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新
歐陽明鈺,湖南耒陽人,號金玉堂主,別署止奡?,F為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民主同盟盟員、中華佛文化藝術研究院院長、深圳市長青老齡大學書畫篆刻客座教授。書法、繪畫、篆刻作品先后獲獎或入展國家級專業(yè)展賽50余次,2014年度12次登榜中書協(xié)展覽。作品曾獲第五屆中國書法蘭亭獎佳作獎、“乾元杯”全國書法篆刻作品展最高獎、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全國書法展最高獎、首屆“劉禹錫杯”全國書法作品展最高獎、“巴山夜雨杯”全國書法篆刻大賽最高獎、第三屆“希望杯”全國師生書畫大賽一等獎、全國首屆工筆畫命題創(chuàng)作大賽優(yōu)秀創(chuàng)作獎;入展全國第二屆手卷書法作品大展、全國第四屆青年書法篆刻作品展、“百年西泠·樂石吉金”大型國際篆刻選拔賽、“百年西泠·湖山流韻”西泠印社詩書畫印大展。
去年秋天的時候,參加在湖南長沙的一次國展獲獎作者展覽上,我認識了歐陽明鈺。復姓,生活中并不常見,也許武俠小說看多了,所以對歐陽、慕容、上官這等姓氏頗為好奇,因此也就和歐陽明鈺聊得比較多也比較投機。
明鈺是湖南人,多年前去了深圳發(fā)展。在那個高度現代化的移民城市,精英薈萃,沒有一點膽量和能耐,一般人是混不下去的。他,在那里卻以書畫藝術打拼。能夠用古老的藝術在深圳闖出一片天地,其難度可想而知。有人告訴他:你咋也得弄個中國書協(xié)會員??!人們還是比較認可這個名頭的。他說試試吧,結果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在一年的時間里不僅入選了十幾個展覽,而且一口氣獲得了數次國展最高獎和第五屆蘭亭佳作獎。說到這些的時候,他只是淡淡地一笑。是的,對于一個有實力的藝術家而言,十年磨一劍,只是霜刃未曾試而已。我說過,內心強大的人是不在乎這些外在的名譽和頭銜的。而這些成績和名譽,似乎是大多數搞藝術的人終身追求的東西,但對于80后的歐陽明鈺來講,他卻沉湎在自己的藝術世界中,尋求不斷對傳統(tǒng)藝術深度的挖掘所帶來的樂趣。
藝術風格粗略的講,可以分為寫意的、工細的、寫工兼?zhèn)涞?。所謂藝術風格的區(qū)別,其實就是藝術家對于美的不同追求,這可能跟性格有關。一個性情豪爽、不拘小節(jié)的人,可能就會表現那種信筆一揮的感覺;一個內心細膩、性格沉靜的人自然就善于捕捉細節(jié),表現精致的感受。藝術風格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有的流派和風格到最后都是殊途同歸。正像有人感慨 “其實工細的風格做到極致也是很嚇人的!”通過觀察,我覺得歐陽明鈺就屬于那種細膩的人,這種人內心敏銳,觀察能力超強,在某種程度上講,可能比絕大多數人心靈手巧,否則無法駕馭那種近乎鬼斧神工一樣的技術精微度。雖然,我沒有見過他寫字、刻印和畫畫,但可以想見,他的手的靈敏度一定極高。甚至面對他的作品,我曾經在內心模擬過他的創(chuàng)作,他一定是非常能夠掌控自己的情緒,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在一個穩(wěn)定的狀態(tài)(包括心率),然后讓自己對藝術尤其是創(chuàng)作時那種激情如涓涓細流緩緩流淌而不是毫無節(jié)制的宣泄。他在創(chuàng)作每一件作品的時候,也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然后落筆(刀),用自己超強的功力和嫻熟的技術把自己的情感和對美的追求用精致的痕跡完美地呈現出來。這類藝術家是非常讓人敬佩的,他們的每一件作品都會以精美、完美的構思和精巧的功力表現出來。有人跟我討論過,說這類工細的風格是以其通俗、精美取勝。我卻以為,欣賞一件藝術品,我們更應該通過表面看內涵,通過內涵看精神。如果,僅僅是因為精美,而沒有內涵,那么就稱不上藝術品,只能是工藝品,機器便可為之。而在精美的“做工”下面,作品必須蘊含著更高級的美和內涵以及精神,那才是藝術品。歐陽明鈺的作品,每一筆、每一刀都承襲著傳統(tǒng)書畫藝術的精華,他對于中國歷史上工細一路的藝術風格,諸如繪畫、書法和篆刻的深入研究和繼承,都耗費了大量的心血,擁有著卓越的技法。
明鈺就是做細工的人,他的“活兒”很好。比如他的拿手書體——小楷,取法八大山人。單就這一點,就讓我很敬佩。世人學八大的很多,大都取法他的行草書,很少有人將關注點放在八大精妙空靈的小楷上面。八大的高妙之處在于,他將二王尤其是《圣教序》的空間夸張放大,使密處不透風,使寬綽處更舒朗,極盡空間對比的視覺沖擊力。明鈺發(fā)現了這一點,這也是他作為一個藝術家的細膩之處,發(fā)現了別人忽略的地方。所以,他的小楷深得八大神采,其小楷長卷空幽散漫,結構造型奇逸而不怪異,處處于合理中透露著違而不犯的靈巧。在線條處理上,八大山人過多的是逸筆草草,信手的成分比較多,而明鈺則進行了自己的深加工,他的小楷線條更加簡凈和細膩。古人并非盡善盡美,能夠在古人的基礎上改善和改造,是需要智慧和膽量的。亦步亦趨于古人的藩籬,是缺乏創(chuàng)造力的表征。書法需要繼承,然后創(chuàng)新,我們往往沉湎于古人的懷抱而懶于創(chuàng)造,不知道從何處創(chuàng)造,其實是對古代經典深入不夠所致。所以,看明鈺的小楷長卷,其精微的變化和高超的技術掌控使得其作品節(jié)奏富于變化。小楷最難做的就是變化,這也通常讓小楷作品變得節(jié)奏乏味。一篇小楷作品沒有節(jié)奏的變化,也就失去了長卷的意義,韻律感的消失,也就讓作品的欣賞性大打折扣。明鈺的長卷是引人入勝的,因為功夫,因為細膩,因為精致的美感。
我時常想,那些唐代抄寫經卷的人,那些近現代書法史上將書法和篆刻的工細做到極致的藝術家們,他們該是有著何等細密的心思?他們擁有著何等超強的技術?他們的每一件作品又凝結了多少的心血呢?雖是信手一揮,水墨淋漓的作品便具有瀟灑痛快的視覺審美效果,可是還有一種美則更持久地讓人震撼和敬畏,那就是工細到極致的風格。無論哪種藝術風格,做到頂端,都是頂級高手。比如王福廠、陳巨來、鞠稚儒,每個時代都會出現以工細令人叫絕的高手。作為80后的歐陽明鈺,他的篆刻作品,無論是元朱文還是滿白文抑或是鳥蟲篆,都讓人覺得他在不聲不響之際,用細如抽絲般的技藝將一塊塊精美的石頭鬼斧神工一般地賦予了精神。面對他的篆刻作品,我想,不管你是否懂得篆刻藝術,你都會驚嘆這件藝術品的精湛。有人說過,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內行外行都會看得出它是否是高水準的作品。明鈺的篆刻作品,不需要任何評論和語言的詮釋,它的藝術價值都會讓欣賞者很容易就感受到:這就是藝術美通過技藝發(fā)散出來的震撼力。
我不擅長評畫,一張一張地欣賞明鈺精美的國畫作品,我都想親手去摸摸。對一件喜歡的物品,人最直接的沖動就是觸摸。除了眼睛的欣賞,肌體的接觸是情不自禁的需求。他對待人物畫、花鳥畫、山水畫一絲不茍的創(chuàng)作精神和筆墨功夫,讓人驚嘆。他跟我說過,他寫字、刻印、畫畫的速度都很快。如此的話,只能說明他的技術嫻熟,在快速中能夠做到穩(wěn)、準,這種駕馭筆墨的功夫背后,是汗水的堆積,更是一個人與他人不同的特殊天分,并非任何人下一番苦功都能夠做如此工細的“活兒”,這就是他的特殊性。
粗獷與粗糙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工細與工匠也有著本質的區(qū)別。粗獷的藝術風格是外露的、張揚的、豪放的,是以率意抒情打動人感染人;而工細的藝術風格顯然就是內斂的、含蓄的、細膩的,是以精到委婉奪人心魄。當我們平心靜氣地欣賞歐陽明鈺作品的時候,會發(fā)覺——工細之作,足具震撼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