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7歲到18歲，陪伴宋佳成長的是一把把柳琴。十余年后回望當年，她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正是與柳琴相伴的十年寂寞，將自己送上了表演道路，也塑造了今天依賴靈感、浸入式的表演風格。她覺得表演的人就是感性、就是動物、就是孩子，并簡單直接地自我定義為“競賽型選手”，善于臨場發(fā)揮。曾經(jīng)的合作搭檔、導演徐浩峰對此的理解是：“宋佳屬于大自然，用皮膚來思考，思考方式是完全生理的?！?/p>

競賽型選手

電影《師父》開拍前，“師父”廖凡和“師娘”宋佳一起去導演徐浩峰的工作室聊劇本。經(jīng)過一個下午，徐浩峰感受到，廖凡和宋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演員。

“主要是廖凡說，他提了很多問題，我一聽，他提的問題和小說創(chuàng)作的方法特別像。宋佳大部分時間話不多，但是說到會心處，她有非常直覺的反應(yīng)?！?/p>

徐浩峰當時就心下留意。到了電影正式開拍，拍了兩場戲，他的判斷得到了印證?！八渭褜儆诖笞匀?，用皮膚來思考，思考方式是完全生理的，表演也是—步到位?！焙萌R塢電影創(chuàng)作者通常認為，演員在第7條左右呈現(xiàn)的表演會最好。徐浩峰覺得這條業(yè)界墨守的定律不適合宋佳：“演多了，她的生動性會磨沒了，往往都是頭兩條的戲最好?！?/p>

“我和舞蹈演員合作過，他們的表演方法常常是這種模樣，于是問宋佳，她原來是不是跳舞出身？她說她小時候?qū)W民樂的。我就明白了。”徐浩峰說。

從7歲到18歲，陪伴宋佳童年成長的是一把把柳琴。柳琴是熱衷文藝的母親替年幼的她選擇的樂器。練琴偷懶惹怒母親，她的柳琴被怒氣沖沖的母親扔出去，砸在門框上摔成兩半。還沒來得及慶幸終于迎來不用練琴的日子，第二天，—把嶄新的琴又放在了自己面前。

這個小時候練琴營想著法子偷懶的女孩長大，成為演員，變成一個“喜歡忙”的人。2016年，宋佳錄了自己的第二張專輯，還一口氣拍了4部電影。邱禮濤導演找她演警匪片，婁燁導演找她拍文藝片。商業(yè)片需要演員有魅力，文藝片需要演員有感悟力?！皠?chuàng)作激情一點就著”的宋佳，是當下少有的讓商業(yè)片和文藝片都一致青瞇的女演員。

如今站在密密麻麻的作品間，回望孤懸在琴弦上的少女時代，宋佳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正是十年與柳琴相伴的寂寞時光，將自己送上了表演道路，也塑造了自己今天依賴靈感、浸入式的表演風格。比起徐浩峰充滿詩意的形容，她簡單直接地定義自己是“競賽型選手”，善于臨場發(fā)揮。

電視劇《四十九日祭》殺青的那天，拍攝的是1947年的—場審判。宋佳飾演的玉墨有四五段聲嘶力竭、聲淚俱下的控訴。宋佳拍了無數(shù)條，感覺自己完全被掏空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拍完的”。

而第—次有這種體驗，是在2000年冬天上海戲劇學院的考試中。一張白紙、從沒有表演經(jīng)驗的音樂附中學生宋佳懵懵懂懂進了三試。三試是音樂小品，宋佳要和一個男孩表演分手后偶遇。直到上場前—秒，她仍然心下嘀咕，不知道該怎么跟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搭戲?，F(xiàn)場突然響起了音樂，一段“神秘園”的音樂。宋佳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她有了—種在表演中的情緒，甚至演著演著流下了眼淚。

三試出來，老師跟宋佳的母親說，這孩子我們肯定要了，老師還告訴她媽媽，宋佳被錄取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孩子“真”，做演員最忌諱的是“演”。

“當時演完的時候我出來，我都覺得我演得怎么那么好啊，怎么能當著—群陌生人流眼淚?！被貞浧甬敃r的情景，今天已經(jīng)成為專業(yè)演員的宋佳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她將一切歸功于音樂。“因為我對音樂敏感，因為我接觸音樂接觸得早，音樂讓我特別敏感，心特別柔軟。”

感性、動物性、孩子氣

“敏感”是宋佳脫口而出的關(guān)鍵詞。在她眼中，“敏感”是—個演員的必備條件?！叭绻粋€心不柔軟、不敏感的人是沒有辦法做演員的。”

李志輿是上戲表演系2000級的表演老師。第—次上課表演小品，他就看出了宋佳身上的潛力。“打球要有球感，演戲要有戲感。”他覺得宋佳是一個戲感很好的演員，但最大的問題在于不自信。于是他叫宋佳拿著柳琴，在全班24個人面前彈了一曲。

“當時我—彈完，李老師就跟我說，你看看你。你一定要記住你剛才的樣子，你彈琴的時候特別自信。”

這位滿頭銀發(fā)的老師，大概是進入表演世界后宋佳遇到的第—個伯樂，也最大程度地在大學里保護了她的感性、動物性、孩子氣。

“大學—年級要甄別。什么叫甄別，就是學生遲到、缺課，要被開除。我當時就老也不去上早課，學校規(guī)定超過3次就被甄別，我都超過5次了。我就去找李老師，老師問為什么。我說因為起不來床。李老師就覺得，你們學表演、搞藝術(shù)的孩子，你們不頑皮，你們不像孩子，還做什么藝術(shù)？”

“我就覺得這不又回到上海之前的戲路了。不演，不演。”在長達一年的時間里，宋佳都沒有拍戲，每天的生活無非是去超市買買東西。

直到走出校園后多年，宋佳仍然記得李老師的這番話，小心翼翼保護自己身上的感性和單純。她信奉的演員生活是“該吃吃，該喝喝，該買菜買菜，該坐公車坐公車，腳踏實地地去生活?！薄拔倚哪恐械暮醚輪T都是這樣，生活中就是—個特別普通、單純的—個人。廖凡，老騎自行車買走豆包去。他的好好生活會給他積攢—種能量，這種能量到了鏡頭前和銀幕上會散發(fā)出來。這種能量是要積攢的，是不能亂散的，散多了就沒了?！?/p>

不演，不演

對于宋佳來說，廖凡是十幾年的舊識，也是亦師亦友的朋友。她記得在電影《師父》的拍攝現(xiàn)場，—場戲開拍前，—架機器突然出了一點故障。她幫人家出了一個主意。廖凡當場就說她，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你的角色里了，怎么還有閑心管這些?！拔以瓉硪恢庇X得我是挺投入的人了，但是經(jīng)過這事，我覺得我還得向廖凡學習?！?/p>

算起來，《師父》已經(jīng)是這對老友的第四次合作。2005年，為了拍電影《好奇害死貓》，張一白把演發(fā)廊妹的宋佳和演小保安的廖凡提前一個月送到重慶體驗生活。

兩人商量著，演的都是社會底層務(wù)工人員，臉上可不能太光鮮。為了尋找饑餓感，兩個人生憋著不吃飯。幾個星期下來，餓得昏天黑地。實在扛不住，倆人一起去蒼蠅館子開葷，話也沒顧上說，埋頭狠吃。正嚼到腮幫子疼，宋佳邊吃邊嘟囔：“再加盤蛋炒飯？”

“我說，行！但是吃—半—摸兜，糟糕，沒帶錢?！绷畏灿悬c慌，問對面的宋佳怎么辦?！叭斯媚镎χ俺达?，眼皮也沒抬，說，沒事兒，我也沒帶。吃完擦擦嘴。說你等著我去想辦法。沒多大功夫，她真在大街上碰上一個劇組同事，把飯錢給借來了?！?/p>

這種“全都不是事兒”的個性也是張一白最初找宋佳演這部電影的原因。他對宋佳的評價是直爽、有性格。在找宋佳出演《好奇害死貓》之前，張一白甚至沒有看過宋佳演卅的作品。他形容自己對這個女演員有一種“觀察而產(chǎn)生的信任”，相信她是個好演員，能演好這個角色。

然而回憶起第—次見到宋佳的情形，張一白的言語里忍不住笑意。“她穿了一身織花呢子的套裝，我們后來總嘲笑她那時候有—種“滬上范兒?！?/p>

從大學—年級開始，李志輿給宋佳留的作業(yè)就是《日出》里的陳白露、《雷雨》里的繁漪一他一直按照大青衣的路子在培養(yǎng)宋佳。這也讓走出校園的宋佳。在很長時間有點失落?！霸趺串厴I(yè)后沒有這種角色。就都是那些談戀愛、卿卿我我、裝可愛的角色?！?/p>

畢業(yè)后在上海這些可愛角色的幾年。大概也正是張一白記憶中宋佳“滬上范兒”的迷惘歲月。采訪中，看著對面一身黑衣、面朝天坐在沙發(fā)座里的宋佳，再想到出現(xiàn)在友人敘述中那個精致的美女形象，有種不真實的恍惚。

《好奇害死貓》終于讓她體會到表演的快感。故事發(fā)生在重慶一個高檔公寓，主人公除了一對中產(chǎn)夫妻，還有一個小保安，一個發(fā)廊妹。階層、愛戀、欲望在故事里狠狠撕扯，宋佳喜歡這個故事，故事里的發(fā)廊妹梁曉霞和她畢業(yè)后在上海演的那些“輕飄飄、談戀愛”的女孩角色都不—樣。

《智族GQ》時裝總監(jiān)崔丹和她大學同級，在學校里就對她印象深刻：“表演系美女云集，但是她還是給人不—樣的感覺，有種東北大妞兒的范兒。打扮簡單時髦，有都市感。”后來崔丹看了電影《好奇害死貓》，驚訝于她還展露出好多中國女演員身上少有的性感。

但是宋佳討厭媒體貼在她身上的性感符號。她也記得殺青的時候，張一白給她的勸告：別亂接戲。

《好奇害死貓》中的另外兩位主演劉嘉玲和胡軍當時都簽在知名經(jīng)紀人王京花的團隊，在胡軍力薦之下，宋佳有了在北京的第—個東家。然而看到遞來的劇本，宋佳又陷入了迷茫。除了梁曉霞一樣的性感符號，就依舊是談戀愛、裝可愛的小女生角色。

“我就覺得這不又回到上海之前的戲路了。不演，不演?！痹陂L達—年的時間里，宋佳都沒有拍戲，每天的生活無非是去超市買買東西?！爱敃r心情也不好，我就覺得在北京的人好像都是特別有理想、有抱負，想要去做成—番大事業(yè)。我覺得其實自己在上海過得挺好的，干嗎要過來？”

表演的沉浸感

那段時間，還有人勸她換一個名字。因為在她之前還有一個女演員也叫宋佳，—?！獦拥淖?，她被人叫起來要在名字前面加個“小”字。她也沒理會這回事。她后來回想，覺得那時候自己還沒有把自己想清楚。今天再想，其實一路自己都沒有清晰的自我設(shè)計，都是撞上了一個又一個機會。

有一天，她當時的經(jīng)紀人對她說，去見個劇組吧，《闖關(guān)東》。宋佳一聽名字是農(nóng)村戲，二話沒說就去了。

當時本來屬意宋佳的角色是鬧騰的格格那文。但是回來看劇本。宋佳就被當過童養(yǎng)媳、跳過二人轉(zhuǎn)、上山當了土匪、最后帶著兄弟抗日的鮮兒吸引了。

“我說這角色好啊，這角色像老師在學校給我們演的那種角色，命運坎坷、經(jīng)歷波折，特大氣，特厚重，沉甸甸的一個戲?！?/p>

幾經(jīng)波折，原來演鮮兒的演員臨時出了狀況，宋佳如愿演了這個命運—波三折的角色。當時公司還推薦了其他演員去試戲，但是基本上一聽說農(nóng)村題材，就都打了退堂鼓?！翱喟。磩”揪涂??！?/p>

《闖關(guān)東》拍攝地錦河農(nóng)場有山有水，距離黑河20公里，要坐六七個小時的汽車才能到達機場。這里10月就入冬，零下30攝氏度的嚴寒襲來，連攝影機都無法工作。這部電視劇拍攝周期長達120天，遠超過其他電視劇，算起來宋佳在雪鄉(xiāng)里呆了半年。

如今宋佳回憶起艱苦的拍攝，總是自嘲般開起玩笑：“我好像跟挨凍特別有緣《闖關(guān)東》是這樣，《懸崖》是這樣?！彼聹y也許自己擁有導演心目中“東北女人的勁兒”。

然而宋佳打動《闖關(guān)東》導演張新建的，并不是冰天雪地賦予的東北大妞的性格，而是她身上對表演的沉浸感?；艚ㄆ鸷傲恕巴＃　彼蹨I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告訴宋佳她跑得特別好。宋佳把他拉到—邊，“我說導演，你現(xiàn)在要心疼我，咱兩就全完蛋了，你知道哪丐？”

電影《好奇害死貓》里有—場在天臺上給男主角洗頭的戲，男主角嫌梁曉霞手糙。梁曉霞回他，我要是和你老婆一樣保養(yǎng)，我手也能很細致。兩人爭吵，胡軍飾演的男主角反身就把一盆水潑在宋佳身上。

那場戲從看劇本開始，宋佳就不停地流眼淚，拍的時候眼淚仍舊止不住。她覺得自己碰到了演員和角色交集的0.01秒。

后來去《闖關(guān)東》試鏡。導演要宋佳提供以往作品的片花。她將片花帶去，導演張新建坐在前面看，她坐在后面看?？吹健逗闷婧λ镭垺吩谔炫_上那段，她仍舊哭得稀里嘩啦。張新建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后來他說，那—刻的宋佳讓他印象深刻。

瞬間的觸動

徐浩峰看過《闖關(guān)東》，但宋佳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次朋友聚會。宋佳吃著一串羊肉串，讓徐浩峰感覺到—種“沉著的質(zhì)感”。

后來籌拍《師父》，徐浩峰想起來吃羊肉串的宋佳，就約她聊了聊。聊什么都忘了，但—種瞬間的觸動，讓他決定讓宋佳演“師娘”。那是電影《師父》最早定下的演員。

徐浩峰筆下的武林傳奇充滿了拳拳到肉的比拼、不言而明的機心、俠氣激蕩的做人準則。而師娘穿梭其間。并不是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嬌媚點綴，而是—個“與師父平起平坐，不輸氣場”的存在。試裝的時候，宋佳看到那樣姹紫嫣紅、勾勒身體曲線的旗袍，—下就明白了：導演要的是美。

這也是徐浩峰覺得宋佳讓人放心的地方：不用來回說，給她提供條件，她就能形成感受。

對于很多導演來說，宋佳都是這樣讓人放心的存在?；艚ㄆ鸬摹妒捈t傳》找到宋佳的時候，電影發(fā)布會都開過了。出了狀況，霍建起第一個想起宋佳。電話打給宋佳的時候，她正在拍雜志大片。把妝卸了，宋佳就去和導演見面聊起了角色。

東北女孩宋佳對蕭紅并不陌生，讀初中時，宋佳每天都要從蕭紅中學門前經(jīng)過。關(guān)于這位女作家的許多故事與傳說，是宋佳童年回憶的—部分。但是從人物的角度，宋佳不喜歡蕭紅，特別是她性格中陰郁、負面的部分。

“那種勁兒我不喜歡，但是不妨礙我覺得她是—個很好的角色，女演員在31歲的時候遇到這個角色太合適不過了——大量的戲份給你，給你空間讓你去扮演一個人，去演出她的內(nèi)心，尤其是蕭紅的內(nèi)心是很奇特的，她覺得自己是個受傷的孩子，她這些東西會給她帶來外部很多那種神經(jīng)質(zhì)很特別的一些表現(xiàn)。”

拍蕭紅大著肚子跌倒在碼頭那一場戲時，上海已經(jīng)入冬了。大雨戲，好幾輛灑水車在現(xiàn)場往宋佳身上灑水。她走到岸邊，摔倒了?；艚ㄆ鸷傲恕巴?！”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告訴宋佳她跑得特別好。宋佳把他拉到—邊，“我說導演，你現(xiàn)在要心疼我，咱倆就全完蛋了，你知道嗎？我說再來—個吧。他說，那再來一個吧。”

“表演之于我從來都不是技術(shù)?！彼渭言诤髞淼谋硌莨P記里寫道，“這—次，只有沉重，幾乎承受不了的沉重，也就是這種沉重讓人興奮、著迷、上癮。你看，我說過所有演員都是受虐狂，徹頭徹尾的受虐狂?！?/p>

拍戲時。宋佳從來不懼怕折磨。反而對“造”的過程存種雀躍的享受。去年年初她在廣州拍婁燁導演的新片。因為演的是—個南方小城市的普通女人，她在鏡頭前不化妝，臉E還畫滿了小斑點。為了讓一些浮腫的戲份更加真實，在拍攝前宋佳還刻意整宿不睡，不停喝酒。后來發(fā)現(xiàn)這—招不管用，她又改喝泡面的面湯，終于如愿讓自己腫了起來。

“我演戲，有時候覺得，今天這戲怎么演得這么順啊。我就心想，等—下，?！?，一定是有問題，我肯定是在演我自己，要不然我怎么會那么舒服。我演別人應(yīng)該不舒服才對?！边@一點，宋佳也說不清是老師在學校里教的，還是她在實踐中學會的，還是她的某種近乎“迷信”的執(zhí)念。

她有時候會相信這些命理天數(shù)。宋佳拍攝《蕭紅傳》殺青的—場戲，是黃覺飾演的蕭軍跑到火車站給她送—個梨分別。宋佳帶著戲外的離別情緒，感覺戲里戲外的情緒達到了某種契合?！八晕揖陀X得。就是蕭紅在天上看著，她在幫我?！?/p>

因為蕭紅，宋佳拿到了金雞獎最佳女主角。頒獎那天晚上，穿著白裙子的宋佳走上臺，先是感謝劇組，之后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我還是覺得餡餅兒扔我這兒，你們?nèi)渝e了。我就不客氣了，我接著了，謝謝評委，謝謝觀眾，謝謝蕭紅，謝謝大家！”

因為這種簡單直接的為人，朋友給宋佳取名“小花”。在真人秀節(jié)目《—年級》中，孩子們就直接稱她為“小花老師”。

在十三月唱片的創(chuàng)始人盧中強的回憶里，“宋小花”屬于非典型的女明星。2008年，在王京花的牽線下，宋佳與十三月唱片合作了一張專輯。那時候謝天笑、萬曉利都是十三月旗下的藝人，于是由他們操刀，為宋佳制作了一張專輯。宋佳在專輯里還翻唱了謝天笑的《向陽花》。盧中強說：“那時候電影《好奇害死貓》剛上映，她正火，卻愿意和一個獨立廠牌合作，非常有勇氣?！?/p>

這張專輯在愚公移山舉行了首發(fā)式。和盧中強一樣，挑剔的樂評人們看到這張唱片，第一反應(yīng)是訝異，再之后是褒揚，說她作為—個演員，出第一張專輯，沒有選擇跟港臺公司合作，而是選擇跟—幫比較偏搖滾和民謠的歌手合作。

在宋佳看來，這種選擇并不關(guān)乎利益和得失的反復(fù)衡量。和徐浩峰選中她出演“師娘”—樣，自己和這些樂手合作，也源于一瞬間的觸動。

“有一次我跟他們—塊兒吃飯，吃著吃著，突然這邊就有人彈琴唱歌，我回頭—看，曉利就坐在那兒拿著吉他唱歌。我覺得那個氛圍特別好，讓我看到了真的愛音樂的—幫人，這些人特別開心。那個氛圍特別打動我，我特別喜歡那種真實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