，膽子怎么會小，當(dāng)時她正在做手繪，面對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竹筐，眉頭都沒皺一下，捏著鉛筆就把那竹筐的蓋子掀開了。

最后桑枝沒被嚇著，方庭敬倒是被順著他的手往上爬的蛇嚇壞了。

就這事兒，整個劇組現(xiàn)在還時不時地說出來樂一樂。

不過那之后，方庭敬又開始變著花樣折騰桑枝。讓桑枝端茶遞水都是小的，但凡造型有一絲亂，他就非得吵著讓桑枝重新給他弄過，既費(fèi)時又費(fèi)力，到最后，桑枝累著了，他自己也沒好過到哪兒去。

連很少到片場的制片主任都看出了不對勁兒，這日特地跑來問桑枝，問：“你和方大明星鬧別扭了？”

桑枝正在劇本上做著批注，聽完眼皮子都未掀，淡淡道：“耍小孩子脾氣而已，不用理他?！?/p>

可不就是小孩子脾氣嗎？成年人誰不是試探地前進(jìn)，處心積慮地留著后路，只等失敗后能從容退場。偏他直來直去，熱烈得如同一把火般燒得她措手不及，只能狼狽地節(jié)節(jié)敗退。

*

傍晚時分，拍攝結(jié)束，整個劇組收工。

桑枝雖然是方庭敬請來的外援，不過看到別人在忙著收拾，她也不好休息，見美工組的姑娘們在撤布景，便跑去想幫忙。

這布景搭得比較高，單靠三個妹子肯定撤不了，于是桑枝決定自己暫且在這里扶著，讓另外兩個妹子去叫人。只是桑枝沒想到這布景會這么沉，另外兩個妹子一撒手，她就覺得肩上一沉，頓時跟壓了座泰山似的。

這布景因?yàn)檎嫉剌^大，所以搭得比較遠(yuǎn)，桑枝頂著布景快要撐不住時，叫來幫忙的人還在老遠(yuǎn)的地方。

桑枝嘆氣，心里正想著今天被埋在布景下的結(jié)局是沒跑了?？删驮诓季疤囊凰查g，她的眼前突然一暗，緊接著便被人牢牢地?fù)磉M(jìn)了懷里。endprint

桑枝茫然地仰頭，后背抵著方庭敬的胸膛，而方庭敬的后背正抵著那塊巨大的布景板。

她能感覺到背后那個小朋友有力的心跳，而他炙熱的體溫正透過薄薄的衣衫源源不斷地傳過來。這樣的靠近帶著不容忽視的侵略性，讓有些心慌的桑枝下意識地掙了掙。

不想這個動作一下子擊中了小朋友敏感脆弱的心臟，桑枝覺得耳畔一熱，身后的人伏在她的肩頭，特委屈地問：“為什么不管是對你好，還是故意對你不好，你都無動于衷？”

桑枝啞然，突然有些想笑。這種喜歡別人就故意撩撥、欺負(fù)她的小學(xué)生舉動，她早八百年前就體會過了，會有反應(yīng)才怪。只是下一刻，便聽方庭敬換了一種語氣，無力而又悲傷地問：“桑枝姐，你真的、真的不能喜歡我嗎？”

桑枝一頓，心突然揪了一秒……

六

接下來的時間里，桑枝可謂是處心積慮地躲著方庭敬，但凡遇到兩人獨(dú)處的場合，她就會找各種理由走開。偏偏顏茴還在那里帶節(jié)奏，見天兒地打電話來騷擾，激動道：“桑枝，我覺得那個小朋友真的喜歡你！”

桑枝以前在電話里就這么叫方庭敬，搞得顏茴最后也跟著叫了。

她嘆氣，無力道：“你看見什么了你就覺得？”

“嘿嘿，你不知道，那小朋友的粉絲真有能耐，先不說前幾天你倆相擁被壓在布景板下的那照片了。就這幾天，那些粉絲又去片場照了幾張花絮，但凡不拍戲，照片里你家小朋友的視線都是黏在你身上的！”

午后的陽光有些炙熱，桑枝拉低帽檐，低聲嘆了口氣，神色變得認(rèn)真起來，輕聲道：“不說年紀(jì)的問題，就說如今這娛樂圈的氛圍，誘惑這么多，他年紀(jì)又小，難保不是一時興起。”

“你原來擔(dān)心這個。”顏茴像是被她說服了，沉吟一會兒，恍然道，“說得也對，畢竟你都人老珠黃了?！?/p>

桑枝噎了半天，擠出一個字：“滾！”像是約好的一樣，顏茴剛掛斷，轉(zhuǎn)眼桑燁就打來電話了。手機(jī)像是要炸開，桑燁在那頭大聲嚷道：“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我昨兒個打電話問那小子了。姐，你猜他說什么？”

桑枝頓了頓，低咳一聲，問：“他說什么？”

桑燁像是個點(diǎn)著的炮仗，噼里啪啦地說道：“他說他打小就喜歡你了！呵呵，打小？我把他當(dāng)哥們兒，他卻敢肖想我姐？不行，姐，你趕緊回來，誰知道那白眼狼會對你做出什么事兒？”

桑枝張了張嘴，正想接話，不料十米開外的攝影組突然騷動起來。桑枝想起今天方庭敬有一場騎馬戲要拍，心里一咯噔，還來不及細(xì)想，拔腿就往那兒跑過去了。

有圍觀的工作人員悄聲議論道：“你說方大明星拍過那么多戲，以前也沒見從馬上摔下來過??！”

桑枝停步，呼吸一錯，突然有些慌亂起來。

有專業(yè)的救護(hù)人員上去處理，用擔(dān)架抬著方庭敬出來時，正好路過站在路中間的桑枝。

手心忽然一暖，被誰牽住，桑枝低頭，對上方庭敬汗涔涔的臉，聽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真的是我不小心，你別多想……”

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往桑枝的心窩子一戳，頓時讓她感覺又酸又澀。天是藍(lán)的，云是軟的，陽光也是金燦燦的，這一切都不會變，所以，她動心了又能怎么樣呢？最壞的后果，也無非就是一拍兩散，地球總歸不會爆炸吧？

桑枝微微嘆了一口氣，彎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方庭敬汗?jié)竦陌l(fā)，輕聲問：“疼嗎？”

方庭敬反應(yīng)也快，瞳仁一亮，像是無數(shù)簇?zé)熁鹪谒壑姓ㄩ_一樣，偏語氣是可憐兮兮的：“疼，可疼了?！?/p>

那天過后，桑枝毫無疑問又上了一次熱搜榜。有些心大的粉絲嘻嘻哈哈地送著祝福，但更多的還是方庭敬的女友粉，鋪天蓋地問候了桑枝的祖宗十八代。

顏茴直接抱著手繪板從魔都?xì)⑦^來，強(qiáng)制沒收了桑枝的手機(jī)。

桑燁氣得不行，但因?yàn)橛斜荣愐颍粫r脫不了身，只得每天一個電話罵方庭敬出氣。更別提忙得焦頭爛額出面辟謠的公關(guān)了。

到頭來，竟然是桑枝最輕松，處理完郵件，就去菜市場買豬大骨給她的小朋友煲湯。

只是好景不長，半個月之后，桑枝收到了一個方形的快遞盒子，一打開，里面一個恐怖玩偶滾了出來。

桑枝倒是沒什么，以前出國學(xué)手藝，這種玩偶接觸的也不少，哪國的都有，只是顏茴被嚇得夠嗆，當(dāng)下便給桑燁打電話哭訴。緊接著桑燁那小子轉(zhuǎn)頭就告訴了自家那對神仙眷侶一樣的爹媽。

于是，當(dāng)晚桑枝拎著保溫瓶去給方庭敬送豬骨湯時，她媽媽的聲音從方庭敬的手機(jī)里清清楚楚地傳過來：“方先生，對不起，我和桑枝的父親都不贊同你們在一起?！?/p>

桑枝低頭給他盛了碗湯，趁他不注意，搶過手機(jī)，迅速而清晰地對電話那頭的爹媽說：“我自己的事我自有主張，就不用您操心了，先掛了?！?/p>

只是抬頭時，瞅見那孩子一雙漆黑似幽潭的眸子看著她，里面不知埋了多少風(fēng)暴，不由得嘆氣道：“別擔(dān)心，我不怕這些的?！?/p>

好歹比他多活了四年，這點(diǎn)兒段位都招架不住的話，跟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我怕?！背聊S久的方庭敬開口，眼中泛著幾絲紅，“你看，我都沒有能力保護(hù)你……”

七

桑枝的父母目前在溫哥華定居，之前他們便明確表示過希望方庭敬能勸桑枝去溫哥華。

九月份的烏鎮(zhèn)已經(jīng)開始變冷了，瑟瑟秋風(fēng)從半開的車窗灌進(jìn)來，讓人忍不住打戰(zhàn)。桑枝偏頭瞧著抿唇一言不發(fā)的方庭敬，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去關(guān)車窗，柔聲道：“別吹了，會生病的?！?/p>

“我有點(diǎn)兒悶……”方庭敬低頭小聲說。

這模樣像是挨了教訓(xùn)的小狗，懨懨的沒個精氣神兒。桑枝抿唇笑，指了指路，說：“蕭山機(jī)場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你下車透透氣，就不悶了?！?/p>

前座的顏茴回頭，一臉受不了的模樣，直白道：“我估計下了車，他會更悶?！狈酵ゾ匆桓耐諏︻佨畹目蜌?，皺眉瞪了她一眼，臉上滿是被戳中心事的窘迫。

桑枝歪著腦袋，氣定閑神地問：“舍不得我？”方庭敬不接話，頭埋得更低。endprint

桑枝又接道：“既然舍不得，為什么要答應(yīng)桑燁把我送回溫哥華？”方庭敬這才有了反應(yīng)，抬頭想要辯解，喃喃道：“我不知道那些粉絲還會做出什么傷害你的事，我覺得你走了會比較好……”

“你看，是你覺得?！鄙Ｖι焓秩克w細(xì)的手貼住他寬厚溫暖的掌心，“而我覺得，我們在一起會更好。你知道，我一旦去了溫哥華，我的父母可能不會再讓我回來?！?/p>

仿佛只過了須臾，車便駛到了機(jī)場。見方庭敬又沉默著不回應(yīng)，桑枝利索地打開車門下車，取票，拿行李一氣呵成。只是最后過安檢時，桑枝還是沒忍住，沖著顏茴嘆氣，無奈道：“你看，跟小朋友談戀愛多累，不該熱血的時候熱血，該熱血的時候又偏偏猶豫不敢上前?！?/p>

顏茴眨巴著眼，狡黠道：“你要主動出擊？”

“可不是嘛，喜歡上了能有什么辦法?！鄙Ｖο仁堑吐暪緡伭艘痪洌髶P(yáng)聲，一字一句道，“方庭敬，我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如果放我走，我就不會再回來了?！?/p>

方庭敬就在她十步遠(yuǎn)的地方，聽到她的話后手足無措得跟那天桑枝撞破他抽煙一樣。

周圍有人側(cè)目，聽到桑枝喊的那個名字，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顏茴在一旁抱著一包薯片吃，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模樣。然后下一刻，便見一道挺拔的身影沖過去，將桑枝緊緊地?fù)г诹藨牙?，悶聲道：“不放你走了……?/p>

八卦又被推向一個新高潮。只是這次桑枝無緣得見那些瘋狂的粉絲們送給她的是什么了，因?yàn)闉蹑?zhèn)的拍攝一結(jié)束，桑枝便被方庭敬打包帶回了家里。桑燁很憤怒，只是在一個小時內(nèi)打了二十通電話后，終于被方庭敬和桑枝雙雙拉黑。

方庭敬的公關(guān)團(tuán)隊也忙得焦頭爛額，到最后應(yīng)付不過來，索性也開始裝死，不管誰來問，一律“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漸漸地，也有一些粉絲冷靜下來，想清楚了這個人談戀愛跟她們沒有關(guān)系后，理智地退出了這場征討桑枝的大戰(zhàn)中。但總有那么一些“鍵盤俠”，始終堅守在第一線，將桑枝黑了一遍，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可黑了的時候，竟然將戰(zhàn)火轉(zhuǎn)移到了桑燁身上。

這從小就不安分的孩子黑料那叫多啊，桑枝一條條翻著那些惡毒的評論時，心里那股火還沒來得及騰起，便見身邊的方庭敬沉著臉握住她的手就照了一張照片。

起先桑枝還不懂他要干什么，結(jié)果半個小時之后，微博就因?yàn)槟菑垹渴终照恕?/p>

八

經(jīng)紀(jì)人張建火速殺到了小倆口住的地方，拍著桌子氣得險些背過氣去，吼道：“你瘋了嗎？之前不是說好了，讓你不要做任何回應(yīng)，你這是在自毀前程！”

方庭敬“嗤”了一聲，眼神里含著譏誚，嘲道：“當(dāng)初我是信了你的邪，才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件事，可最后我換來了什么？”不但沒有平息輿論，反而一而再讓身邊的人被牽扯進(jìn)來。

張建一噎，說不出話來，最后咬牙放狠話：“等著吧，等你跌下神壇你就知道后悔了！”

桑枝正好端著果盤從廚房里出來，聽到這句話，偏頭瞧著方庭敬，笑問：“小朋友，后悔嗎？”

方庭敬一口咬住送到嘴邊的蘋果，伸手拉過她，圈在懷里，一臉滿足道：“后悔沒早點(diǎn)兒把你騙回家啊?！?/p>

桑枝愣了愣，準(zhǔn)確抓住重點(diǎn)：“騙？”

方庭敬眨了眨眼，嘴角一挑，慢條斯理地回道：“不然你以為怎么正好你一回來我就缺造型師？小姐姐呀，你知不知道，我老早就惦記上你了。”

大概是對情愛尚還懵懵懂懂的時候，方庭敬只記得自己那天去學(xué)校領(lǐng)了期末成績單，正一邊抹眼淚，一邊磨蹭著回家時，在半路上就遇見了桑枝。

那個年紀(jì)，有什么比考砸了更讓人傷心呢？他哭得喘不上氣，她卻柔聲安慰他，說：“比桑燁考得好多了。一次考試決定不了你以后的人生，你呀，以后會遇上比考試更難的事，難道你回回都要像今天這么哭？”

都是很淺顯的道理，照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一碗毒雞湯?？蔂N爛的陽光下，桑枝的眸光沉靜溫柔，就這么一下子看進(jìn)了他的心里。

方庭敬雙手一攏，將桑枝摁在他的胸口，眸光閃爍，藏著溫柔和些許緊張，低聲道：“聽到我的心跳了嗎？它永遠(yuǎn)只為你而動。”

桑枝忍不住笑：“你從哪兒學(xué)的這些情話？”

“遇到你，就無師自通了?！狈酵ゾ闯谅曅ζ饋?，胸膛微微顫動，“這些話我能說一輩子，那你要不要考慮嫁給我？”

這是他們第一次提及結(jié)婚的事。桑枝坐直身，看著方庭敬眼中滿滿的認(rèn)真，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說：“你想清楚了，我比你大四歲，一旦跟我結(jié)婚，會影響你的前途，我也會吃醋，時時管著你，會黏人，會變成你所見過的那些平凡的妻子?！彼D了頓，又強(qiáng)調(diào)道，“你想清楚啊?！?/p>

方庭敬便笑起來，俯身在桑枝嘴上一啃，輪廓分明的臉上有酒窩閃現(xiàn)：“鬼知道我想這個想了有多久?！?/p>

從她出國再到歸國，他抓心撓肺等了那么久，后來又絞盡腦汁哄得桑燁騙她過來，如今好不容易能將她綁在身邊，他還需要想什么！

一枚鉆戒套上桑枝的手，方庭敬低頭吻在那枚戒指上，輕笑著道：“我樂意之至?！?/p>

星途？前程？哪個比得上她重要。

于是第二天一早，在民政局上班的那個點(diǎn)，眾網(wǎng)友激動了，因?yàn)榉酱竺餍窃谇疤旆磽袅四切版I盤俠”后，終于又發(fā)微博了——

“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余生與你共度?！?/p>

下面配圖，兩本鮮紅的結(jié)婚證。

不出半個小時，轉(zhuǎn)發(fā)評論就過了十萬。方庭敬抱著手機(jī)膩歪在桑枝身邊，一條一條地翻看著那些評論，說祝福的就點(diǎn)個贊，開噴的就拉黑。弄了半天，他抬起頭，有些委屈地問：“老婆，你為什么不轉(zhuǎn)發(fā)？”

桑枝正在追劇，被方庭敬一打斷，深知這個時候需要安撫小朋友，于是迅速掏出手機(jī)，點(diǎn)開微博，忽略后臺成千上萬的留言，特淡定地轉(zhuǎn)發(fā)了他的微博，并配了一張月輪倒映在海面上的圖。

方庭敬見目的達(dá)到，攬過她啃了一口，然后美滋滋去給她點(diǎn)贊。

大批粉絲瞬間到達(dá)戰(zhàn)場。

“嘖，真酸??！”

“敬嫂一看就是文化人兒?！?/p>

“哎喲，我竟然秒懂了，語文老師快夸夸我?！?/p>

小朋友一臉茫然，將評論翻啊翻，直到看到某一條時，咧嘴笑彎了眼。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