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 瑩

現(xiàn)任職于故宮博物院博士后研究站，主要從事古代書畫鑒藏史研究

《云煙過眼錄》中的宋高宗收藏

段 瑩

現(xiàn)任職于故宮博物院博士后研究站，主要從事古代書畫鑒藏史研究

《云煙過眼錄》為宋末元初人周密所作。周密字公謹，號草窗、蘋洲、泗水潛夫、弁陽老人等，其先濟南人，后徙吳興，世居于此，宋季嘗為臨安府幕僚、監(jiān)豐儲倉、義務(wù)令，宋亡不仕。為宋末元初名詩詞家、筆記著述家和鑒賞家。詞宗姜夔，與王沂孫、張炎齊名并有交誼，與吳文英（夢窗）并稱「二窗」。詩詞集有《草窗韻語》、《蘋洲漁笛譜》等。入元后以故國文獻自任，輯錄《齊東野語》《癸辛雜識》等筆記，于宋代野史堪稱巨擘。

周密家為收藏世家，其自言：「吾家三世積累，先君子尤酷嗜。至鬻負郭之田，以供筆札之用。冥搜極討，不憚勞費。凡有書四萬二千余卷。及三代以來，金石之刻一千五百余種，庋置『書種』『志雅』二堂，日事校讎，居然籯金之富。」（《齊東野語》卷十二）受家風影響，周密亦留意鑒藏。弱冠時便曾與趙孟堅泛舟西湖，品評書畫。入元后，嘗與趙孟頫、鮮于樞、高克恭等書畫家及郭天錫、喬簣成、王芝、張謙、莊肅等鑒藏家交游，往來觀畫。十余年間閱看大量晉唐宋名跡，成為宋元之際的重要鑒賞家。

《云煙過眼錄》是周密所作的書畫鑒藏筆記。該書以收藏者為綱，以書畫作品為目，記錄了周密于宋元之際所觀覽的重要收藏家的書畫藏品，對這些書畫作品的收藏者、內(nèi)容、鈐印、題跋等情況進行詳實記載，對書畫的優(yōu)劣、真?zhèn)蔚葐栴}進行考證和點評。其中，諸如郭天錫、喬簣成、王芝等重要收藏家和趙孟頫等名書畫家的收藏情況，特有賴此書得以保存和流傳。書中又記錄了曾經(jīng)宣和（宋徽宗）、紹興（宋高宗）及明昌（金章宗）內(nèi)府收藏的書畫信息，對研究宋元書畫鑒藏有著重要價值。

宋高宗睿好書畫，其內(nèi)府收藏不亞于徽宗朝。但高宗在位期間，并沒有對內(nèi)府收藏書畫進行目錄的編訂，因此，對高宗藏書畫件目的追索也是鑒藏史研究的一個重要議題?！对茻熯^眼錄》中著錄了一定數(shù)量的宋高宗藏書畫，其中有已經(jīng)佚失者，也有流傳至今者。周密對這些作品的內(nèi)府璽印、高宗御題及書畫內(nèi)容等記載甚詳，對于研究紹興內(nèi)府藏書畫多有助益。

紹興內(nèi)府藏書畫的外流

高宗繼徽宗之后，大力收集法書名畫以充實內(nèi)府?！洱R東野語》卷六載：

高宗妙悟八法，留神古雅。當干戈擾攘之余，訪求法書名畫，不遺余力，萬幾之暇，展玩摹搨不少怠。蓋睿好之篤，不憚勞廢，故四方爭以奉上無虛日。繼又于榷場購北方遺失之物，故紹興間御府所藏圖書，不亞于宣、政時。

紹興內(nèi)府所藏書畫規(guī)模數(shù)量非常龐大，但這些書畫進入內(nèi)府后，也在持續(xù)地外流。岳珂為寧宗、理宗時人，其所作《寶真齋法書贊》中記載大量紹興內(nèi)府藏品，當時已流傳人間，為私家所藏。高宗在位期間未遭兵難，這些藏品的外流，主要為頒賜所致，岳珂記載其祖岳飛受賜書畫事云：

右先王故藏紹興所賜山谷（黃庭堅）《騏驥》《蜀箋》《北物》《世舊》四帖真跡一卷，縫有內(nèi)府書印三，末有『紹興』小璽一?！敿何闯醵藭r，金人歸我河南地。高皇（宋高宗）既議偃兵，遍賜諸侯大帥宸翰。先王始得《喬潭舞劍賦》，次得《諸葛亮等屯田三事》，皆寓隆指。珂幼聞之諸父言他賜尚多，上亦聞先王好書帖，嘗因近珰宣諭，密賜蘇、黃等墨跡。……紹定戍子五月，客有自浙右來，攜此帖見售。初觀楮墨特與他異，又見印識如新，亦止疑其貴臣家落遺者。閱至卷尾，乃有四半印存于鸞鶴縹卷之右，驗其文……正先王所佩者。不知流落至何所，而今日乃復(fù)獲之，驚喜三嘆，繼以感泣。（《寶真齋法書贊》卷十五）

五代 黃筌 寫生珍禽圖卷絹本設(shè)色 縱四一·五厘米 橫七〇·八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岳飛一人便可得高宗頒賜晉唐法書及蘇、黃等眾多墨跡，可以窺見當時頒賜之厚?！秾氄纨S法書贊》中還著錄了若干件有紹興印識、并因頒賜外流的名跡。如「懷素《律公帖》」條云：「小璽系識于后，又刻在御府帖中。繼賜貴戚，因遂流傳人間?！埂感l(wèi)恒《往來帖》」條云：「嘉定甲戌歲四月，從向薌林之孫公起購得之。」向子諲號薌林居士，為高宗時文臣。此帖或亦由高宗賜與向子諲，由其孫嗣之。又「米元章臨晉武帝《大水帖》」條云：「嘉定甲申十月，客或得之宗藩，以歸于我?！埂该自屡R謝安《八月帖》」云：「寶慶乙酉二月得之故宗臣家。」宗室所得頒賜的數(shù)量應(yīng)該也是很龐大的。

高宗還將書畫頒賜妃嬪。時有劉貴妃為高宗掌宸翰，善畫，高宗甚眷之，多以法書名畫頒賜。貴妃居奉華堂，收藏用「奉華堂印」、「瑤暉堂印」等。其所藏有黃筌《牡丹圖》、《寫生珍禽圖》；李公麟《臨盧鴻草堂十志圖》；宋迪《鞏洛小景》；高宗《臨黃庭經(jīng)》《臨智永書》；顏真卿《朱巨川告》；王維《江干雪意圖》；李公麟《醉休圖》；蘇軾《贈柳仲矩》等。（段瑩《宋高宗劉貴妃生平及收藏考述》，《書法叢刊》二〇一七年第三期）這些書畫在后來也逐漸外流。像藏于故宮博物院的黃筌《寫生珍禽圖》，上有賈似道諸印，說明此卷后從宮中流出，入賈氏手中了。

至理宗朝以后，頒賜還在持續(xù)?！渡颀?zhí)m亭》曾入紹興內(nèi)府，后由理宗賜與周漢國長公主作陪嫁。袁桷云：「理皇下嫁周漢長公主于駙馬都尉楊鎮(zhèn)。故事，奠雁奏進禮物一百有二十奩，理皇從復(fù)古殿取《神龍?zhí)m亭》為第一奩以報。」（《清容居士集》卷四十七）至元三十年（癸巳，一二九三年）郭天錫從楊鎮(zhèn)處獲得此卷，并跋曰：「至元癸巳，獲于楊左轄都尉家，傳是尚方資送物。是年二月甲午，重裝于錢塘甘泉坊，僦居快雪齋?！官Z似道亦向理宗、度宗乞請了大量紹興故物?！稏|圖玄覽編》載：「似道留心書畫，家藏名跡多至千卷，其宣和、紹興秘府故物，往往乞請得之。」

紹興故物的外流，還來自一些特殊的事件?！秾氄纨S法書贊》記載了嘉定戊辰（嘉定元年，一二〇八年）二月的一次官鬻。卷十四「黃魯直《書簡帖》下」條云：

嘉定戊辰，予來中都，下第后索寞天街中。時貴珰有得罪簿錄者，官第甲乙為次，揭囊以鬻而不名其物。予外姻姚舜民者以六萬錢得二囊，他物不可悉記。中有十九帖在焉，憮然不樂。予視之，內(nèi)府圖書表識其上，蓋皆紹興間寶儲，而墨妙飄舞，神態(tài)欲活。漫從旁解釋，畀元直取之。又將余物使自售，姚大喜過望。羽客劉元綱時偕行，戲語予曰：「唐崔綽嘗謂獲見汝南帖何減于升第，正恨世遺李廌，君乃得黃庭堅以歸，何憾乎？」相與大笑。（《寶真齋法書贊》卷十四）

據(jù)此可知，時京師有宦官獲罪抄家，主事官員將查抄贓物以甲乙編次，放在囊中出售，不標名目。據(jù)岳珂記載，其因此次官鬻之機獲得王洽《永嘉帖》、裴行儉《衛(wèi)公帖》、洪元睿《集右軍書真法師行業(yè)贊》、米芾《書簡帖》的后四十帖等，這些書帖都曾經(jīng)高宗收藏。宋代宦官中有不少文化水平較高，且好尚書畫者，如神宗朝宦官劉有方，「平日性喜書畫，家藏萬卷，牙簽玉軸，率有次第」。（《宣和畫譜》卷十二）徽宗朝宦官梁師成與文臣品題書畫，「多置書畫卷軸于外舍，邀賓客縱觀」。（《宋史》卷四六八）他們收藏的來源，有可能是自行購易得來，也有可能是親王、大臣所賄，甚至可能是皇帝或妃嬪所賜。這些書畫經(jīng)抄家流入世間。

此外，南宋末年宮禁松弛，也造成秘府藏書畫的外流。德祐元年（乙亥，一二七五年）春，周密受邀入秘書省觀畫。《云煙過眼錄》「宋秘書省所藏」條下云：

乙亥春，秘丞王汝濟以蓬省司點，邀予偕行?！蟛接袂?，登秘閣，閣內(nèi)兩旁皆列龕，藏先朝會要及御書畫。別有朱漆巨匣五十余，皆古今書法名畫也。是日僅閱秋收冬藏內(nèi)畫，皆以鸞鵲綾象軸為飾。有御題者則加以金花綾。每卷表里皆有尚書省印。關(guān)防雖嚴，往往以偽易真，殊不可曉。

又錄其佳者十三件，云：「余悉常品，亦有甚謬者。通閱一百六十余卷，絕品不滿十焉?！箍梢娔纤文﹥?nèi)府藏品被偷換的情況。

高宗藏品的外流，雖然對南宋內(nèi)府收藏的規(guī)模和質(zhì)量而言是一種削弱，但客觀上卻使大量珍品流入世間，導(dǎo)致了民間收藏的活躍。并且，這些外流的藏品也及時避免了南宋末年元兵的搜括，為元初人對紹興故物的收藏提供了條件。

從《云煙過眼錄》著錄看元初收藏家對紹興故物的鑒藏

兩宋之際，大量晉唐宋名跡及宣和故物在高宗的搜求下進入內(nèi)府，又經(jīng)米友仁、畢良史等鑒定篩選，故紹興內(nèi)府藏品多精好。元初收藏家對紹興內(nèi)府藏品亦十分看重。像王芝、莊肅、趙孟頫等，都藏有一定數(shù)量的紹興內(nèi)府書畫精品。《云煙過眼錄》中所載私人收藏的紹興內(nèi)府藏書畫五十件。事實上，這只是對周密標注為內(nèi)府所藏的書畫所作的統(tǒng)計，實際的數(shù)目還不止這些。

趙孟頫為宋宗室，早年書學趙構(gòu)，因此對紹興藏品的情感自不待言。其《採神圖跋》云：「右周文矩《子建採神圖》，曾入紹興內(nèi)府。前有紹興題識印款。傅彩溫潤，人物古雅，信為一種珍玩?！埂恫芏鸨钒弦嘣疲骸浮恫芏鸨?，正書第一，欲學書者不可無一善刻，況得其真跡，又有思陵（宋高宗）書在右乎？右之藏室中，夜有神光燭人者，非此其何物耶？」從二跋特能看出趙孟頫在名跡之外，對高宗御題的崇奉。

元 趙孟頫 採神圖跋紙本墨筆 故宮博物院藏

元趙孟頫跋晉人書（傳）《曹娥碑》卷此卷現(xiàn)藏遼寧省博物館

《云煙過眼錄》載「趙子昂孟頫乙未自燕回出所收書畫古物」條。元貞元年（乙未，一二九五年），趙孟頫從大都歸吳興，向周密出示所藏書畫古物，其中書畫二十九目，多晉唐宋名跡。中有《五牛圖》，為紹興舊藏，趙孟頫鑒定以為韓滉所作，先后作三跋。此卷今藏故宮博物院，趙孟頫跋亦在。

又虞世南《枕臥帖》。《云煙過眼錄》云：「有『建業(yè)文房之印』、『紹興』小璽?！箍芍?jīng)高宗收藏。趙孟頫得此帖后，不勝欣喜，遂致書鮮于樞以夸耀之?！肚搴訒嬼场肪砣d其致鮮于樞札云：

常州張治中有虞永興（虞世南）《枕臥帖》，筆意清峭，紹興內(nèi)府故物，足為希代之寶，吾兄伯幾（鮮于樞）不可不知也。首云「自公枕臥來七八日」，末云 「世南呈」。凡十余行。頃都下四次借閱，因不肖嗟賞，遂爾寶秘。不爾，亦不甚愛，可惜可惜。世南字，漫本不知為何人書，苦苦相問，不能固拒，遂道與之，由是遂不復(fù)出。有建業(yè)文房之印，紹興小璽，平生僅見此一種虞書耳。（《尺牘類編》）

由此札可知，此帖原藏于常州張治中處，張未辨為何人所作，趙孟頫見之，識為虞世南真跡。趙孟頫對這件法帖的鑒定，除書法本身的風格氣息之外，帖上所鈐的紹興御印也起到了關(guān)鍵的輔助作用，故趙孟頫在信中稱其為「紹興內(nèi)府故物，足為希代之寶」。他如韓幹《五陵游俠圖》、董元（源）《水石吟龍》、王詵《連山絕壑》、易元吉《竹石獐猿圖》等數(shù)件，皆有高宗題，趙孟頫以之作為鑒定的依據(jù)，對這些作品進行收藏，是可以想見的。

元 趙孟頫 論虞世南書法頁紙本墨筆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王芝也藏有數(shù)件紹興故物。王芝字子慶，號井西，錢塘人。善鑒書畫，以博識稱。與趙孟頫、李衎皆有交誼，曾受張斯立推薦，奉詔入秘書庫裱褙書畫，戴表元、趙孟頫、張伯淳有序、詩送之?！对茻熯^眼錄》載有其所藏高宗御制《損齋記》，還有李公麟畫數(shù)種，皆曾經(jīng)紹興內(nèi)府收藏。其中李公麟《五馬圖》流傳至上世紀初，前四馬為李公麟白描唯一傳世真跡。

王芝又收藏兩種顏書真跡，皆紹興舊藏。鮮于樞跋《劉中使帖》云：「顏太師之書世不多見，不肖平生見真跡三本，《祭侄季明文》、《馬病》及此帖?！蛊渲?，《劉中使帖》《馬病帖》皆曾由王芝所藏，皆曾入紹興內(nèi)府?！秳⒅惺固?，元初由張斯立收藏，見于《云煙過眼錄》著錄。至元二十三年，王芝從張斯立手中易得此卷。其跋云：

右唐太師顏魯公書《劉中使帖》真跡，著載《宣和書譜》，南渡后入紹興內(nèi)府，至元丙戌以陸柬之《蘭亭詩》、歐陽率更《卜商帖》真跡二卷易得于張繡江處。此帖筆畫雄徤，不獨與《蔡明遠》、《寒食》等帖相頡頏，而書旨慷慨激烈，公之英風義節(jié)猶可想見于百世之下，信可寶也。

王芝以陸柬之《蘭亭詩》和歐陽詢《卜商帖》與張斯立交換顏真卿《劉中使帖》，足見他對于此帖的推重。在對魯公英風節(jié)義的傾慕之外，此帖曾入紹興內(nèi)府也是他以兩件唐人名跡予以交換的重要理由。元初世人爭慕顏書，而世傳顏書曾經(jīng)為紹興故物者，尤能引起收藏者的重視，為收藏之首選。田衍即藏有顏書數(shù)本，其跋《劉中使帖》云：

衍游京師，覽公（顏真卿）書最多，衍之所藏《送辛晃序》、《顏昭甫殷夫人二誥》、《爭座后帖》、《朝回馬病帖》皆經(jīng)宣和、紹興御府。

此跋作于至大二年（一三〇九年），在此之前，張晏大德七年（一三〇三年）跋《祭侄文稿》云：「世傳顏書，凡見八本：……《馬病帖》、《允南母告》、《昭甫告》，今在田師孟郎中家?！箵?jù)此可知，大德七年前，田衍已藏有《馬病帖》、《顏昭甫告》、《允南母告》（即《殷夫人告》，《宣和書譜》著錄為「顏允南母商氏贈告」。按顏允南為顏惟貞第二子、顏真卿兄，其母與顏真卿同為殷氏?！吨伊x堂帖》第八冊有顏真卿書《顏允南亡母贈蘭陵郡太君殷氏贈蘭陵郡太夫人制》，則《宣和書譜》「商氏」應(yīng)為「殷氏」之誤），在后來幾年中，又入手《送辛晃序》《爭座后帖》。田衍觀魯公書雖多，收藏標準卻比較嚴格，從跋語中，不難看出他對魯公書更偏愛收集其中宣和、紹興御府故物的傾向。

紹興故物又在收藏家中間流轉(zhuǎn)。喬簣成即收入王芝所藏的一些紹興故物。如陸探微《降靈文殊》，《云煙過眼錄》云：

丁酉九月三日，王子慶攜陸探微《降靈文殊》來觀，后有高宗御題。本趙蘭坡物，喬仲山以十五錠得之。

后喬氏跋右軍《曹娥碑》卷云：

余平生獲閱書畫不啻數(shù)千百軸，惟六朝者盡六種耳。而謝稚《三牛》、展子虔《北齊后主幸晉陽宮》及余家陸探微《降靈文殊》，是其三也。

可見其對陸探微《降靈文殊》的看重。他如顏魯公《馬病帖》、李唐《晉文公復(fù)國圖》等，皆是。又李公麟《孝經(jīng)圖》?！对茻熯^眼錄》著錄于王芝所藏條下，云：「李伯時《孝經(jīng)圖》并書，自題云：鳳閣舍人楊公雅言，《孝經(jīng)》關(guān)鍵六藝，根本百行，世訓所重。謂龍眠山人李公麟曰：能圖其事以示人，為有補。元豐八年六月，因摭其一二，隨章而圖之。」《珊瑚網(wǎng)》卷二十六著錄此卷，并載陸完跋云：「龍眠居士圖《孝經(jīng)》……每紙壓縫有雙龍團印，末有紹興字、喬氏私印，蓋曾入南宋御府，而又為喬仲山所藏?！箘t此卷亦為王芝轉(zhuǎn)易與喬簣成者。

元王芝跋顏真卿《劉中使帖》冊此冊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又如米芾《珊瑚帖》，《云煙過眼錄》著錄于謝奕修所藏條下。此帖后有米友仁鑒定跋，又南宋謝在杼跋云：「米寶晉當時片紙只字，俱入御府，仰見高皇不自矜伐，寸善必錄之意?！箍芍虢B興內(nèi)府。此帖經(jīng)郭天錫收藏，后郭又轉(zhuǎn)贈季宗元，囑宗元「當十襲珍藏之」。季宗元得此卷，云：「北山御史去年以《珊瑚帖》遺宗元，今年又以寶晉（米芾所）臨謝太傅《八月五日帖》見寄，足以見御史公待吾弟兄之意也?！姑总琅R《八月五日帖》也曾經(jīng)高宗收藏。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二十即著錄此帖，并署「御書題簽」及米友仁鑒定跋。季宗元得郭天錫將兩件曾入紹興御府的米芾真跡相贈，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至元二十六年，施光遠又于蘇州購得此帖。其跋云：

及高皇（宋高宗）復(fù)古之后，留心翰墨，購求天下名跡，以供御覽。獨吏部（米芾）最見稱賞，其翰墨流溢于外者，并令進呈，自有付莊宗古裝褫定式。其臨帖，則付米友仁親書審定題跋，用內(nèi)書印并紹興。其雜文，則降付曹彥明、米友仁同共編類。其《樂毅論》、《枯木賦》，則又有定式，而宸畫亦或有似之者。

可見，施氏對此帖的推崇，也夾雜著對高宗御好及紹興內(nèi)府收藏的篤信。對于元初收藏家而言，對紹興故物的崇奉，顯然已經(jīng)成為一種風氣。

《云煙過眼錄》中的紹興內(nèi)府藏書畫及其真?zhèn)?/h2>

本文對《云煙過眼錄》中紹興內(nèi)府藏書畫的統(tǒng)計由兩部分構(gòu)成，一是經(jīng)周密著錄紹興印璽及高宗御題的，二是周密未提及，但有后來的著錄者提到其是經(jīng)紹興內(nèi)府收藏；或流傳至今，據(jù)印鑒、御題可知為紹興內(nèi)府所藏者。據(jù)統(tǒng)計，前者有五十件，后者十五件，詳見文后閱讀鏈接表格。其中，后者的情況相對復(fù)雜。首卷「蘭坡趙都丞與懃所藏」條下書畫各目僅有題名作者，并無記錄和評點，說明周密應(yīng)該沒有見過原跡，這份目錄應(yīng)是從他處移錄過來。對于該目錄（以下簡稱蘭坡書畫目）中存在的高宗藏品，需要利用文獻和傳世作品進行考證確認。對于其他收藏家所藏，僅有書畫題名、而無其他信息的作品，也需要作同樣的調(diào)查。

唐 顏真卿 馬病帖（拓本）取自浙江省博物館藏宋拓《忠義堂帖》

《云煙過眼錄》中著錄的紹興故物有真有偽。這里說的偽跡，并非是偽造高宗御題御印，而是入紹興內(nèi)府時誤將偽跡當成真跡。而元初收藏家又受到紹興印識的誤導(dǎo)，乃至影響到后來的收藏者。

真跡

索靖《出師頌》 蘭坡書畫目著錄索靖《出師頌》，下注：「或云蕭子云。」「霍清夫清臣所藏」條下云：「聞有蕭子云《出師頌》真跡甚佳，未及見也。」《出師頌》舊有兩本，一宣和本，有宋徽宗御題、御印，稱西晉索靖書，入清不存。一紹興本，有米友仁鑒定跋，稱隋賢書，經(jīng)《東圖玄覽編》卷三、《吳氏書畫記》卷四、《大觀錄》卷一、《墨緣匯觀》法書卷上、《石渠寶笈續(xù)編》寧壽宮著錄。此本舊藏清內(nèi)府，民國時由溥儀帶到東北，散失于民間。徐邦達先生根據(jù)延光室照片考證，認為此卷即為紹興本。并認同米友仁的觀點，將此卷定為隋人書。此本后由故宮博物院購得，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

該卷引首無款篆書「晉墨」，清高宗弘歷題，下宋高宗「九五之尊」押署。本文不錄。后隔水清高宗弘歷跋，接紙米友仁鑒定跋。鑒藏印記有：太平公主梵文「三藐毋馱」、「永存珍秘」、「約」、「紹興」、「內(nèi)府秘書之印」、「蓑笠軒印」、「物」（半?。?、「歷代永寶」、「□ 軒」、「□□ 山牧」、「監(jiān)書畫博士印」、「書印」（半?。?、「劉完私印」、「劉中守氏」、「瑯邪王敬美氏收藏圖書」、安岐諸印、「安元忠印」、清乾隆、嘉慶、宣統(tǒng)內(nèi)府諸印等。

徐邦達先生認為「周密《云煙過眼錄》記載的趙與懃所藏一本，不知道是宣和本還是紹興本，《清河書畫舫》說它就是宣和本」，但是「證據(jù)不足，難以確信」。蘭坡書畫目以其為索靖所書，似與米友仁鑒定不合，但諸家著錄皆不以米友仁之說為然，多稱其為索靖書。則趙與懃不以米友仁說為是，亦在情理之中。蘭坡書畫目著錄之本倘為紹興本，則趙與懃在此為誤判，米友仁的鑒定是準確的。

周昉《揮扇仕女圖》 《云煙過眼錄》著錄于「張受益謙號古齋所藏」及「莊蓼塘肅所藏」條下，云：「高宗題，玅（妙）。」《宣和畫譜》曾著錄周昉「紈扇士女圖一」?！肚搴訒嬼场肪硭南略疲?/p>

周昉揮扇士女卷在韓太史家，原系宋思陵（宋高宗）題，張受益（張謙）故物也。其畫細描，重著色，前后凡十三人，為妃后者四。圖窮有樹一株，雖絹素破故，而神彩奕然，真奇跡也。第恐更百年后褙久脫落，無復(fù)神蹤可尋，一味按籍品較，何殊捕風系影耶？

韓太史即韓世能，張丑與之關(guān)系密切，曾去其家觀畫。據(jù)張丑記錄，韓世能家藏此卷為張謙收藏之物，即《云煙過眼錄》著錄之本，而高宗題簽時已佚去。從張丑描述，可以概見此圖內(nèi)容面貌。

隋人書 出師頌卷紙本墨筆 縱二一·二厘米 橫一二七·八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唐 周昉（傳） 揮扇仕女圖卷絹本設(shè)色 縱三三·七厘米 橫二〇四·八厘米 故宮博物院藏

《石渠寶笈續(xù)編》御書房著錄「唐人紈扇士女圖」，云：

絹本，縱一尺四分，橫六尺二寸五分，設(shè)色。畫人物十有三，有獨憇、對語、圍繡、揮扇、執(zhí)帨、行坐諸態(tài)，無名款。

阮元《石渠隨筆》卷一載此卷更詳，云：「唐人《紈扇仕女圖》卷，二女持扇坐，二女刺繡，一女對鏡，一內(nèi)官持鏡，一內(nèi)官持雙鳳大扇，又女奴六人?！勾司斫癫毓蕦m博物院，絹本設(shè)色，幅上十三人，卷末一人倚樹，與張丑描述相同。卷后有韓世能諸印，可知即是張丑所見之本，亦應(yīng)是張謙所藏之本。

徐邦達先生言此卷「明人著錄曾定為周昉，至《石渠寶笈》收入續(xù)編則改稱為唐人，似乎較為客觀，今從之」，仍依《石渠寶笈》定為唐人畫，并認為此卷藝術(shù)水平很高，應(yīng)屬「中唐以上人手筆」。（徐邦達《古書畫過眼要錄》）

李伯時（李公麟）《五馬圖》 《云煙過眼錄》著錄于王芝所藏條下，并載黃庭堅幅上各題并跋、曾紆跋，文不錄。

此卷經(jīng)《清河書畫舫》巳集、《珊瑚網(wǎng)》畫繼卷二、《式古堂書畫匯考》畫考卷四十二、《大觀錄》卷十二、《石渠寶笈續(xù)編》寧壽宮著錄。幅上有古印不可辨，又「睿思殿」、「紹興」、「柯九思」、「柯氏秘笈」、宋犖諸印，清乾隆、嘉慶、宣統(tǒng)內(nèi)府諸印。

此卷第五幅在晚明時已為人換去，山谷（黃庭堅）題亦不存。明汪砢玉《珊瑚網(wǎng)》著錄此卷，第五幅云：「右一匹青花驄?！瓜伦⒃疲骸冈瓱o箋，恐即是滿川花也?！箙巧洞笥^錄》卷十二亦著錄云：「澄心堂紙本，高一尺，長六尺，馬五匹，各一番奚牽摯。俱墨畫，奚人帽摺間略有傅（賦）色者，純用筆尖描寫，而雄姿精魄無不攝入毫端，神品也。每匹后山谷（黃庭堅）小行書箋題，惟第五匹無箋，恐即伯時畫死之滿川花耳?！?/p>

此卷后又入清內(nèi)府?！妒汅拧分浽疲骸杆毓{本，縱八寸七分，橫六尺七寸三分，設(shè)色畫人牽一馬?！逛浬焦阮}前四幅，并云：「第五無題識?！购箐浨“显疲骸盖八鸟R皆著其名與所從來，而此獨逸，豈即曾紆跋中所稱滿川花耶？要非天閑名種不得入伯時腕下。當是后人竄取題識真跡，別為之圖，以炫觀者。是以并公麟姓名割去，楮尾更無余地，亦其證也?！箶喽ù司淼谖鍒D為偽作。

宋 李公麟 五馬圖卷 紙本水墨 縱二九·五厘米 橫二二五厘米圖片取自故宮博物院藏《五馬圖》珂羅版

宋黃庭堅跋李公麟《五馬圖》卷圖片取自故宮博物院藏《五馬圖》珂羅版

據(jù)楊仁愷《國寶沉浮錄》，此卷為日本京都大學某教授所藏，揚言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東京空襲中被毀。（楊仁愷《國寶沉浮錄》，上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第五二五頁）現(xiàn)存珂羅版。徐邦達先生言此卷「雖出規(guī)入矩，但筆蒼韻遠，風度不凡」，與李公麟《臨韋偃牧放圖》有異曲同工之妙，是其所見的李畫中，首推的無疑真跡。（《古書畫過眼要錄》）

李唐《長夏江寺》 蘭坡書畫目著錄。此卷見于《清河書畫舫》酉集、《法書名畫見聞表》、《墨緣匯觀》續(xù)錄、《式古堂書畫匯考》畫考卷四十四、《大觀錄》卷十四、《石渠寶笈初編》養(yǎng)心殿等著錄，今藏故宮博物院。大青綠設(shè)色，幅上右上有高宗題「長夏江寺」，卷末又題「李唐可比唐李思訓」。有清高宗弘歷題。后隔水有王鐸題，后有曹文埴書梁國治等跋。鈐印有梁清標諸印、清乾隆、嘉慶、宣統(tǒng)內(nèi)府諸印。徐邦達先生言此卷「趙構(gòu)題語久已膾炙人口，可稱名卷」。（《古書畫過眼要錄》）

宋 李唐 長夏江寺圖卷絹本設(shè)色 縱四四厘米 橫二四九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宋 李唐 采薇圖卷絹本設(shè)色 縱二七厘米 橫九〇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李唐《采薇圖》 此卷見于《書畫題跋記》續(xù)卷一、《珊瑚網(wǎng)》卷二十九、《式古堂書畫匯考》卷四十四、《辛丑銷夏記》卷二著錄。今藏故宮博物院。淡設(shè)色，畫伯夷叔齊故事。石壁上有小款書 「河陽李唐畫伯夷叔齊」。后有宋杞、俞允文、永瑆、翁方綱、吳榮光、項元汴跋，阮元、蔡之定觀款。吳榮光跋曰：「右宋李晞古（李唐）《首陽高隱圖》?？罹抛衷谑显疲骸汉雨柪钐飘嫴氖妪R?！挥医窍路接小航B興』半印，余多項氏收藏印?！埂豆艜嬤^眼要錄》著錄此卷。

唐 歐陽詢 夢奠帖紙本墨筆 縱二五·五厘米 橫三三·六厘米 遼寧省博物館藏

歐陽率更（歐陽詢）夢奠帖 《云煙過眼錄》著錄于郭天錫所藏下，云：「勤有堂故物也，舊陳德翁家藏。」《志雅堂雜鈔》言其「本中齋物」。紙本，行書九行七十八字，文不錄。鈐印可辨者有：「紹興」、「副騑書府」、「御府法書」、「悅生」（葫蘆?。?、「長」、「趙子昂氏」、喬簣成、楊士奇、項元汴、陳懷、王鴻緒、高士奇、孔繼涑諸印，清乾隆、嘉慶、宣統(tǒng)內(nèi)府諸印，項氏「禪」字編號。后有元郭天錫、趙孟頫，明楊士奇、高士奇、王鴻緒、朱應(yīng)祥跋。先后經(jīng)賈似道、楊鎮(zhèn)、郭天錫、喬簣成、項元汴、楊士奇、徐乾學等遞藏，后入清內(nèi)府，今藏遼寧省博物館。

此帖經(jīng)明《寓意編》、《鐵網(wǎng)珊瑚》卷一、《東圖玄覽編》卷二、《妮古錄》卷四、《清河書畫舫》寅集、《平生壯觀》卷一、《大觀錄》卷二、《石渠寶笈三編》乾清宮、《西清札記》卷一等著錄。其中，都穆、詹景鳳、陳繼儒皆懷疑此帖為摹臨本。都穆《寓意編》云：「歐陽率更（歐陽詢）《夢奠帖》，行書，疑是臨本。元郭畀天錫（誤，實為郭天錫佑之）舊藏，后入楊東里家，郭、楊皆有跋?！拐簿傍P《玄覽編》云：「歐陽詢書孔子夢奠七十有七數(shù)語，在項元汴處，有宋人及松雪（趙孟頫）題字。然細閱殆是響搨之精者?！龟惱^儒《妮古錄》云：「歐陽率更奠楹墨跡，有郭天錫、趙子昂（趙孟頫）跋，而余以為定是宋人書?！箯埑髣t提出異議，其《清河書畫舫》云：「檇李項氏秘藏歐陽詢行書《夢奠帖》，清勁絕塵，乃楮紙真跡。宋末藏郭天錫處，有天錫、子昂二識尾，勤有堂故物也。其后又入楊東里（楊士奇）家，有東里跋，跋今不存。右帖授受有緒，的是名物。陳仲醇（陳繼儒）品定屬宋人書，豈為后人所淆亂邪？」顧復(fù)、吳升也以此帖為佳，顧復(fù)《平生壯觀》卷一云：「《夢奠帖》于嘉禾李璽卿家見之，豐棱凜凜，題跋最佳?！箙巧洞笥^錄》卷二亦云：「行書雄秀端勁，有魏晉法度。前宋斜紋隔水，歷代收藏印共廿三方，后斜紋綾隔水，有秋壑（賈似道）曲腳『封』字印。拖尾宋紙、宋印及墨林（項元汴）藏印共四十方。郭天錫長跋，前后共印十三方。松雪跋十四行，趙、郭二跋品隲精當，末楊廬陵（楊士奇）題，亦名跡也?！?/p>

徐邦達先生亦以此帖為真跡：「此帖筆法傳側(cè)盡見，蒼勁古茂，應(yīng)是真跡無疑。傳世歐書真筆，所見只此一件，極可貴重。詹景鳳認為是『響搨之極精者』，所評不確，大約因有數(shù)字曾經(jīng)填補的緣故。」（《古書畫過眼要錄》）

顏魯公（顏真卿）《劉中使帖》 《云煙過眼錄》著錄于張斯立所藏條下。又名《瀛洲帖》。此卷經(jīng)《宣和書譜》、《鐵網(wǎng)珊瑚》卷一、《寓意編》、《清河書畫舫》辰集、《書畫題跋記》卷一、《吳氏書畫記》卷一、《大觀錄》卷二等著錄。有元王芝、鮮于樞、張晏、白珽、田衍、喬簣成，明文徵明、董其昌跋。此帖今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為藍箋本裝冊。張珩先生言：「此帖原是橫卷，晚歸王氏，始改裝為冊，撤去諸舊綾隔水，真妄人也。王氏為高陽李氏之塾師，書學顏體，甚惡劣。今冊后有其一跋，宜撤去之?！褂衷疲骸副炯?zhí)票坦{本作深紺碧色，前北宋隔水綾僅存其寸許，以有『四代相印』鈐縫，故得幸存?！梗ā赌狙泯S書畫鑒賞筆記》二，第八四六頁）鈐印有「紹興」、「王芝」、「張晏私印」、「四代相印」、「玄賞」、「華夏」、「華中父氏」、「侯官郭溶」、「云煙過眼」、「子長」、「項篤壽印」、項元汴諸印。徐邦達先生云：「此帖筆勢雄杰，其中一『耳』字圓直如玉箸，長垂一行，最為奇特。」（《古書畫過眼要錄》）

此帖后文徵明跋云：「帖后跋尾六通，首王英孫……蓋此帖曾藏彥清（華幼武）所，后易于英孫耳，觀跋語可見。按英孫所跋歲月宜在后，不知何緣出諸公之前，初疑裝池之誤，欲令改易，而張公鈐印宛然，不可拆裂，姑記于此，以俟博識?！箯堢裣壬裕骸附駜灾袩o王英孫跋，而首王子慶跋，且跋中之語乃子慶得之于張繡江斯立，而非曾藏彥清所，后易于英孫耳。文氏又云，按英孫所跋歲月宜在后，不知何緣出諸公之前云云，今子慶跋在至元丙戌，早于彥清第一跋二十年，宜在前列，不知何以云然，或原有英孫一跋，今已佚失，否則何以文跋謬誤至此也。」（張珩《木雁齋書畫鑒賞筆記》二，上海書畫出版社，二〇一五年，第八四八頁）

韓滉《五牛圖》 《云煙過眼錄》著錄于趙孟頫所藏條下。此卷經(jīng)《清河書畫舫》卯集、《六研齋筆記三筆》卷一、《珊瑚網(wǎng)畫跋》卷一、《平生壯觀》卷六、《石渠寶笈續(xù)編》瀛臺著錄。紙本，設(shè)色畫五大牛。幅上有「紹興」連珠印及「睿思東閣」大印、「張氏珍玩」印、項元汴諸印、清乾隆內(nèi)府諸印等。今藏故宮博物院。卷后有趙孟頫三跋。一曰：

唐 顏真卿 劉中使帖紙本墨筆 縱二八·五厘米 橫四三·一厘米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余南北宦游，于好事家見韓滉畫數(shù)種。集賢官畫有《豐年圖》、《醉學士圖》（最神）；張可與（張伯淳）家有《堯民擊壤圖》（筆極細）；鮮于伯幾家《醉道士圖》，與此《五?！方哉孥E。初田師孟以此示余，余甚愛之，乃知為趙伯昂物，因托劉彥方求之，伯昂欣然輟贈，時至元二十八年七月也。明年六月，攜歸吳興重裝。又明年濟南東倉官舍題，二月既望趙孟頫書。

二曰：

右唐韓晉公《五牛圖》，神氣磊落，希世名筆也。昔梁武欲用陶弘景，弘景畫二牛，一以金絡(luò)首，一自放于水草之際。梁武嘆其高致，不復(fù)強之。此圖殆寫其意云。子昂重題。

三曰：

此圖仆舊藏，不知何時歸太子書房。太子以賜唐古臺平章，因得再展，抑何幸耶！延祐元年三月十三日，集賢侍讀學士、正奉大夫趙孟頫又題。

由此三跋可知，此畫初藏趙伯昂處，趙孟頫觀之甚愛，伯昂由是欣然贈與趙孟頫。趙孟頫得此畫在至元二十八年七月，二十九年六月攜歸吳興重裝，三十年又攜至濟南官舍。元貞元年復(fù)攜歸吳興，出示周密。第二跋言陶弘景畫二牛事，有自喻之意，則此跋應(yīng)作于這一時期。此圖后入時為太子的元仁宗書房，仁宗又賜唐古臺平章。延祐元年，時任集賢侍讀學士、正奉大夫的趙孟頫再次見到此卷，重題卷后。

卷后又有元孔克表、明項元汴、清金農(nóng)跋，不移錄。徐邦達先生指出「此圖用筆粗厚老辣，風格高古，唐畫無疑。趙孟頫鑒定以為是韓滉之作，當有見地，可從」。（《古書畫過眼要錄》）

米芾《珊瑚帖》 《云煙過眼錄》著錄于謝奕修所藏條下。本文云：「收張僧繇天王，上有薛稷題，閻二物，樂老處元直取得。又收景溫《問理圖》，亦六朝畫，珊瑚一枝。」下墨畫珊瑚筆架帶座一枚，旁書「金坐」。后書詩不錄。有宋米友仁、謝在杼，元施光遠、季宗元、郭天錫，明焦源浦，清永瑆跋，楊肯堂觀款。鈐印有：「內(nèi)府書印」、「大雅」（半?。?、「文言三昧」、「新昌縣印」、「邵姓珍玩」、「□ 子」、「張煒」（半印）、梁清標、王鴻緒、安岐、永瑆諸印等。此帖經(jīng)《大觀錄》卷六、《墨緣匯觀》法書卷上、《壯陶閣書畫錄》第四冊著錄。

唐 韓滉 五牛圖卷紙本設(shè)色 縱二〇·八厘米 橫一三九·八厘米 故宮博物院藏

此帖曾入紹興內(nèi)府，后有米友仁鑒定跋，《紹興米帖》亦載之。郭天錫于至元二十二年購于錢塘，隨后贈與季宗元，至元二十六年又入施光遠手中。詳見諸家題跋。今藏故宮博物院。徐邦達先生言此帖「應(yīng)作于元祐三年戊辰后不太久，米氏約四十左右，論書法亦尚相合，但稍雄逸，和《苕溪詩》等又自不完全一樣」，帖后附畫的一座連座的珊瑚筆架「可謂存世唯一米畫真跡」。（《古書畫過眼要錄》）

宋 米芾 珊瑚帖紙本墨筆 縱二六·六厘米 橫四七·一厘米 故宮博物院藏

南宋米友仁，元季宗元、謝在杼、郭天錫、楊肯堂跋米芾《珊瑚帖》

元施光遠跋米芾《珊瑚帖》

宋 蘇軾 行書題李公麟三馬圖贊殘卷紙本墨筆 故宮博物院藏

李公麟《三馬圖》 見于蘭坡書畫目。此畫由東坡題贊，《東圖玄覽編》卷三云：「李龍眠西域三馬，紙寫坡公跋云：『頭高八尺，時文潞公用師雄擒西羌大首領(lǐng)鬼章宜結(jié)，方至，而西域適貢此三馬。東坡托李圖之?！蝗R各以一夷人控，墨妙不著色。及東坡攜此至惠州，復(fù)取觀之，乃詳跋其事。宋人題者數(shù)家以上，韓侍郎藏。」《清河書畫舫》卷八著錄「蘇文忠公三馬圖贊」，云：「前有李伯時畫三馬，系澄心堂紙，真跡。」又著錄蘇軾等九家宋元人題跋全文，附考于后?！妒焦盘脮媴R考》卷四著錄「韓宗伯存良家藏」下有「李伯時三馬圖贊」，注云：「宋高宗小璽，周竹坡、王震等跋?！勾司砗笕肭鍍?nèi)府?！妒汅爬m(xù)編》乾清宮著錄「李公麟三馬圖蘇軾贊一卷」，云：「本幅澄心堂紙本，縱九寸一分，橫八尺九寸二分。白描効馬者三人，各鞚一。無名款。后蘇軾行書……御題行書?！共⒅浐蠓腥斡⒅苌匐[、王震、張夢得、王緯、兀顏子敬、楊椿、俞希魯、董其昌、張丑諸跋。著錄鈐印有：「紹興」（半?。?，「梅華居士祖印」（半印），耿昭忠、耿嘉祚父子諸印，乾隆內(nèi)府諸印等。

李公麟原畫今已佚，故宮博物院藏一卷蘇軾《行書題李公麟三馬圖贊》殘卷真跡，上有東坡行楷書十六行殘跋，自「下禮部」起，前缺。后宋蓬池生、任英彥、周少隱（號竹坡、紫芝道人）跋，王震楷書兩行殘跋，清高宗弘歷跋。

偽作

東晉 謝安（傳） 中郎帖紙本墨筆 縱二三·三厘米 橫二五·七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謝太傅（謝安）《八月五日帖》 見于蘭坡書畫目。此帖又名《中郎帖》，經(jīng)《石渠寶笈初編》卷十著錄，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徐邦達先生將此帖與米芾《寶晉齋帖》中宋拓本進行比對，認為此帖「用筆薄弱光嫩，結(jié)體亦欠妥穩(wěn)，且有宋高宗趙構(gòu)一派風格，但亦非高宗親書。帖上有『德壽』小璽，應(yīng)書畫偽訛考辨》）出紹興御書院中人臨寫」。徐邦達先生并考帖后跋，據(jù)詹景鳳《玄覽編》，知其從另一王謝合卷中移來。（徐邦達《古書畫偽訛考辨》）

東晉 謝安 中郎帖（拓本）取自上海圖書館藏宋拓《寶晉齋帖》

晉人書（傳） 曹娥碑絹本墨筆 縱三二厘米 橫五三厘米遼寧省博物館藏

晉人小楷《曹娥碑》 見于蘭坡書畫目。此卷經(jīng)《東圖玄覽編》卷三、《清河書畫舫》丑集、《真跡日錄》卷二、《南陽法書表》、《郁氏續(xù)書畫題跋記》卷一、《平生壯觀》卷一、《石渠寶笈初編》卷十一等書著錄。今藏遼寧省博物館。絹本，界烏絲欄，本文不錄。幅上空地有徐僧權(quán)、滿騫、懷充及唐諸家題，后有宋高宗跋、虞集四跋、趙孟頫跋、郭天錫錄黃伯思跋、喬簣成、黃石翁跋、康里巎等觀款。鈐印有宋「內(nèi)府圖書」、賈似道；元「天歷之寶」、喬簣成、趙孟頫、柯九思；明韓世能、王錫爵、王衡、王時敏；清張應(yīng)甲、沈荃諸印，乾隆、嘉慶、宣統(tǒng)內(nèi)府諸璽印。

此卷高宗御題曰：「雖不知為誰氏書，然纖勁清麗，非晉人不能至此?！蛊浜笤T家皆以為晉人書，毫不質(zhì)疑。徐邦達先生考證此卷為晚唐開成四年以后的臨寫本，此前曾經(jīng)北周人、唐人臨寫，此本將前本題在裱邊闌道上的所有梁、唐題名，拼入本幅絲欄之外，成為此卷前身的形式。（《古書畫偽訛考辨》）

顏魯公（顏真卿）《湖州帖》 見于蘭坡書畫目。今藏故宮博物院。徐邦達先生鑒定為米芾臨本。左下「紹興」及「機暇□□ 之印」、「內(nèi)府書印」三印真，可知曾經(jīng)紹興內(nèi)府收藏。又元「北燕張氏珍藏」、「端本」，明「司印」半印、項元汴諸印，清梁清標、安岐等印皆真。后入清內(nèi)府，乾隆時收入《法書大觀》集冊中，但未收入《石渠寶笈》。明馮銓曾依此本刻入《快雪堂帖》。此本未必為《宣和書譜》著錄之本。

懷素《論書帖》 見于蘭坡書畫目。此帖經(jīng)《宣和書譜》、《平生壯觀》卷一、《墨緣匯觀》法書卷上、《石渠寶笈初編》卷十三著錄，現(xiàn)藏遼寧省博物館。素箋本，草書九行，帖文不錄。前后宣和黃絹隔水，鈐「御書」葫蘆半印、雙龍圓印、「宣龢」連珠印，「政和」、「宣和」印、「政和」連珠印、「紹興」連珠印、「內(nèi)府圖書之印」、「秋壑圖書」印，明項元汴諸印，清高士奇、高岱印、清內(nèi)府諸印。又一古印不辨。本帖上「御書」葫蘆印、「政和」為偽印。后項元汴篆書題，又元張晏、趙孟頫、項元汴跋。徐邦達先生考證此卷為北宋前期所偽造，后張晏、趙孟頫跋乃從懷素《食魚帖》后移來。（《古書畫偽訛考辨》）

以上三件皆為偽跡，而入紹興內(nèi)府時鑒定有失者。

《云煙過眼錄》中對真跡的著載也為后人對傳世書畫的鑒定提供了線索。其中，李唐《晉文公復(fù)國》圖即是一例?！对茻熯^眼錄》著錄云：

缺下卷。其上有思陵（宋高宗）御題并三御璽。所作人物樹石絕類伯時。尋常以李唐為院畫史忽之，乃知名下無虛士如此。

大都會博物館藏李唐《晉文公復(fù)國圖》一卷，王連起先生《李唐〈晉文公復(fù)國圖﹀考辨》（《紫禁城》二〇一五年第九期）對此卷真?zhèn)翁岢鲑|(zhì)疑，根據(jù)《云煙過眼錄》的著錄，指出周密所記是李唐《晉文公復(fù)國圖》的上卷，此為下卷，周密明確表示他沒見過下卷，所記上卷的宋內(nèi)府璽印與此卷亦不相同。王先生在文章中又提出三點意見，一是此圖對宋高宗及其踐祚有明確的比附性，因此創(chuàng)作年代應(yīng)在高宗時期。二是根據(jù)宋高宗真跡，認為此圖所錄《左傳》書法非高宗趙構(gòu)書。三是卷后喬簣成、石巖二跋皆偽，特別是石巖跋有明顯破綻。從而解決了對《晉文公復(fù)國圖》真?zhèn)螁栴}的討論。這即是《云煙過眼錄》中的記載為今人鑒定提供依據(jù)的一個范本。

唐 顏真卿（傳） 湖州帖紙本墨筆縱二七·六厘米 橫五〇·二厘米故宮博物院藏

《云煙過眼錄》中著錄的高宗庋藏不僅數(shù)目眾多，其中亦不乏晉唐兩宋劇跡，有不少書畫流傳至今，對于了解紹興內(nèi)府書畫的收藏情況，尤多助益。書中的高宗收藏應(yīng)還不止這些，但由于書中著錄作品大多信息過于簡略，加之年代淹久，線索缺乏，已經(jīng)很難確知了。然而，對于這個問題的追索卻仍然可以繼續(xù)下去。

唐 懷素（傳） 論書帖紙本墨筆 縱二八·六厘米 橫四〇·五厘米遼寧省博物館藏

宋 李唐（傳） 晉文公復(fù)國圖卷絹本設(shè)色 縱二九·四厘米 橫八二七厘米大都會藝術(shù)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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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煙過眼錄》中經(jīng)周密著錄有高宗御題、御印的紹興內(nèi)府舊藏書畫

作品名 收藏者 著錄信息備注陸探微《降靈文殊》 王芝、喬簣成 后有高宗御題顏魯公（顏真卿）《馬病帖》 王芝、喬簣成 高宗題簽《忠義堂帖》曾刻，名“朝回帖”李唐畫《晉文公復(fù)國圖》 王芝、喬簣成 有思陵御題并三御璽索靖《章草月儀帖》 鮮于樞 一短卷。下有“希世藏”小印，及“閱古”、“永興軍節(jié)度使印”周昉《揮扇仕女圖》 張謙、莊肅 高宗題，玅（妙）故宮博物院藏袁嶬《游魚》 張謙 高宗題，后有賈師憲“封”字印高宗御書“損齋”二大字，并御制《損齋記》 王芝 左仆射沈該以下聯(lián)名親書，表在后李伯時（李公麟）《山陰圖》 王芝許玄度、王逸少、謝安石、支道林四像并題小字，是米老書。縫有“睿思東閣”小璽，并“米”字印。題：“南舒李伯時為襄陽米元章作?！毕掠谩袄罟搿毙∮。跗?。尾有“紹興”小璽李伯時（李公麟）《畫歸去來辭》 王芝 高宗御題，……薛紹彭逐段書陶詞，且跋其后李伯時（李公麟）《五馬圖》 王芝 畫前后皆有乾卦、“紹興”印，高宗御題 下落不明李伯時（李公麟）《臨草堂十志》 楊伯嵓、王芝 有劉娘子諸印記張璪《松石》 郭天錫 高宗題誤書為張藻《困學齋雜錄》喬簣成所藏條下著錄“唐張藻松石微流圖”，注曰：“高宗題簽。”應(yīng)即為此本支仲元《四老圍棋圖》手卷 尤氏 高宗題，玅（妙）周文矩《繡女》卷 尤氏 高宗題，佳黃筌《牡丹》一軸 尤氏 后有奉華堂二印，劉貴妃之物也盧楞伽《玅（妙）聲如來》 尤氏 高宗題，乾卦、“紹興”印杜子環(huán)《寶檀菩薩》 尤氏 高宗題并御印袁嶬《蟹》 尤氏 高宗題戴嵩《?！范?尤氏 其一有高宗題。兩目微紅，凡戴牛皆然關(guān)仝《山水》 尤氏 “宣和”大璽，高宗題趙千里（趙伯駒）《訪戴圖》 尤氏 有“紹興”印王維《渡水僧》 張萬戶 高宗題童氏《六隱圖》 王英孫 高宗跋高宗《臨十七帖》 張藻秋澗 內(nèi)八帖有跋尾印記董元《溪岸圖》 莊肅 思陵題。王井西得之霅川董元《著色山居圖》 莊肅 思陵題，余家物也。得之王珰，后歸小許張南本《勘書圖》 莊肅 思陵題周文矩《寫李季蘭真》 莊肅 思陵題。亦仲山家物。癸巳仲冬吳生（吳道子）《過海騎馬天王》 莊肅 高宗題，元喬仲山家物易元吉《群獐圖》 楊伯嵓 高宗御題，乾卦、“紹興”印胡璀《折枝桃花》 楊伯嵓 高宗御題、御印郭乾暉《架上細脛鷹》 楊伯嵓 高宗題，乾卦印刁光胤《睡貓》 楊伯嵓 高宗題洪元慎《集王書勝業(yè)贊》 馬紹 高宗題陸晃《初平起石圖》 馬紹 高宗題楊甯《出游人物》 馬紹 思陵題，佳

作品名 收藏者 著錄信息備注胡虔《番部卓歇人馬》 馬紹 思陵題，絕佳。后歸曹和尚閻立本《職貢獅子圖》 崔彧 高宗題云：“閻立本職貢獅子圖?！鼻坝小邦Ｋ紪|閣”大印虞永興（虞世南）《枕臥帖》 趙孟頫 有“建業(yè)文房之印”、“紹興”小璽韓幹《五陵游俠圖》 趙孟頫 高宗題董元《水石吟龍》 趙孟頫 高宗題王詵《連山絕壑》 趙孟頫 高宗題易元吉《竹石獐猿圖》 趙孟頫 高宗題虞永興（虞世南）《頭眩帖》 謝奕修 有“機暇清賞”及“潞國公珍玩”、“簑笠軒印”、“紹興”小璽戴嵩《著色飲水?！?謝奕修 高宗題，乾卦印唐《日本大荒西經(jīng)圖》 謝奕修 思陵題，乾卦印顧愷之《初平叱石圖》 陳氏 高宗題，乾卦印，“紹興”小璽顧愷之《吳王斫鲙圖》 陳氏 紙畫，后有“元祐丙寅”四字，及乾卦印，“紹興”小璽黃筌《雪鶻圖》 趙與訔 高宗題高宗御府手卷畫前上白引首，縫間用乾卦圓印，其下用“希世藏”小方印。畫卷盡處之下，用“紹興”二字印。墨跡不用卷上合縫卦印，止用其下“希世藏”小印。其后仍用“紹興”小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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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煙過眼錄》中經(jīng)周密著錄沒有高宗御題、御印的紹興內(nèi)府舊藏書畫

作品名 收藏者 依據(jù)收藏單位謝太傅（謝安）《八月五日帖》 趙與懃 德壽小璽故宮博物院索靖《出師頌》 趙與懃、霍肅 宋高宗“九五之尊”押署，“紹興”印 故宮博物院晉人《小楷曹娥碑》 趙與懃 宋高宗跋 遼寧省博物館顏魯公（顏真卿）《自書告》 趙與懃 “紹興”小璽顏魯公（顏真卿）《湖州帖》 趙與懃 左下“紹興”、及“機暇□□之印”、“內(nèi)府書印” 故宮博物院懷素《論書帖》 趙與懃 “紹興”連珠印、“內(nèi)府圖書之印” 遼寧省博物館劉商《十八拍》 趙與懃 莊肅《畫繼補遺》：“高宗親書劉商辭，每拍留空絹，俾唐圖畫?！崩罟搿度R圖》 趙與懃 《式古堂書畫匯考》卷四著錄“韓宗伯存良家藏”下有“李伯時三馬圖贊”，注云：“宋高宗小璽，周竹坡、王震等跋?！崩钐啤堕L夏江寺》 趙與懃 幅上右上有高宗題“長夏江寺”，卷末又題“李唐可比唐李思訓”故宮博物院李唐《采薇圖》 趙與懃 吳榮光跋曰：“右宋李晞古《首陽高隱圖》?！医窍路接薪B興半印。”故宮博物院李伯時（李公麟）《孝經(jīng)圖》 喬簣成、王芝 《珊瑚網(wǎng)》卷二十六載陸完跋：“每紙壓縫有雙龍團印，末有紹興字、喬氏私印，蓋曾入南宋御府，而又為喬仲山所藏云?！睔W陽率更（歐陽詢）《夢奠帖》 郭天錫 有“紹興”印遼寧省博物館顏魯公（顏真卿）《劉中使帖》 張斯立 有“紹興”印 臺北故宮博物院韓滉《五牛圖》 趙孟頫 幅上有“紹興”連珠印及“睿思東閣”大印 故宮博物院米芾《珊瑚帖》 謝奕修 米友仁鑒定跋 故宮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