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微微
每個不被愛的日子,都是獨立日
■汪微微
有一段時間,我關(guān)注了一檔娛樂節(jié)目,主要是想看那個背景板般的女主持人是否還在。那個姑娘從某場大賽中脫穎而出,可隨后的人生并沒有如期顯現(xiàn)開掛的狀態(tài)。出道近10年,她始終是一副新人的模樣,衣服永遠不出彩,造型總是欠亮點,性情也不活潑,反應(yīng)似乎還慢,玩不來游戲,炒不起氣氛,人和舞臺之間始終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尷尬。
并且,她的配角意識聲勢浩大。每次,當節(jié)目組邀請的明星嘉賓上場時,其他主持人都紛紛上前套近乎,有舊情的寒暄著“好久不見”,沒有舊情的表達著喜歡與崇拜,只有她傻傻地站在人群外,把自己對外的所有觸角都收得緊緊的,身形和氣場也隨之折疊了起來。玩游戲分組或選角時,她完全承包了被剩下的那個,從不主動爭取,只是耐心地等著命運的隨機分配。同樣是配角,和她同臺的一個男主持人,會用大肚子和小眼睛給自己加戲,另一個男主持人也會用鷹鉤鼻為自己加分,而她的小粗腿則徹底淪為笑料,這讓她既不敢大方地自黑,也不能勇敢地懟回去。
向前一步進不去,往后一步退不回,她好像一直處在這樣兩難的境地。其實,看著她的那些人,又有多少不是這樣的呢?每個身處迷茫期或瓶頸期的你我,在過去的十多年里,似乎也只是收獲了一個原地踏步的自己,心里早已沒了當初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時的歡喜,也沒了一輩子只做一件事的執(zhí)念,對于未來,不知道是該按部就班地守株待兔,還是孤注一擲地浴火重生,在得失之間搖擺,內(nèi)心惶惶不安,腳步也停滯不前。也許有時候,我們看著她,也是在盯著內(nèi)心那個原地踏步的自己。
有一年年終晚會,節(jié)目組邀請了所有主持人的家人同觀眾聯(lián)歡。每個人臉上都喜笑顏開,唯有她靠在媽媽的肩頭,哭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她的孤立無援,她的茫然無助,借著失控的淚水洶涌著。除了眼淚,她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讓別人正視她的絕望。
隔著屏幕,我嗅到了她身上放棄的味道。我想,這個女孩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她的好運氣只能幫她站到舞臺上,而她的努力像無聲的崩潰,緩緩地坍塌在了心里。
我沒想到,新年過后,她依然按時出場,臺詞依舊不多,位置依舊靠邊,鏡頭依舊對她一掃而過。她偶爾還會慣性地發(fā)呆、跑神和尷尬,但似乎從容了不少,笑容也多了起來,并開始為自己的尷尬發(fā)聲。她甘愿成為故事中的配角,不是因為她不想成為主角,只是她覺得這個位置就是當前她所要堅守的位置。她甚至說,自己不太適合這個節(jié)目,但希望給大家做一個勵志的榜樣。
在無視中堅持,在恐懼里面對,在罵聲里承受,她努力撥開頭頂濃密的烏云,抓一把湛藍給自己。
每一種堅持都會在時光深處發(fā)酵。這一次,她沒有成為特例。有人評價現(xiàn)在的她:“總是站角落的她,早已悄悄地有了自己的天地?!?/p>
是的,她開始主持其他節(jié)目,無比淡定地從舞臺邊緣站到了舞臺中央;她進軍時尚界,把一條羽毛裙穿得仙氣十足;她參加真人秀,蹦極、射箭、騎馬、跳肚皮舞,一一逼退自己身上的運動黑洞……她名字前的那些不好的前綴正在退去。她終于用結(jié)果,讓旁人看到了她在暗夜中的努力。
人總是會用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方式長大,我們要做的不過是銘記和釋懷,然后繼續(xù)前行。每一個在黑暗中默默努力、死死堅持、不被愛的日子,都是我們的獨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