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
摘 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篇小說《地下室手記》與扎米亞京的反烏托邦小說《我們》具有明顯的互文性。二者均使用大量隱喻,其中的數學隱喻、科技隱喻、建筑隱喻、疾病隱喻十分相似,其宗教哲學內涵基本一致,即對科學理性導致人的異化的擔憂,對個體尊嚴與自由的向往。
關鍵詞:《地下室手記》 《我們》 隱喻 互文性
隱喻是人類思維的本質屬性,是語言運作的根本機制,而文學隱喻的研究已成為文學批評的重要方法之一。對文學作品中隱喻的研究可以視為一種精神分析的過程,它有利于揭示文學創(chuàng)作的深層心理機制、作品的文化內涵,以及作家所屬民族集體無意識層面的根本特質。本文擬以《地下室手記》與《我們》這兩部俄國文學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為例,對兩部小說中的隱喻進行分析研究。兩部小說中均運用了大量隱喻,這些隱喻是理解作品的鑰匙。
《地下室手記》(以下簡稱《地》)是俄國一代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的作品,發(fā)表于1864年。小說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是主人公地下室人的內心獨白,后半部分是地下室人經歷的兩個故事。小說以第一人稱探討了科學理性、自由、靈魂等重大宗教哲學問題,是陀氏創(chuàng)作生涯的轉折點?!段覀儭罚ㄒ韵潞喎Q《我》)是蘇聯作家扎米亞京(1884—1937)的代表作,創(chuàng)作于1920年,通常被視為反烏托邦文學的開山之作。小說中描寫了未來世界人類處于一個大一統(tǒng)國家的統(tǒng)治下,這個國度以純粹的數學、科學技術手段統(tǒng)治一切,對人性進行壓制與摧殘。主人公Д-503是一名數學家,起初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但后來覺醒,開始反抗這個在科學理性統(tǒng)治下的毫無人性的世界??梢园l(fā)現,兩部小說的創(chuàng)作雖時隔半個世紀,但二者在情節(jié)設置、主題思想及文化內涵方面具有較大的相似性,而二者使用的隱喻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如出一轍。
一、互文性理論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與扎米亞京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是由法國符號學家克里斯蒂娃(1941—)在巴赫金文本理論的基礎上提出的概念。其產生的背景是20世紀西方文論的語言學轉向,德里達、拉康、保羅·德·曼等思想家開始從語言哲學角度對文本進行闡釋?;ノ男岳碚撘詣討B(tài)的眼光看待文本,認為文本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彼此借鑒、吸收,構成一個開放的文本體系??死锼沟偻拊凇对~語、對話和小說》一文中指出:“任何文本的建構都是引言的鑲嵌組合;任何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與轉化?!被ノ男岳碚撎綄げ煌瑫r代的文本相互留下的印記,在實踐操作中的第一步是對文本的詞匯、修辭、題材等方面進行分析研究。
《地》與《我》兩部小說的互文性十分明顯。對陀氏與扎米亞京作品的內在關系的研究已為數不少,蘇聯作家布朗(1889—1937)最早指出《我》是對《地》開創(chuàng)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的繼承。有學者指出,《我》與《群魔》以及《卡拉馬佐夫兄弟》中《宗教大法官》一節(jié)十分相似。例如在思想觀念方面,《我》中未來世界人類的統(tǒng)治者大恩主的形象與《群魔》中的韋爾霍文斯基十分類似。大恩主與宗教大法官也十分相似,《我》中大恩主與主人公Д-503的對話基本是宗教大法官與耶穌的對話的翻版。此外還有學者指出,陀氏與扎米亞京的創(chuàng)作具有相同的背景,即19世紀俄羅斯“文藝復興”時期的宗教哲學思想。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扎米亞京以陀氏的系列作品為原型創(chuàng)作了《我》,其反烏托邦主題是一致的。在細節(jié)方面二者也有諸多相似之處,例如《我》中的心理分析方法明顯繼承自陀氏晚期的系列作品。在陀氏的《荒唐人的夢》《群魔》《少年》《卡拉馬佐夫兄弟》中都有“水晶宮”這一隱喻,該隱喻在《我》中轉變?yōu)椤安A澜纭边@一意象。《地》與《我》兩部小說的顯著特點是使用大量的隱喻。目前,尚沒有學者對兩部小說中的隱喻進行比較研究。在此,筆者擬以互文性理論觀點對兩部小說的隱喻進行分析。筆者發(fā)現,兩部小說中的隱喻大致可分為數學隱喻、科技隱喻、建筑隱喻、疾病隱喻四大類,這些隱喻的建構方式大都完全一致,有些略有差別,但它們的內涵是基本一致的。
二、數學隱喻
現代數學不僅是一門學科,它從本質上說是一種演繹法,旨在推導出客觀世界一般性、普遍性的規(guī)律。它體現了西方文明崇尚理性分析與邏輯推理,追尋客觀世界的共相的理性主義文化旨趣。兩部小說中均大量使用數學術語及相關詞匯,隱喻的是科學理性,并借此對科學理性進行宗教哲學式的反思。
首先,在兩部小說中均多次出現“二二得四”這一俄語成語,可謂畫龍點睛之筆。該俄語成語意指鐵一般的、不可抗拒的法則,在兩部小說中均象征科學理性對人的自由意志的禁錮。在《地》中,“二二得四”出現的頻率相當高,據筆者統(tǒng)計有17次之多。如:“唉,諸位,當事情發(fā)展到運用對數表和算數,當人們只知道二二得四的時候,這時候還有什么自己的意志可言呢?即使沒有我的意志參與,二二也是得四。所謂自己的意志難道就是這樣嗎?”在《我》中那個科學技術高度發(fā)達的未來世界里,數學是指導一切的法則。人們的生活、工作均以數學法則為標準,一切都體現為數字關系。男主人公這樣贊頌數學:“乘法表比古代的神靈更加睿智、更加絕對,因為乘法表永遠不會犯任何錯誤!再也沒有比那些按照乘法表正確、永恒的法則生活的人更加幸福和幸運的了。沒有疑慮!永無錯誤!只存在一個真理,通往它的道路也只有一條。這真理就是:四;這道路就是:二乘以二。要是那些愉快地相乘著的二們想要愚蠢的自由——也就是說想到犯錯誤,這豈不是謬事一樁?”
反抗理性的霸權是陀氏晚期作品的重要思想。一味地追求普遍性規(guī)律,探究抽象的理論,并將其用于人類社會的改造,必然使人類社會走向異化,帶來災難性后果?!澳脭祵W說事兒”是陀氏晚期作品的顯著特色,目的是通過數學,以俄羅斯特有的文化傳統(tǒng)對源于西方的理性至上觀念進行思考。在《地》中陀氏認為,人類總是傾向于以數學的手段制作出“利益清單”,而這個清單“是從統(tǒng)計數字和經濟學公式取了個平均數演算出來的”。對于這樣一個清單,陀氏一針見血地指出:“人是如此偏愛建立體系和偏愛抽象結論,因此寧可蓄意歪曲真相,寧可裝聾作啞,視而不見,只要能夠證實自己的邏輯就成。我之所以援引這個例子,因為這個例子太明顯了。再請諸位環(huán)視一下四周:血流成河,而且大家還十分開心,倒像這是香檳酒似的?!?/p>
相比較而言,《我》中的數學隱喻比《地》更為豐富。小說借助這些隱喻展示了數學法則統(tǒng)治下,大一統(tǒng)國家的人民被徹底異化的悲慘下場。例如在這個國度里,人們起床、上班、下班、吃飯、就寢都有嚴格的時間表,就連散步時走路的步數、吃飯時咀嚼的次數都有明確規(guī)定。人類社會被完全數字化,所有建筑都必須符合歐幾里得幾何原理,音樂、詩歌都以數學方式創(chuàng)作。在這樣的體制下,人們的思維都是數學式的。例如在與神秘女子I-330結識并約會后,男主人公Д-503這樣思考愛情:“為了給函數確定真正的意義,我們必須設定它的值域。顯然,昨天的‘熔化在宇宙中的值域就是死亡。死亡正是自我在宇宙中的最完全熔化。所以,L(愛情)=f(D[死亡]),愛情是死亡的函數?!贝送?,《我》中還以“-1的平方根”“X”“無理數”等數學術語隱喻無法用數理、邏輯方式理解的內在世界,等等。
三、科技隱喻
這兩部作品中有大量與科學技術相關的詞匯,均象征著科學技術對人類自由的剝奪、對個體尊嚴的踐踏。其中十分典型的是將人比作機械。
《地》中有將人比作琴鍵、琴銷的隱喻。例如:“科學本身就會教人們認識到,實際上他既不可能有意志,也不可能恣意妄為,而且這樣的情況從來也不曾有過,而他自己也無非是鋼琴上的琴鍵或者管風琴中的琴銷而已?!鼻冁I的隱喻影射法國唯物主義哲學家狄德羅(1713—1784)在其所著的《達蘭貝爾和狄德羅的談話》(1769)中的話:“我們不過是些天生有感覺能力和記憶的工具。我們的感覺就是琴鍵,我們周圍的大自然常常敲擊它們,它們也會常常自己敲擊自己?!鼻冁I、琴銷的隱喻體現了陀氏對西方科技文明的哲學基礎,即實證主義、唯理主義、唯物主義的反思。別爾嘉耶夫(1874—1948)指出,古代人類對大自然中的鬼怪充滿恐懼,基督把人從鬼神崇拜中解救出來;然而現在人類陷入了新的愷撒王國的統(tǒng)治而無法自拔,這個王國叫技術。根據他的“客體化”觀念,把主體外化、把內在世界外化,把主體變成客體就造成了人類世界的客體化,而客體化是一切罪惡與痛苦的根源??茖W技術是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思想、經驗的總和,它只不過是表明客觀世界對于人來說是什么,在一定程度上是人類的臆想。它能夠推動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但它本身并非人類的終極目標。對此陀氏的觀點是,人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內在的精神世界。人類追求的終極目標應當是自由的意志、寧靜的靈魂與愛。科學技術永遠是外在的,以外在的客體化世界限定人類,其后果必然是災難性的。正如他在《地》中說道:“一個人如果沒有愿望、沒有意志,那還算什么人呢?這不是跟管風琴中的琴銷一樣了嗎?”
與之類似,《我》則將人比作機器。例如主人公Д-503在日記中寫道:“在大一統(tǒng)國家里,‘人這個詞并不恰當,這些不如說是裝著大輪子的鋼鐵機器人,靠某種看不到的機制驅動。他們不是人,只是一種有點像人的機器?!贝笠唤y(tǒng)國家官方報紙的文章則這樣教育全體國民:“發(fā)動機發(fā)出的每絲火花都是純粹理性的火花,火花塞的每個運動都是異端完美的演繹推理。你們的體內難道不也存在著同樣毫無瑕疵的理性嗎?起重機、壓力機、壓力機和泵的哲學就像圓一樣完美明晰??墒悄愕恼軐W難道不也一樣完美嗎?機械(比如說鐘擺)的美在于它永恒的、精確的節(jié)奏??墒牵銈冞@些在泰羅體制下成長的人,難道不已經像鐘擺一樣精確了嗎?”泰羅(1856—1915)是美國管理學家,被譽為科學管理之父,列寧對其十分推崇。他倡導數學式的企業(yè)管理方法,被工人稱為野獸般殘忍的人。受他的啟發(fā),后人利用甘特數學圖表進行計劃控制,創(chuàng)建了世界上第一條福特汽車流水生產線,實現了機械化的大工業(yè)。在此,這一人名也成為一種科技隱喻,其內涵與上述隱喻完全一致。
此外,《地》的前半部分中還有“蒸餾甑”“慣性”“自然規(guī)律”等隱喻,《我》中則有“死刑機”“氣鐘罩”,旨在切除人類想象力的手術等隱喻,其含義都是一致的。
四、建筑隱喻
《地》中有“水晶大廈”這一意象,但它“不過是空中樓閣,根據自然按規(guī)律它可能根本不存在”,地下室人拒絕為這座大廈“添磚加瓦”。這里影射傅立葉的信徒孔西德朗(1808—1893)的話:“我要為未來社會的大廈添磚加瓦?!贝送膺€有“水晶宮”這一隱喻,影射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小說《怎么辦?》中描寫的一座用金屬和水晶玻璃建成的宮殿。水晶建筑是虛無縹緲的,而且極其脆弱,其隱喻義是人類對未來社會的烏托邦式的單純理論構想?!段摇分忻枥L的未來世界里有大量的建筑,這些建筑都是立方體或球形的,并且都是玻璃制成的。例如禮堂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玻璃建筑,陽光穿墻而入”?!巴该鳌边@一意象的隱喻義是公共空間占據了一切,在大一統(tǒng)國家中人們沒有個人空間,一切都暴露在統(tǒng)治者的視線中?!安AА彪[喻的是脆弱、被監(jiān)視的狀態(tài),此處兩部小說不盡相同。
《地》中,地下室人發(fā)現他碰到了一堵石墻,并企圖以頭撞碎這堵墻。陀氏明確指出,“石墻”的含義“是自然規(guī)律,是自然科學的結論,是數學”。對于這堵石墻,“反對是辦不到的:這是二二得四!自然界是不會向您請示的;它才不管您的什么愿望,它才不管您是不是喜歡它的什么規(guī)律呢。您必須接受它,因此它引起的一切結果,您也必須如實接受。既然是墻,那它就是墻”?!段摇分?,人們生活在一個被“綠墻”包圍的高科技世界里,墻外則是野蠻人的世界。Д-503說:“哦,墻和欄桿是多么偉大、神圣的制約物啊!我認為,這堵綠墻是人類創(chuàng)造出的最偉大發(fā)明。人們一旦建起這墻,就再也不是一些野蠻動物了;直到綠墻全部竣工,人類才正式擺脫原始人身份;這堵墻使我們機器般完美的世界和非理性、丑陋的樹木、鳥類和野獸的世界分離?!?/p>
在小說結尾,旨在推翻大一統(tǒng)國家的起義被鎮(zhèn)壓,人們又重新豎起一道高壓電墻?!熬G墻”“高壓電墻”的隱喻義與“石墻”一致,指代科學理性的桎梏。
《地》中,“地下室”隱喻的是人深刻的心靈、情感世界。人類生活在外部的客觀世界里,不可避免地受到自然規(guī)律、社會規(guī)律的制約。按照西方理性主義的觀點,客觀世界由理性的規(guī)律制約,而人也應是理性的動物。陀氏認為,理性是人類心理世界的表層,人類擁有一個具有無限深度的精神世界,也就是心靈的“地下室”。在《我》中,那個不安分守己的女性I-330冒著被處死的危險,將Д-503帶到了一座“古代房子”(即未來的高科技時代之前的、20世紀的房子)里幽會。與遍布全國的完全透明的建筑不同,“古代房子”只有窗戶上安有玻璃。I-330在日記中寫道:“想想吧,這里有‘沒有原因的愛;古人們?yōu)橹疅?、折磨自己?!睆哪且院螅?503感覺到體內出現了另一個自我,不斷地困擾著他。這另一個自我驅使他多次來到這所“古代房子”里尋找I-330,而每次來到“古代房子”的經歷都令他感到欲仙欲死。顯然“古代房子”與“地下室”的隱喻義是一致的。
五、疾病隱喻
陀氏筆下的人物很多都具有諸如癲癇、歇斯底里這樣的精神疾病,地下室人也不例外?!兜亍烽_篇說道:“我是一個有病的人……我是一個心懷歹毒的人?!?“我時時刻刻意識到,在我的心中有許許多多與此截然相反的因素。我感到這些相反的因素在我心中不斷蠢動。我知道,這些相反的因素一輩子都在我心中蠢動,都要顯露出來,但是我不讓,不讓它們出來,偏不讓它們顯露出來。它們折磨我,使我感到羞愧;把我弄得跟抽風似的——終于把我弄得煩透了,煩死了!”精神疾病隱喻的是靈魂的深度?;浇陶軐W認為,人不完全是自然界的一個部分,靈魂來自最高的存在——神。人的心靈包括兩種東西,一種是心理、意識,可從心理學角度得到說明;另一種是超心理的靈性,它具有神秘性,來自神,是一種宗教體驗。精神的靈性很難用現代心理學的方法解釋清楚,卻是一種客觀的存在。從《地》開始的陀氏后期的小說中,主人公都被這種神秘的靈性折磨,他們身上常常出現直覺、夢幻、預感、癲狂等形而上學的體驗。這是陀氏揭示的靈魂的深度的表現。
《我》中的Д-503是科學理性的忠實信徒,起初是一個“健康”的人。自從神秘女子I-330帶他在“古代房子”度過令人難忘的一夜后,他就患上了“精神疾病”。與地下室人如出一轍,他感到:“我的體內有兩個自我。一個,是以前的Д-503號,號碼Д-503;而另一個……從前,這另一個人只會時不時地展示他毛茸茸的爪子,而現在他整個人都脫離了他的軀殼?!迸c陀氏筆下的一系列人物一樣,他開始做夢,不斷出現幻覺,他覺得自己患上了大一統(tǒng)國家成立以來即被消滅的癲癇癥:“是啊,癲癇癥是種精神疾病,是種痛楚。它是一種緩慢、甜蜜的痛苦,一種嚙咬;它漸行漸深,越咬越緊?!彼坏靡讶メt(yī)院就診,醫(yī)生告知他會診的結果,病情很嚴重:“顯然,你體內已經形成了一個靈魂。”
靈魂是一個宗教哲學概念,應該從形而上學的角度看待它。榮格認為,人的精神現象不應被認為僅僅是一種內分泌活動。精神活動有其客觀的一面,它在很大程度上不受物質、生理條件的制約,例如有許多情結我們并不能抑制,我們不能把一種惡劣的心情變成一種愉快的心情,我們不能命令自己做夢或不做夢。榮格認為最好將靈魂看成一種客觀實在,這種古老的觀念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有正確性的一面。榮格心理學以其神秘主義特色著稱,而其靈魂觀與陀氏、扎米亞京的觀念也是一致的。
六、結語
克里斯蒂娃指出,任何一部作品都是多個作品的平面交叉,是多重寫作的對話。榮格則指出,一部作品被創(chuàng)作出來后,必然包含著世代相傳的信息,這種世代相傳的信息源于一個民族的集體潛意識。俄羅斯文學關注人類的自由與幸福,把筆觸指向人類的靈魂世界,這種偉大的人道主義精神體現為幾個世紀以來的一系列偉大作品。這些作品中的思想根植于本土,彼此之間必然存在著互文性。這些作品中的隱喻具有重大宗教哲學內涵,它們同樣不斷流傳,彼此借鑒,具有重要研究價值。這些隱喻來自俄羅斯民族的集體潛意識,是俄羅斯作家群體思想的夢幻式表達,體現了俄羅斯知識分子面對強勢的西方文明的挑戰(zhàn)時的深刻思考,其文化內涵至今仍值得我們研究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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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西安外國語大學博士后科研課題“自由的隱喻:扎米亞京《我們》的文化闡釋”,合作導師為溫玉霞教授。論文若有舛誤,所產生的一切不良后果均由論文作者本人承擔。
作 者:李 然,空軍工程大學講師,俄語語言文學博士,主要從事俄羅斯語言文化及文學研究。
編 輯:曹曉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