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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瑞拉漂流夜

        2017-12-29 00:00:00茉莉
        科幻世界 2017年2期

        在回屋換身衣服前,我最后一次檢查了一下裝備——主要是確保我們帶了足夠多的“提神飲料”。那個2月份新來的小姑娘艾拉不放心地又往背包里塞了兩大罐,然后靠在一旁看著我給繩子打結,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么,皮特羅,你是從卡斯特納達來的?”

        又來了,我心想。這個問題幾乎會被每個新人問到。

        “他們告訴你的?”

        “不是。”她說,“你的口音是純正的標準語,而且你姓普林斯。”普林斯是卡斯特納達星系最常見的姓氏,但在其他星系比較少見。

        “是的,”我承認道,“我在那兒長大?!?/p>

        艾拉挑了挑眉毛。我完全知道她接下來要問什么。生于銀河帝國的首都星系已經夠讓大多數人羨慕到死了,而能出生在帝國政府所在地卡斯特納達本星更是比中了泛銀河大獎還幸運,畢竟全銀河有千萬億的人口窮盡一生都沒能擠進那顆人滿為患且極度繁華的星球。

        我幸運地出生在那里,卻從來沒有愛過那里。

        卡斯特納達星系位于銀河的核心區(qū)域,銀河帝國成立時更是定都于此。它是一個繁華的大都會,現(xiàn)人口高達三百億之眾,如此龐大的人口幾乎全部用于帝國行政需求。我的父母都是政府成員,他們自然希望我也能走上他們的道路。而我對此的態(tài)度是“什么?在這個地獄待一輩子?從政?別說了,我想靜靜!”。

        自打記事起,我的夢想就是離開卡斯特納達這個鬼地方。我勉強遂了嘮嘮叨叨的老媽的愿,在帝國大學念完書,畢業(yè)第二天就跑了。我遠遠地離開核心區(qū),跑到相對荒涼的外環(huán)區(qū)謀生。我為《銀河系百科全書》做過田野調查員,為一群酒鬼讀者調查亞可巴星系哪里的下城酒吧賒賬絕對沒有生命危險。也在全銀河范圍內的“超新星購物狂歡節(jié)”期間做過星系間的臨時貨物運輸飛行員,服務于全銀河的廣大雌性生物。還在全民都信仰神圣無比的阿德蘭圣教的慕黑星做過圣殿的首席廚師,凡是來圣殿朝拜的信徒都要吃一頓我做的純正的卡斯特納達正餐——慕黑星人民將每周六下午在圣殿吃一頓卡斯特納達蛋白醬作為彌補原罪的手段,即使大家并不知道自己的罪是什么,但如果有哪位極其虔誠的信徒悟出了自己的罪過到底是什么,我做的三角肉包就是給他們的。

        終于有一次,我喜聞樂見地玩脫了。我作死地試圖加入外環(huán)區(qū)最大的太空海盜團伙“瘋子樂隊”,經過三個月如星際巡警般的追蹤、調查,交了狗屎運的我終于捕捉到了“瘋子樂隊”的蹤跡,并成功地踏上了他們的指揮星艦“自殺號”。然而我卻被海盜們認為缺少成為一個海盜應有的氣質,于是被殘忍地隨便找了顆能活命的星球扔下了飛船。我想,這才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吧,因為他們把我扔在了一顆我后來決定在此度過后半生的星球。

        科瑞拉是奧戈卡星系的第四顆行星,全星主打旅游業(yè)。如果放在文明核心區(qū),一顆地理位置如此得天獨厚且適合居住的行星完全未經城市化、原生態(tài)純天然的存在就跟天方夜譚似的,但在地廣人稀的外環(huán)區(qū),這種事的接受度就比較高了。奧戈卡星系隸屬獨立于帝國政體外的貿易聯(lián)邦,完全是個經濟落后的偏遠鄉(xiāng)下地方。科瑞拉的旅游業(yè)是整個星系最重要的經濟來源,每年都有數不盡的來自帝國區(qū)的“城市居民”來這里旅游,享受一下他們這輩子也沒見過的自然風光??迫鹄穆糜螀^(qū)被劃分為十三個區(qū),我是第九區(qū)的一名狩獵營導游。第九區(qū)位于熾焰洲南部,整個區(qū)域都是熱帶草原性氣候,其中最核心的旅游范圍就是我所在的迪卡迪卡三角洲。

        我猛地收回思緒,等待艾拉拋出下一個問題??伤皇撬α怂︻~前的碎發(fā),很懂我似的笑了笑,并沒有問我為何要離開首都來到偏遠的鄉(xiāng)下。

        “我理解。我來自塞西亞星系,和你一樣受夠了虛偽的繁華,想找個地方自由自在地過過真正的生活?!?/p>

        我瞬間對這個新來的菜鳥好感爆棚。艾拉只不過在第九區(qū)待了三個月,訓練她的是我的好哥們兒肯納比·達瑞爾,所以我和她并不算熟。今天看來,這個姑娘可以加入我打算追的女孩的名單里了。

        “他們說你在第十三區(qū)待過?”這回艾拉的語氣里充滿敬佩了。

        第十三區(qū)是所有區(qū)中最危險的(當然,自然景色也是最贊的)一個區(qū),游客死傷率高得嚇人——除了那里確實危機四伏外,其實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是那些從大型人類聚居區(qū)來的、有著高度文明的游客總是不遵守《科瑞拉游客手冊》里的規(guī)定,想當然地認為坐在迪卡迪卡大草原上看巴夫獸狩獵和坐在自家沙發(fā)上看全息電影一樣安全。這些可憐蟲大概一輩子都沒親眼見過不文明的、充滿野性的非高度智慧生物,并且還自大到懶得閱讀《科瑞拉游客手冊》,當自己落單、邂逅了饑餓的太陽豹時,還能在成為它的腹中物之前冷靜地和它打招呼并邀請它一起分享壓縮蛋白球……即便如此,科瑞拉那獨特的自然風光和壯美的景色還是吸引著大批不怕死的(或者無知的)、不守規(guī)矩的城市居民前來。雖然在旅程正式開始前,簽署一份“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們都概不負責”的協(xié)定是必要流程,但游客與旅游公司之間大大小小的官司還是沒完沒了。在這個星系,最重要的職業(yè)是不要命的導游,其次便是不要臉的律師了。

        “哦,第十三區(qū)?!蔽倚α顺鰜恚捌鋵嵨以谀莾捍艘粋€星期就被趕出來了?!蹦抢镉袀€著名景點叫“一樹沼澤”,那片大型沼澤中間有棵存活了幾千年的巨樹,要知道,沼澤中的巨樹可謂奇觀了?!耙粯湔訚伞彼闶堑谑齾^(qū)最安全的景點了,方圓百里內沒有什么會威脅生命的大型動物出沒,一般都由新人導游帶領游客前往參觀。當時我有足夠的知識和技能擔當導游,但前提是我要學會開沼澤車。當時,第十三區(qū)的營地經理親自教我如何開沼澤車,他是個很有耐心的家伙。教程持續(xù)了一個星期,在課程接近尾聲的那一天早上,出師的我自信滿滿地在沼澤地里飆起了車,油門一踩,方向盤一抖,車子徑直沖向了巨樹……后來那片沼澤就改名叫“無樹沼澤”了,營地經理那輛心愛的沼澤車也徹底報廢了(更不用提我們差點兒沒死在沼澤里)。于是,我被他踢出第十三區(qū),又被公司調到了第九區(qū)。

        “你已經準備好了嗎?”我問。

        “我想是的?!卑c了點頭。

        我充滿同情地笑了笑,“希望你的酒量還不錯?!?/p>

        “什么?”她偏了偏頭,“酒量?”

        “除非你有干掉一瓶的本事,不然可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蔽乙馕渡铋L地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等她再次發(fā)問就溜之大吉、跑回房間了。

        6月和7月是迪卡迪卡三角洲的雨季——當我說“雨季”這個詞時,你們一定沒能完全理解它的含義。從5月底的某一天起,雨就突然下了起來,然后接下來的兩個月里便再也沒停過。我們在這里見識過各種各樣的雨,“巫師”這個老伙計甚至無聊到用一個本子記錄下了各種雨的類型。他一共記錄了三百七十一種雨,沒有一種是他喜歡的。8號雨是讓地面濕滑的細密小雨,37號是垂直落下的雨,185號是按金夫曼交響樂節(jié)奏敲打在窗上的雨,239號和240號是傾斜落下卻有著微妙角度區(qū)別的雨……

        雨季也是迪卡迪卡三角洲的洪水期,那條在三角洲上蜿蜒爬行的薩巴尼河處于滿水期,它緩慢地流向西北方,創(chuàng)造出整顆星球上最大的綠洲。薩巴尼河本該順著地勢往北流向海岸,但由于斷層的緣故轉向了西北。觀賞洪水來襲本可以成為一個傳統(tǒng),畢竟那場景實為壯觀:首先河道水滿,然后河岸崩裂,洪水滲入平原,緩慢地,就像糖漿一樣流動,漸漸蔓延成一片淺而廣的沼澤,使得那些大型灌木叢看起來像是汪洋中的一座座孤島。然而整個6月和7月,第九區(qū)的旅游業(yè)會徹底暫停,所有的狩獵營都會關閉。因為首先,你不能指望相當數量的、從未見過自然降雨的游客忍受長達兩個月的不間斷降雨;其次,洪災導致的鼠災實在是一場噩夢;最后一點,是狩獵營導游們小小的抗爭——為自己爭取一個一年一度的長期帶薪休假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狩獵營雖然關閉了,但總要留人看守。公司不肯出錢購買留守機器人,導游和員工便只能輪流看守,每年都會有五個倒霉蛋留守在自己的營地,同沒完沒了的雨一塊兒煩躁地度過夏季。這個雨季,作為新人的艾拉自然要留守,而我、“巫師”和“女王陛下”組成的鐵三角總會一起行動,第五個留守者是來自古箏星區(qū)的一瓶,這是她在營地的最后一年,所以她選擇留下來和科瑞拉好好告?zhèn)€別。

        昨天早上天還灰蒙蒙的時候,我不情不愿地淋著雨走出營地,例行去記錄水位變化。突然,雨停了,就像它來的時候一樣突然,天也完全放亮——雨季徹底結束了。這里就是這樣,雨一下就根本停不下來,但只要一停,你大半年都別想再見到一滴。旱季又要來臨,狩獵營也要重新開張了。三天后,休假的員工們就會陸陸續(xù)續(xù)返回。七天后,大批游客就會到了。在正式上班的前一夜,留守員工們嗨一嗨也是個傳統(tǒng)了。這一夜,便是“科瑞拉漂流夜”。

        這天傍晚,我們一起早早地胡亂吃了點兒晚飯,便紛紛回屋了。我們得換上更輕便的衣服。在這個季節(jié),即使是夜晚,迪卡迪卡三角洲的平均溫度也有二十五攝氏度;如果是白天,大中午那四十多度的高溫甚至會讓人有強烈的裸奔欲望。也許是對這種極端氣候產生了逆反心理,平時在封閉式的營地里,我們都會把中央空調的溫度調得極低,然后裹著皮襖臃腫地坐在角落里,享受被凍得瑟瑟發(fā)抖的感覺。

        我脫下了巴夫獸皮做的背心,換上了久違的短袖、短褲。想了想,又戴了頂草帽,然后一身輕松地走到了營地前的集合點。

        “嘿,老伙計!”肯納比·達瑞爾向我揮了揮手,他是奧戈卡星系的本地人,也是我們營地資歷最深的導游之一。因為他姓達瑞爾,和塞西亞星系的女王(基本上也是未來帝國的皇后)亞玟·達瑞爾同姓,于是我們都管他叫“女王陛下”,他也會故作嬌嗔地翹個蘭花指說一聲“討厭”。他還是圍著那條雪坨獸毛織的圍巾。不知道他對那條圍巾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我們都覺得那是戀物癖),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沒摘下過那條圍巾,即使在四十度高溫的正午,被火辣辣的太陽烤得滿身大汗,那圍巾就像浸在汗水里洗過一樣,他也不會摘下它。

        “你像只瀕死的雪坨獸?!蔽覜Q定捅他幾刀,“就你這德行,永遠別想追到艾拉。”

        “彼此彼此?!彼矑咭暳艘幌挛铱尚Φ难b扮,“某些人追求一瓶不也失敗了嗎?”

        我突然感到一陣冷意,越過“女王陛下”的肩膀,我看到一瓶靠墻站著,冷笑著打量我們。她還是平時的裝扮,只不過多戴了一條頗有異域風情的藍色瑪瑙手鏈。她用古箏星區(qū)的古語對我們說了句什么,然后并沒有善解人意地為我們翻譯一下,不過我們大概也能感受到她嘲笑的語氣。

        一瓶來科瑞拉有四年了,時間不算長,但足以讓她成長為第九區(qū)最優(yōu)秀的導游之一。在科瑞拉當導游最可怕的事不是自己遇害,而是自己手下的游客遭遇毒手。一瓶雖然個頭不高,看起來有些瘦弱,但她卻真有兩把刷子,帶起團來以狂野著稱,而且保持著游客零傷亡的好記錄。

        我仍記得這個來自黃種人聚居星系的黃種姑娘四年前在歡迎她的晚會(每次有女孩子來,我們都會慶祝一番)上的話語?!拔医畜靡黄?,來自古箏星系,請叫我一瓶?!彼皇沁@么簡單地介紹自己,用古箏星區(qū)的語言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告訴我們她沒有標準語名字。這很奇怪,古箏星區(qū)的確是個很古老的區(qū)域,古箏星人也總是以自己獨特的歷史文化為傲,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古語名字,但大家還是會有一個官方通用的標準語名字,只有貴族才不用標準語名字。這讓我們開玩笑說一瓶是不是古箏星區(qū)七大王國中哪個王國的逃婚公主什么的……每當我們逗樂問起她時,她都會笑得比我們還厲害。雖然大家都把這當成個笑話,而我卻懷疑她真有什么來頭。一瓶和藹親切,很能吃苦,可我總覺得她身上有種強大的氣場。而且奇怪的是,每當有人追求她時(相當多人!包括我?。膽B(tài)度都很明確。“我有未婚夫了?!彼龝@么說,卻從沒提起過這個神秘的未婚夫。從年初起,古箏星區(qū)就戰(zhàn)亂不斷,一瓶明明干得好好的,卻突然決定離開,更讓我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巫師’讓我們上船等他。”艾拉扛著大包小包白了我們一眼,嫌棄我們欺負新人?!芭醣菹隆碧嫠干习泻粑覀兩下妨?。

        那條老船就??吭诤舆?。我們的營地位于薩巴尼河上游,如果不把船系緊,這條據說和營地一樣老的船就會順流而下,沿著薩巴尼河復雜的河道到處漂流。這條“馬克-7”型限載六人的漂流船是歷年漂流夜的傳統(tǒng)交通工具,我們對它有著很深的感情,怎么也不忍心它退役。然而我們從沒給它起過名字,因為它只是一塊長方形的木頭,四周全是厚板子,尾部有一個馬達。

        夜幕漸漸降臨,黑暗開始籠罩大地。我們坐在船上,抱怨著“巫師”怎么還不來。當“巫師”先生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中時,我們全都愣住了,緊接著爆發(fā)出了比皮尤獸發(fā)情時還震耳欲聾的笑聲。

        “你們就笑吧。”“巫師”一邊上船一邊嘟囔著,順便踢了一腳笑得肚子疼、倒在船上的“女王陛下”,“看看誰會笑到最后?!?/p>

        “巫師”明顯是換上了格魯斯人的傳統(tǒng)服飾。他的三個觸角上纏滿了各種無法用人類語言描述的裝飾物,連尾巴都套上了畫著神奇條紋的棕色尾巴套。平時他像我們一樣裹著厚皮草大衣,坐在營地里無所事事地翻著白眼,很少讓我們看到這種格魯斯式的打扮。“巫師”是我們營地里唯一一位非人類種族的導游,是個格魯斯人。他來自邊緣區(qū)一個我一直記不住名字的星系,就像我從來沒有記住過他那和他的臉一樣漫長的名字,“拜柯拉果亞波夏尼”什么什么的。他學過格魯斯人傳統(tǒng)的巫醫(yī)術,精通各種藥水的配置。他會拿藥水在一些勇敢的蠢蛋身上做實驗,比如我。每次他配藥水時,總會神神叨叨地念著一些奇怪的格魯斯語,使他看起來更像個神棍了,這也是他的外號“巫師”的由來。

        “女王陛下”啟動了發(fā)動機。他清了清嗓子,用他能說出的最標準的但還是帶著濃厚方言口音的標準語宣布道:“第一百一十六屆科瑞拉漂流夜正式起航!”然后“女王陛下”如愿聽到了歡呼聲和掌聲(還有起哄的聲音),他揮手示意我們安靜下來,“作為漂流船的船長,我向大家保證,我會讓大家度過一個完美的夜晚,然后明天早上,我將把大家平安送到下游的杜卡巴營。沒問題,伙計們,絕對沒問題!”

        好一個“沒問題”。

        我們的營地位于薩巴尼河上游最大的一條支流旁邊,漂流夜的起點自然是此地。我們順流而下,很快便會匯入薩巴尼河的主干道。接下來的問題有些復雜,我們必須從錯綜復雜的水路中找到薩巴尼河眾多下游支流中的波羅那河,在波羅那河邊有另一個狩獵營地——杜卡巴營,那便是我們的終點。由于一年一度漂流夜的存在,我們兩個營地的人十分熟悉。在這片錯綜復雜的河道上漂流,導航儀起不到任何用處,因為三角洲的水路經常變化,舊的河道干涸,新的河道出現(xiàn),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活地圖”。好在“女王陛下”資歷夠老,能夠配得上“活地圖”的稱號。這艘船速度不快,可我們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們設定了自動導航,然后圍坐在了一起。

        迪卡迪卡三角洲的大自然有著它的節(jié)奏,只要待得足夠久,你就會摸清這些規(guī)律。清晨是生物活動的高峰期,各路動物紛紛伺機而動,一邊伸懶腰一邊覓食;正午時分,大部分生物會選擇午休,躲避酷熱;下午氣溫降低后,大家的小動作又會紛紛開始;夜間其實也是活動的高峰期,只是因為夜色昏暗,看不見罷了。雨季剛結束時正好是各種動物的發(fā)情期,現(xiàn)在我們的耳邊便充斥著巴夫獸那充滿野性的吼叫聲。如果你愿意在夜晚冒著生命危險一路追蹤巴夫獸的足跡,你一定能看到很多限制級的畫面。

        “所以,讓我們開始吧?”“巫師”壞笑著說,“皮特羅,給艾拉講講規(guī)矩吧?!?/p>

        大家從包里掏出一罐又一罐“提神飲料”以及一些小杯子,而一瓶則摸出了“13張牌”。

        “提神飲料”是一種科瑞拉本地產的烈酒,非常美味,勁兒也非常大?!?3張牌”則是一種非常流行的卡牌游戲,每人手中會有十三張自動發(fā)光的牌,每張牌上的數字和字母都在不停地進行三種隨機變化,總之玩這個游戲雖說需要記憶力和技巧,但更需要的是勇氣和運氣?!?3張牌”是漂流夜的傳統(tǒng)游戲,每打完一輪,輸了的人要喝一小杯“提神飲料”。通常我們會喝到所有人一聽到“提神飲料”這四個字就想吐的份上才會停止游戲。

        “你們這些人,”艾拉的白眼都要翻到腦袋里了,“為什么要玩這種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神奇游戲呢?”

        “我讓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了呢,甜心?!蔽液汀芭醣菹隆毕嘁暥?。

        一瓶霸氣地攬過艾拉的肩膀,“沒事,我罩著你?!辈恢罏槭裁?,一瓶玩“13張牌”很少輸。她的記憶力的確相當出色,但她的運氣更是好得嚇人。她在此之前只參加過一次漂流夜活動,是在她剛來的那一年,那一夜我也在。我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次又一次贏下過我們,最后我們所有人都喝吐了,而她只是臉頰微微染上紅暈。我至今都懷疑她用了什么方法作弊。

        游戲很快開始,“巫師”喜聞樂見地輸了第一輪。然而這個酒鬼開心得要死,趕緊喝了一杯。游戲不斷進行著,我們也越漂越遠。兩岸不停地傳來巴夫獸的吼叫聲、各種動物的哀號和急切的腳步聲。我們也在不停地制造噪音,例行爭論著像“巫師”這種非人類物種是不是應該和我們有不同的懲罰措施(比如一次喝兩杯)。雖然吵鬧,但我們還是能控制自己的音量——我們可不想被安上什么“擾亂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罪名。當我們匯入薩巴尼河的主干時,艾拉已經喝了好幾杯,我們幾個也都喝過幾次,而一瓶還一次都沒輸。更可怕的是,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有任何作弊的舉動。

        進入薩巴尼河主干道后,我們漂離了叢林區(qū),來到了平原區(qū)。沒有了樹木的遮擋,視野開始變得和河流一樣開闊。沒有夜風,廣闊的河面十分平靜。坐在船上看星星無須抬頭,只需平視,因為每一顆星星都完美地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科瑞拉位于偏僻的外環(huán)區(qū),星系稀少,在這里無法看到核心區(qū)那樣密集而壯麗的星空。這里的每一顆星都離得那么遠,使得夜空看起來那么冷。然而它同樣美麗,每一顆星都像鉆石一樣鑲嵌在夜幕上,閃閃發(fā)光。天與地的界限是那么模糊,你只知道那與地相接的遙遠地方是天。在這樣的景色下,我們難免會陶醉,愿意多喝幾杯。連一瓶都輸了幾次,喝了好幾杯酒。

        在快到達河道分岔口前,我們都喝得有點兒多了?!拔讕煛币呀涢_始啰哩啰嗦地給我們講述討小費的技巧了?!拔讕煛笔俏覀兯腥酥凶顣鲇瓶腿私o小費的了。我們的薪水并不多,小費才是主要的經濟來源?!拔讕煛笨偰茉谂c客人的交談中不經意地引入與小費相關的話題,當他不留痕跡地哭完窮,講述完自己生活的艱難時,你幾乎立刻能聽到客人錢包拉開的聲音。在帝國區(qū),人們出行只需要一張信用磁卡,根本沒有紙幣這一說。我聽說在奧羅拉星系,連磁卡都可以省略,用聲紋便可以付款了。但在外環(huán)星區(qū),實體貨幣仍在大量流通。每當在星艦發(fā)射場看到即將離開的客人遞給他一沓沓厚厚的紙幣時,我都能驚掉下巴。不過即使“巫師”不玩這套把戲,他也是個足夠優(yōu)秀的導游,完全值這個價錢。

        就在這時,游戲出現(xiàn)了重大意外——“女王陛下”成了第一個喝到極限的人。萬萬沒想到艾拉的酒量這么好,作為漂流夜的新人,她不僅沒被我們看笑話,反而欣賞到了漂流夜老司機的囧態(tài)。不過說實在的,“女王陛下”今夜的運氣真是糟糕,他已經喝到了那種一聽“提神飲料”這四個字就想吐的份上。此時大概只有一瓶的頭腦還算清醒,剩下的人基本都昏昏沉沉了。

        “女王陛下”屈膝抱胸坐著,他的那條機械臂在夜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蒼白。他在帶隊的第二十五年失去了右臂。那年夏天,他帶著一隊童子軍,開著一艘RM型懸浮車追蹤一只母巴夫獸的足跡。他的足跡分析儀出了些問題,畫面總是閃個不停,不過好在他是個足夠出色的足跡分析師,僅憑肉眼也能帶領大家找到這只母獸。他開著懸浮車艱難地穿越一片灌木叢,來到了一條干枯的河道邊上。“女王陛下”看到幾個“還冒著熱氣”的新鮮腳印,因為沒有了足跡分析儀放大鏡頭,他只能冒險下車查看,他順著腳印的方向多走了幾步,心想這群小鬼今天恐怕沒福氣看到巴夫獸了。正想著,他的身后傳來了孩子們的驚呼。他向左一看,一只巴夫獸從一個蟻丘后緩緩走出。巴夫獸一般不會與人類靠太近,眼下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女王陛下”離這只母獸藏小崽的地方太近了。“女王陛下”立刻直起身,張開雙臂,沖著它發(fā)出吼叫。這種處理方式是正確的,巴夫獸不了解人類,被威脅后不會輕易發(fā)動攻擊。但沒想到這頭母獸很明顯是來真的了,它猛地撲來,“女王陛下”躲閃不及,直接被撞倒在地,胳膊脫臼。那母獸又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扯,將他的右臂撕了下來!“女王陛下”用左臂奮力反抗,但緊接著,巴夫獸又用利爪撕下了他的左耳。千鈞一發(fā)之時,懸浮車上有個孩子尖叫著沖巴夫獸開了槍。為了以防萬一,每輛旅游車上都備有一把TZ槍,盡管很少會用到它。受傷的巴夫獸哀號著后退。沒有人敢下車救“女王陛下”,他憑著毅力爬向了懸浮車,在迅速與營地取得聯(lián)系后,還不忘安撫嚇得要死的孩子們。

        那時我才剛來幾年,但我們倆的關系已經非常鐵了。聽到這消息,我立刻往星艦發(fā)射場飛奔而去,與被直接送往那兒的“女王陛下”會合,那時他已經昏迷了,全身上下血淋淋的,那條圍巾已經完全被血染紅,右臂的位置空蕩蕩的,左耳與頭只連著一層皮。他這種級別的傷在科瑞拉根本治不了,只能送往奧戈卡星系最重要的星球奧戈卡醫(yī)治。飛船以最快的速度升空,剛一脫離重力井就立刻進入了超空間。

        “女王陛下”在奧戈卡的醫(yī)院里昏迷了五天,在這期間,醫(yī)生將他的耳朵縫好,并為他安了一條機械臂。外環(huán)區(qū)的醫(yī)療不夠發(fā)達,斷肢只能用機械義肢來彌補,對這里的人來說,克隆肢體是一項很遙遠的技術。我擔心“女王陛下”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提心吊膽地和他那剛趕來的父母等待著他的蘇醒。他醒來后,看到自己的新手臂時,不由笑出了聲。

        “哦,老天!”他激動地說,“你猜怎么著?這酷斃了!我很小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夢?!比缓笏ゎ^問護士能不能把他的左臂也換成機械的。

        這個大難不死的家伙很快就恢復了健康并回到了工作崗位,那條閃亮亮的機械臂成了他向大伙兒炫耀的資本。

        此時,這位勇士打了個酒嗝,悄悄地坐得離艾拉更近了些。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前方三條河道的分岔口,使勁兒戳了戳“女王陛下”,讓他回過頭去認路。他扭過頭看了幾眼,皺了皺眉。

        “你小子要是敢告訴我你也不知道怎么走,我就把你踢下船?!蔽艺f。

        “呃……”他撓了撓頭,“誰有硬幣?啊——別踢我!左邊,左邊!”

        “你確定?”一瓶問,她是唯一一個還保持清醒的人。

        “大致方向肯定沒錯,嗯,我確定?!?/p>

        好一個“我確定”。

        游戲還在繼續(xù),可當所有人都意識到我們走錯了時,只有一瓶還能站得起來看看情況了。河道越來越窄,水越來越淺,薩撒草也越來越茂盛。我們慢慢又漂入了叢林。

        “這他媽絕對不是波羅那河?!币黄空f出了我們所有人的疑惑。她的聲音充滿了怨念,仿佛在控訴一個欺騙女人感情的渣男。當我聽到她爆粗口時,直接驚掉了下巴。

        “絕對不是,你這個混蛋!”“巫師”給了“女王陛下”一記醉拳,“你還好意思稱自己為活地圖?”

        再這樣下去,只能棄船了。心煩意亂的我們收起卡牌,艱難地前行,漂入了叢林最茂盛的地帶,這里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陌生的。河道重新變寬,水也漸漸深了起來,樹木遮住了天空,但周圍并不黑暗。岸邊有不知名的低矮熒光植物為我們提供淡淡的光芒,水中的熒光藻類群漂浮著,發(fā)散出綠光,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

        一群黃色的熒光魚從船邊匆匆略過。我們看呆了。即使是資歷最老的“女王陛下”也從未在科瑞拉看到如此大面積的熒光生物聚集區(qū)。前方很遠處傳來隆隆的巨響,由于身體中酒精含量過高,再加上眼前這震撼的美景,我完全無法判斷那聲音是什么玩意兒發(fā)出的。河水清澈見底,我能清晰地看到河底的每一塊石頭。一瓶扭過身子,伸手觸碰河水,她告訴我們河水很涼。

        “這才是科瑞拉最動人的景色!”我驚呼道,“真可惜,這么長時間卻始終無人發(fā)現(xiàn)!”

        “我們可是新大陸的發(fā)現(xiàn)者啊,伙計們。我想我們對這片土地有命名權?!薄拔讕煛闭f。

        接下來的場景有些戲劇化。“女王陛下”激動地猛站起來,卻暈乎乎地一個趔趄跌向了船邊,然后在我們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掉到了水里。

        “肯納比!”艾拉大叫一聲,迅速撲向船的一邊,試圖拯救落水的“女王陛下”。自然,這也幾乎是我們所有人的反應。半秒鐘后,大家都聚在了船的那邊。

        然后船翻了。

        我頭朝下墜入了河中。但冰冷的河水并沒有立刻讓我清醒,反而讓我有些懵了。我撲騰了好一會兒才鉆出水面,“一瓶不會游泳”這幾個字突然出現(xiàn)在腦海里。我趕緊抹一把臉,讓視線變得清晰,然后急切地尋找著一瓶。她在我后方不遠處掙扎著,嗆了好幾口水,努力讓自己浮出水面。我向她游去,托住她的腰,讓她的頭浮出水面。一瓶大口喘著氣,轉過身來緊緊地抱住我,濕漉漉的黑發(fā)不停滴著水。

        “大家都還好嗎?”“巫師”在水中悶悶地問,他的身邊漂滿了喝空的酒罐。

        “還活著?!卑p手抱胸,雙腿擺動著,使自己上浮,明顯被凍得一哆嗦。

        “包!”“女王陛下”喊道,“我們的包要沉底了!”他一個猛子扎下去,逆流潛行,還好水足夠清澈,河底的青苔也提供著光源,讓他可以定位我們的裝備。

        “船!”我沖“巫師”喊道,“我們得把船翻過來!”

        “還有酒罐!”一瓶補充道,“我們得把它們撿回船上,不能讓它們留在河里!”

        我心想都這時候了,你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不要亂扔垃圾。這個環(huán)保意識我得給一百分。

        所有人都向著完全翻了個兒的船撲騰去。我抱著一瓶單手游著。這時“女王陛下”撈到了正在下沉的包,他的腳使勁兒一蹬,浮出水面。

        “你們快回頭看!”他突然大喊一聲。

        我唰地回過頭去,看到了令我終生難忘的場景。

        一只大約二十厘米長的藍色熒光巴比魚破水而出,擺動著尾巴,躍到了離水面約一米的高度,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藍色曲線后,又快速落回了水里。

        我們愣住了,誰也不再出聲,也沒有誰再動一下。隨即又有一條魚破水而出,跳得比剛才那條還要高,它拼命地擺動著長長的、流蘇一樣的藍色尾巴,就像點著的火箭一樣沖向天空,繼而回到地心引力的懷抱,重歸屬于自己的那片清泉。這兩只魚就像春天最先冒出的新芽、音樂會上最先響起的琴聲、戰(zhàn)場上最先吹響的號角,仿佛是一聲召喚,突然間,一只又一只美麗的巴比魚像離弦的箭一樣從水底一躍而起。它們在空中舞動著,仿佛有一曲音樂在心中流淌,它們按著樂曲的節(jié)奏紛紛起舞,配合得那么默契,仿佛它們的心連在一起。

        “這是它們生命最后的樂章?!薄芭醣菹隆陛p聲說。

        我便知道這是它們的發(fā)情期,也是它們生命中最后的日子了。在我們看來無比漫長的雨季卻是巴比魚無比短暫的一生,在水漲的日子里,它們逐只孵化,生來只有小拇指一樣長,卻必須在短短兩個月內迅速成長,為繁衍后代做好準備。河水太涼,不可能有大量浮游植物和動物生存,所以它們并沒有豐富的食物來源,可它們還是充滿希望地活著。有很多幼魚不幸夭折,活下來的只是極少一部分。雨從未停過,它們的生長也從未停止。終于有一天,我們盼望的晴天到來,它們便也知道自己短暫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刻要來臨了。它們那不引人注目的灰色身體漸漸變藍,在最后的夜晚發(fā)出淡藍色的冷光。那一夜是求偶之夜,每條雄魚都盛裝出席,躍躍欲試,用自己積蓄了兩個月的力量擺動尾部強壯的肌肉,躍出水面,在空中展現(xiàn)自己的舞姿,吸引著雌性的目光。它們會找到屬于自己的愛人,然后雌魚產出半透明的卵,那些卵慢慢沉入河底,等待明年夏天的來臨。完成最重要的使命后,這些驕傲的父母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它們的藍光會漸漸褪去,生命力也一樣。黎明破曉前,它們便會死去,做著來年的夢沉入河底。個體的旅程結束了,生命卻循環(huán)著延續(xù)了下去,代代不息。

        那場用生命演繹的舞蹈漸漸結束了,水面又平靜了下來,光芒也暗了下來。我們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我已經離開卡斯特納達二十三年了,但在那一夜,我才明白了自己為何會離開那個巔峰世界,來追尋一種遠離人類文明的生活。十幾億年燦爛的文明史,我們曾在一個小小的星球上仰望星空,做著關于未來的夢,不斷成長著,探索著未知的世界。夢想和欲望讓我們不斷前進,飛向群星,殖民了一顆又一顆星球,遇到無數未知的種族,然后是幾億年的交流與戰(zhàn)爭。最終我們勝利了,建立了氣勢恢宏的銀河帝國。我看到一個又一個自然世界被人類征服,城市文明和工業(yè)文明布滿了銀河的每一個角落。我們的力量如此強大,強大到讓我們以為自己征服了自然——其實我們從來都沒有。無論我們擁有多么強大的星球,它只是宇宙中一粒渺小的塵埃。紅酒終將被飲盡,火焰終將在風中熄滅,山峰終將在黎明前倒塌,大海終將被填為平地,生命也終將會結束。我們是自然之子,也終將回歸自然。

        “女王陛下”碰了碰我。我回過神來,看他將手搭在我和“巫師”的肩上,示意我們把船翻過來。那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水的流速越來越快,水也越來越渾濁,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亦越來越大,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或耳朵或聽覺神經或者其中兩者或者三者出了什么問題。我們在水中費勁兒地翻滾著,花了近十分鐘才把船翻過來。我們讓兩位女士先爬進去,用手舀出里面的水,又按照指示將能看到的酒罐撿回船上。當大家都回到了船上時,每個人都累得大口喘氣,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喂,我說?!卑l(fā)出一點兒微弱的聲音,“剛才是我腦子進水了還是怎么的?只有我一人能聽見那隆隆的聲音嗎?”

        “我還以為我因為大腦缺氧時間過長造成腦損傷了呢……”我為自己沒有變成一個傻蛋而喜悅。

        “那聲音……”“女王陛下”稍微直了直身子,咳嗽了幾聲,“怎么聽起來像瀑布?”

        “拉倒吧?!蔽艺f,“這里怎么會有瀑布?”

        “我想他是對的?!币黄空f。

        “你怎么知道的?”我問,然后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操,瀑布!

        “掉頭!”艾拉尖叫著,“快掉頭!”

        此時我才算是真正酒醒了。水垂直落地發(fā)出的巨響清晰地告訴我這條瀑布至少得有三十米高。水已經很急了,可船根本沒有足夠的動力讓我們逆流到安全的地方。

        “哦,甜心?!薄拔讕煛币桓薄拔覀兯蓝恕钡谋砬?,“準備好墜落吧。”

        我拉住一瓶的手。

        “無論怎樣都不要松開?!蔽艺f。

        她臉色慘白,但還算鎮(zhèn)靜,只是手上的勁兒大得要把我捏骨折。我們離墜落之地越來越近——

        接著就是“啊——”的慘叫和滿天飛的空酒罐。

        持續(xù)了很久很久。

        墜落的過程比我想象的要漫長。我用了零點二秒來祈禱下面的水足夠深——如果太淺,我們就會摔死在堅硬的池底——畢竟墜落是不會死人的,落地才會。又花了零點三秒來回顧我的一生,好像也沒什么大事件。最后花了零點七秒想了想遺言,不過臟話字數爆表,而且遺言似乎也沒有什么用。剩下的大量時間我全用來想象我的墓碑了。幾天后,營地的人一定會來打撈我們的尸體,就把我們葬在河邊的叢林里吧,然后立一塊墓碑,上面寫上“這里安葬著漂流夜小分隊,他們一個個傻得可愛”……

        撲通,撲通,撲通。

        針扎一樣的渾身疼痛,水壓越來越大,手不能松開。

        重力使我扎進了很深的水里。我死死拽著一瓶,被水拍得頭暈腦脹。我知道我急需氧氣,卻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微睜開眼,我看到頭頂一絲藍光,便朝圣似的推著一瓶沖那光亮游去。耳邊的壓力漸漸變小,我知道我判斷對了方向——

        呼——長吸一口潮濕的空氣。我還活著。

        一瓶發(fā)出抽泣一樣的聲音,緊緊抱住我,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不遠處,“巫師”撲騰著向我們游來。“女王陛下”也抱著艾拉出水了,她明顯是被巨大的沖擊擊暈了。

        “我都想好我的墓志銘了!”“女王陛下”傻笑著大聲喊著。他的臉在星光的照耀下有些模糊。雖然他的聲音基本上被隆隆聲遮蓋了,但我清楚地知道他在說什么。我在水里和他擊了下掌。水的流速還是很快,我們聚在木船的周圍,卻暫時無法將它翻過來,只能隨著它一起漂流。漸漸地,水流平靜了下來,緩慢而莊嚴地流淌。我們再一次將船翻了過來,重新爬上去,隨意舀了幾下船里的水,就累得倒在了還能沒過腳踝的水里。

        這時艾拉醒了過來。

        “你這個混蛋?!彼]著眼說。

        我還在想她說的是誰時,“女王陛下”就趕緊回話了:“哦,親愛的?!彼Ьo了她,“沒有我,你怎么能享受到有史以來最棒的漂流夜呢?”

        “你們兩個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我不由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經歷了這么多,我的酒勁早已褪去,但疲倦卻使我?guī)缀醣牪婚_眼。我知道我們的命運還是個未知數,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漂到哪兒去,而營地要一天后才會有人,至少到那時才會有人開始尋找我們。誰知道前方還會有什么,再有個瀑布也說不準。但我的大腦已經不允許我思考了。我頭一歪,睡了過去。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還指望著豬隊友們能掌好舵,并在再次出現(xiàn)意外前叫醒我。

        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

        求皮爾奧丹營工作人員的心理陰影面積。

        那只是極其平常的一天,處在休假期的導游們在1100時之后陸續(xù)自然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在1200時聚在營地三樓吃早午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無聊的黃段子。

        突然,有人透過十幾年沒擦的玻璃看到阿倫河上漂著什么。一艘木船,船里有五具一動不動的“尸體”。他們立刻腦補出了上游營地殺人拋尸的全部經過。雖然很快他們就在試圖把“尸體”撈上岸時發(fā)現(xiàn)了我們還活著的事實,但這心理陰影恐怕將永遠彌漫在他們心頭了。

        我們是幸運的。在后半夜漫無目的的漂流中,我們匯入了下游分支的阿倫河,而阿倫河入??谟袀€新開發(fā)的小型營地皮爾奧丹營。他們拯救了我們,用飛行艇將我們送回了自己的營地。這時,我們的同事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上班了,正好有人來聽我們的冒險經歷和新發(fā)現(xiàn),可以讓我們好好吹吹牛了。

        當然,冒險家也不是那么好當的。公司知道了我們的行為,把我們五個叫到總經理辦公室。在對我們發(fā)現(xiàn)新的可開發(fā)旅游景點進行了感謝后,經理轉過椅子,沖我們吼道:

        “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差點兒失去五個出色的好導游?!”

        艾拉因為自己被分到了好導游的行列而興奮不已?;貋砗螅汀芭醣菹隆贝_立了戀愛關系。幾年后,他們結婚了。

        那個漂流夜,我們幾乎毫發(fā)無損——之所以要用“幾乎”,是因為一瓶在落入瀑布時捏斷了我的小拇指。即使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我還是沒能追到一瓶。這年的10月,她便離開了,走得比我想象的還要突然。她回到了母星,但我們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后來我才知道,她真的是古箏星區(qū)的公主。很多年后,她嫁給了臨夏王國的國王。我為她的政治婚姻感到遺憾,但她卻笑著告訴我,她與她的丈夫青梅竹馬,她很愛他。

        經理要我們所有人發(fā)誓再也不會這樣作死了。我們莊嚴地對天發(fā)誓,不知道經理信不信,反正我們自己都不信。

        如我們所愿,后來我們擁有了那片美麗的未知土地的命名權。我們將它命名為“音樂潭”。再后來,我們幾個“出色的好導游”一臉滿足地承包了整片區(qū)域的旅游項目,很多很多年,直到永遠。

        【責任編輯:陳雪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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