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 夫
脂膏不潤
☉齊 夫
豐厚。然而,孔奮在此任職四年,財產卻沒任何增加。對于他這種居官之道,同僚們譏為“身處脂膏,不能自潤”,挖苦他在富邑之地做官卻不肯發(fā)財實在太傻。后來,河西一些官員被調回京師,其他人“財貨連轂,彌竟川澤”,孔奮卻只有單車進京。姑臧民眾非常感動,竟然“賦斂牛馬器物千萬以上,追送數百里”,但孔奮謝絕好意,拒不接受。
東晉的吳隱之也是個脂膏不潤的好官。他多年在富甲天下的廣州做官,卻清廉自律,一塵不染,始終過著清貧生活。每得俸祿,留夠口糧,其余皆接濟他人。家人以紡線度日,妻子不沾一分俸祿。寒冬讀書,隱之常身披棉被御寒。離任返鄉(xiāng)時,小船上仍是初來時的簡單行裝。唯有妻子買的一斤沉香,不是原來物件,隱之認為來路不明,立即奪過來丟到水里。王勃《滕王閣序》中“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就是稱贊他的。
《曾文正公文集》中談到為官之道時說:為官須做到“不為大府所器重,則耐冷為要;薪米過時迫窘,則耐苦為要;聽鼓不勝其煩,酬應不勝其擾,則耐勞為要;與我輩者,或以聲氣得利,或以干請得榮,則耐閑為要”。大致可概括為四層意思:富官窮做,窮官苦做,冷官熱做,閑官忙做。曾國藩自己也是這么做的。他曾在北京管過銀庫,那可是天下第一膏腴之官,不說官員,就是庫兵,干上幾年都能發(fā)財致富。曾國藩為了嚴格管理,并帶頭清白,進庫點驗時都要脫下衣褲,切實做到了脂膏不潤。
在脂膏不潤的隊伍里,還有顏真卿。他在關中這塊富饒土地上做父母官,居然因為“拙于生事”,其實就是不愿搜刮,而到了“舉家食粥”的地步,不得不向同事李太保求告“今又罄竭,只益憂煎,輒恃深情。故令投
脂膏不潤,比喻身居肥缺,卻為官廉潔,不貪財物。出自《東觀漢記·孔奮》:“身處脂膏,不能以自潤”??讑^,東漢官員,曾任姑臧(今甘肅武威)長官。此處乃交通要道,交易發(fā)達,一天有四場集市,當時號為富邑。一般人在這里為官幾個月,收入就很告?;菁吧倜祝瑢崫D勤”。這就是著名的《乞米帖》,高風亮節(jié),凝結于字里行間。
大千世界,地有貧富;州縣省部,官有肥瘦。人心常嫌貧愛富,擠破頭往富裕之地謀生求職,做官則喜謀肥缺,想方設法要去個“脂膏”之處。因為,油水大的衙門,撈錢容易;脂膏厚的地盤,發(fā)財迅捷。為什么有的官員寧肯在富庶之地干個職位低的官,也不愿到貧瘠之地任較高的官,大抵就是這個考量。畢竟,在不少做官人眼里,還是那陳腐的老一套觀念在作祟:千里來做官,為的是吃穿;做官不發(fā)財,請我都不來。是故,孔奮、吳隱之、顏真卿、曾國藩們的脂膏不潤,就顯得難能可貴,不僅他日傳為美談,就是拿到當下也是不朽楷模。
今日而論,仍有清水衙門,也有肥腴職位。譬如那些管錢管物管工程的部門,那些經濟發(fā)達富得流油的地區(qū),錢多得無法計數,油水大得難以想象,對為官者的考驗就更為嚴峻,如果沒有脂膏不潤的操守,“成長”為巨貪是輕而易舉的事。當然,這不是說清水衙門、窮鄉(xiāng)僻壤的官就進了保險箱,富庶之地干肥缺的官就格外危險,說到底還是事在人為、境由心造,想貪的人在哪兒都能貪出花樣,立志清廉的人干什么都會一塵不染。這就叫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