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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師范大學 天津 300387)
尼扎米愛情長詩《霍斯羅與西琳》悲劇特征
瑪依努爾·玉奴斯
(天津師范大學天津300387)
尼扎米是波斯文學史上有重要地位的著名詩人?!痘羲沽_與西琳》是尼扎米《五卷詩》中最動人的一部愛情長詩.本文對《霍斯羅與西琳》的情節(jié)與人物從悲劇意識角度來進行分析,揭示出長詩的悲劇特點。
尼扎米;《霍斯羅與西琳》;悲劇特點
尼扎米與《霍斯羅與西琳》
《霍斯羅與西琳》是尼扎米《五卷詩》中最讓人感動的一部愛情悲劇。對尼扎米的藝術天賦早有了解的伊拉克統(tǒng)治者突格魯爾二世交付他寫作一部愛情長詩的任務。因此,尼扎米以歷史文獻和民間流傳的傳說為基礎,于1181年創(chuàng)作了長詩《霍斯羅與西琳》①。
尼扎米的《霍斯羅與西琳》約有7700聯(lián)句,主要內容如下:王子霍斯羅在夢中得到已故祖父的啟示,知道自己將會遇見叫西琳的魅力姑娘。醒過來后,霍斯羅從自己的畫家沙普爾嘴里得知,西琳是阿爾曼王國的王妃美恒巴努的侄女,霍斯羅讓沙普爾設法找到西琳,沙普爾便將霍斯羅的畫像掛在各處,從而引起西琳對霍斯羅的思慕,并使二人不期而遇。這時,霍斯羅的父王突然病死,霍斯羅只得與西琳分手,返回京城為父王料理哀事,隨即繼承王位,以后羅姆國王把自己的女兒瑪麗亞木嫁給霍斯羅,但瑪麗亞木是一個心腸惡毒的女人,霍斯羅日夜思念西琳并寫信給西琳表達自己的心意。西琳見信后也很動心,自此不進飲食,每日只能喝牛奶。由于當地牧草不良,奶質不佳,西琳便想修建一條小渠和一個小池將外地鮮奶引入并儲存起來。石匠帕爾哈德出色地完成這個任務。西琳贈給帕爾哈德許多珍寶,但帕爾哈德卻不重視這些珍寶,只要求能夠經常見到西林。原來,帕爾哈德也深深地愛上了西琳。霍斯羅聞聽此事,心生醋意。他命人將帕爾哈德召人宮廷,答應給他大筆金錢,令他放棄對西林的愛情。帕爾哈德嚴詞拒絕?;羲沽_有令帕爾哈德在山里開辟一條道路,而帕爾哈德則要求此路開通之日即為霍斯羅放棄對西琳追求之時。西琳深為帕爾哈德的所感動行為,親自前往工地看望帕爾哈德。霍斯羅得此消息醋意大發(fā),決定秘密隱謀殺死帕爾哈德。他派人假造西琳死亡的消息,使帕爾哈德一驚之下跌進山洞身亡。西琳對帕爾哈德之死悲傷不已,命人加以厚葬?;羲沽_再度寫信向西琳表示愛慕之意,西琳惱恨霍斯羅設計害死帕爾哈德的所作所為,決心不予理睬。后來,瑪麗亞木死去,霍斯羅因得不到西琳的愛,一天,他借外出打獵之機來到西琳住所求婚,西琳先是將他拒之門外,隨后又原諒了他,于是雙方終于結為秦晉之好,幾年之后,瑪麗亞姆之子希魯雅長大成人,殺死父王霍斯羅,占王位,并表示原封西琳為自己的王后。西琳加以順從,最后在霍斯羅遺體旁自刎而死。
由此可知,尼扎米創(chuàng)作《霍斯羅與西琳》時,借鑒了菲爾多西原作的故事框架,同時又進行了大膽的創(chuàng)新。他不但對原故事的情節(jié)進行了新的構思,而且注重用情節(jié)的發(fā)展來表現人物的精神面貌和心理活動,從而增強了長詩的悲劇性。例如,霍斯羅的全部活動己不再只是排除眾議與西琳給合,而是在情節(jié)的多線發(fā)展中展露了復雜的情感和多重的性格。西琳也已不只是一位被動的配角,她對整個作品情節(jié)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此外,尼扎米還通過這兩個人物與石匠帕爾哈德聯(lián)系交往的情節(jié),深入刻畫了他們的心理活動。作品生動細膩地描寫出了霍斯羅對西琳的追求怎樣由“欲”的動機逐步轉變?yōu)椤扒椤钡囊缿?西琳對霍斯羅的感情怎樣由既恨且愛發(fā)展為不惜與之同生共死,以及她怎樣為帕爾哈德的真情所動,決定沖破門第觀念與之結合等這一切行為發(fā)展演變過程的精神心理因素。在悲劇中遭到毀滅的,不僅僅是作為具體生存物體人的生命,而且是他們所追求的美好生活和感情。因此,這部作品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詩人準確地把握住了情節(jié)要素,把它作為表現人物心靈的手段,使作品的悲劇氣氛更加強烈。
長詩的悲劇意識
尼扎米通過帕爾哈德的發(fā)狂來向世人提出控訴與悲憤的抗議,將他當時代嚴酷的現實觸目驚心地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尼扎米巧妙地將愛情的幸福與痛苦摻和在酒中,不露痕跡地將花結成了果實。尼扎米在作品中溝通了現實與信念的沖突,將一個意料之中的悲劇深刻地烙印在人類傷痕累累的記憶之中,正如尼采所說的,“在那悲劇式的生活中你必將得到補償”。
尼扎米對帕爾哈德的描寫傾注了他對勞動人民堅毅、正直的美好品德和誠摯的愛情追求的肯定和同情之心。帕爾哈德由于對西琳情癡意迷,在霍斯羅面前毫不畏懼,他為了得到西琳的愛情,不畏艱險,含辛茹苦,在崇山峻嶺中開辟通道。他把愛情置于生命之上, “我若沒有西琳將不貪生在世”。在詩中第二節(jié)《霍斯羅召見帕爾哈德》和第三節(jié)《霍斯羅和帕爾哈德的對話》中,詩人以霍斯羅的陰險狡詐用情不專反襯出帕爾哈德勤勞純樸、勇敢機智和忠貞的感情。
幾乎在長詩的每部悲劇中,有一種在劫難逃的氣氛。這種氛圍成就了悲劇意識表現形式之一的宿命和神秘感,悲劇的恐懼正來源于此。這恐懼是我們在強大的命運面前的弱小和無助。這種命運觀念在尼扎米的《霍斯羅與西琳》長詩悲劇中起著重要作用,揭示了悲劇意識的本質?!痘羲沽_與西琳》中的悲劇主人公帕爾哈德為了給人類造福,他受盡磨難,他的呼喚表達了人類在至高無上的神面前的無能為力。
可貴的是,尼扎米通過帕爾哈德這一形象,以隱喻的方式很表達了自己鮮明的觀念,提出了人生價值與個性解放等重大的問題,從而在波斯乃至世界文學史上成為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悲劇演出人類難以形容的痛苦,悲傷,我們在悲劇中看到的是邪惡者的得意、無辜者的失敗以及機緣和命運的無情。
《霍斯羅與西琳》中的女主人公西琳形象的原型是古代流傳于阿拉伯的一則愛情傳說中描述的女奴。尼扎米在《霍斯羅與西琳》中把她以王族的身份出現的。作為上層貴族,西琳固然具有普通阿拉伯女性不可奢求的特權,但是,從她身為古代阿拉伯的一名女性這個意義上看,他仍然無法完全擺脫不幸的命運。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女性的地位遠較低于男子,在婚姻方面無自主權。她追求的是真正的兩心相依的忠貞的愛情,在這愛情中她必須明確擁有屬于自己的位置,只有在霍斯羅用情專一時,她才會與之結合。西琳是詩人心目中最善良、最完美、最理想的婦女形象。她出身名門,卻絲毫不染貴族婦女矯揉造作的風氣和鄙視卑賤的偏見。她從不為霍斯羅的高貴地位和巧言令色所動,決意把貞操獻給值得為其所愛的人,當她聞知帕爾哈德不幸身亡的噩耗后,便淚如泉涌,痛不欲生,不僅在他的墓地上,而且在自己的心中為他樹立起永久的紀念碑。
國王霍斯羅在詩中既是狡詐殘忍、能干有為的統(tǒng)治者,又是一個多情善感,風流成性的情種。詩人著意刻畫出他在即位前后和追求西琳的過程中一錯再錯但又敢于正視錯誤改正錯誤的復雜多變的個性,使之成為一個集善與惡,美與丑為一身的貴族典型形象,其中當然不乏有理想化的成分,但也說明作者在人物塑造方面達到了使人物性格鮮明復雜的現實主義高度。值得提及的是,詩中的愛描寫并不局限于充滿詩情畫意的世外桃源,而是不時地把愛情糾葛同霍斯羅王位的得失和時局的驟變聯(lián)系起來,從而使全詩的主題旋律成為歌頌人民理想中的愛情生活和揭露現實中殘酷多變的封建統(tǒng)治的雙重變奏。
全詩以悲劇的結局結束了三位青年男女歷經磨難的愛情經歷,表明了詩人對扼殺人性,壓迫自由,充滿血淚的封建社會的憤怒控訴和他對理想的人生和愛情矢志不渝的追求。
以上我們可以看到,《霍斯羅和西琳》是波斯古典文學中長篇敘事詩發(fā)展成熟的重要標志,具體表現在全詩具有一種悲壯、沉郁、慘烈的悲劇之美。
尼扎米《霍斯羅與西琳》長詩的悲劇特征主要表現為作品的情節(jié)不僅表現行為的外在過程,而是注重表現這種行為發(fā)展過程的精神心理因素。這對于強化作品的悲劇氣氛起到了極好的作用。在《霍斯羅與西琳》中,尼扎米對人物命運和結局的藝術處理有一個顯著的傾向是所有主要人物均毀滅殆盡,就是那些作為陪襯出現的次要人物也基本上讓都結束了生命,如霍斯羅的前妻瑪麗亞姆等。死亡,是人類生命的規(guī)律和特質,也是任何悲劇作品都必然包含的重要的悲劇事實,但是,尼扎米悲劇的這種人物接連死亡,最后直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模式,卻顯得非常特殊。
以上我們探討了尼扎米長詩悲劇的美學特點,提出了筆者的一些初步見解。近年來,我國東方文學界對尼扎米及其作品的研究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惟愿今后有更多的人來探討尼扎米的作品,把我們對這位波斯敘事詩巨匠的研究拓展到更新、更高的境界。
注釋:
① 艾塞提.蘇萊曼:《“海米塞現象”與維吾爾文學》,新疆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版,第37頁
[1] 張暉譯:《尼扎米詩選》, 新建人民出版,1988年版
[2] 朱光潛:《悲劇心理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版
[3] 曲歷川:《尼扎米悲劇初探》,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3年第1期
[4] 王富仁:《悲劇意識與悲劇精神》, 《江蘇社會科學》
[5] 沈洪泉:《霍斯羅與西琳》賞析,
[6] 伊振球:《菲爾多西“四大悲劇”初探》,廊坊師范專學報,1995年第2期
瑪依努爾·玉奴斯,天津師范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2016年級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