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廬
(南昌師范學院,江西 南昌 330000)
徐崢作為一個喜劇演員,近年來參演或執(zhí)導了一系列的喜劇作品,主要作品有《愛情呼叫轉移》《命運呼叫轉移》《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人在囧途》《人再囧途之泰囧》《港囧》《搞定岳父大人》《夜店》《心花路放》等,這些喜劇電影,通過巧妙的故事安排,演員的精湛演技,加之融入了豐富多樣的喜劇技巧,達到了很好的喜劇效果。
中國喜劇理論很重視“莊”與“諧”的關系,“莊”是指喜劇作品中所承載的豐富的社會生活內(nèi)容,莊重的人生主題?!爸C”則是作品內(nèi)容得以表現(xiàn)的外在形式,詼諧幽默,滑稽可笑?!扒f”與“諧”辯證地統(tǒng)一于作品中,豐富的社會生活、莊重的人生主題是作品的核心和靈魂。單純的“諧”會讓作品流于平庸甚至無聊,而如果一味地強調“莊”,則作品過于古板,毫無藝術可言。
徐崢的喜劇電影中,正是通過這種“寓莊于諧”的主題表達方式,獲取了很好的藝術效果?!稅矍楹艚修D移》中的徐朗,在一家普通的外企做項目經(jīng)理,“跟大部分的丈夫一樣,外面忙碌奔波了一天,回到家里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吃完飯就是看電視,看報紙,睡覺。第二天早上再重復著一天不變的生活軌跡”“婚后永遠的雜醬面和她那件常年不變的睡衣,突然讓我覺得自己結婚就是上當受騙了。”于是,經(jīng)歷了七年之癢的徐朗“想改變一成不變已經(jīng)慢慢腐朽的生活”。回到家后,面對桌子上的雜醬面,終于沒有由頭地提出了和妻子離婚。因為修手機,碰到了一個天使,送了一部奇異的手機給他,“能讓你過你想要的日子……能幫你找老婆”“從0按到9,每按一個鍵,想要什么樣的女人就會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接下來,徐朗分別經(jīng)歷了10個不同性格、不同類型的女人。浪漫熱烈、未婚先孕的薇薇;辦事干練、原則性強的陳警官;典型的家庭婦女王阿姨;長相甜美、乖巧可愛的曾小可;氣質高雅、對男人永遠不信任的高菲;徐朗曾經(jīng)的同學,海歸美女周彤,等等。在這10次選擇的過程中,徐朗經(jīng)歷了一次次讓觀眾捧腹的奇遇。在影片中,徐朗所經(jīng)歷的那些女人,各具代表性,她們“要么美艷惹火,要么爽直干練,要么精打細算,要么古怪精靈,要么知性優(yōu)雅,要么天真無邪,要么身家巨富,要么冷艷神秘,要么敏感多疑。凡此種種,讓徐朗在厭倦了他目前的生活時,閱遍人間春色。但這帶給他更多的不是歡樂而是悵然若失。在四處碰壁之后,他突然想回到前妻身邊,但前妻早已心屬他人,一個能包容她易于滿足的男人。故事荒誕詼諧,但寓意深刻:生活本來就是很平淡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人們往往對于自己身邊小小的幸福、平淡的生活會忽視,等到幡然醒悟,想再回頭已經(jīng)不可能了。在影片的末尾,徐朗的一段獨白可以說反映出了生活的真諦:“也許你說得對,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是事先為你準備好的,問題不是出在她們身上,也許是我自己出了問題。我小時候有個毛病,就是我寫作業(yè)的時候特別愛用鉛筆,我不喜歡用鋼筆,因為用鉛筆寫完以后,錯了可以擦掉。我現(xiàn)在明白,人生不是鉛筆字,橡皮擦不掉。”要善于從平淡的生活中發(fā)現(xiàn)簡單的幸福,珍惜眼前人!
在其他的喜劇電影中,同樣采用了“寓莊于諧”的主題表達方式?!度嗽趪逋尽分校糜哪姆绞椒从沉艘幌盗械纳鐣栴}:拖欠農(nóng)民工工資,富人包養(yǎng)“小三”,農(nóng)民工牛耿冒著被騙的風險也要幫助別人,展現(xiàn)了“人間自有真情在”。李成功的一段臺詞:“你看作為老板吧,也是一人成功萬骨枯,我鉤心斗角賺點錢容易嗎?……我也不是好兒子,我爸走的時候我沒在他身邊,我也不是個好父親,我到我女兒學校去開家長會,他們班主任也不認識我。作為丈夫,背著老婆找小三。作為情人,我不能給她任何結果,我也不是個好情人?!被蛟S,這段平常的臺詞道出了生活中的人們的無奈和內(nèi)心痛處。在一段荒誕、搞笑的旅途中,彰顯出了人性的美和丑?!陡愣ㄔ栏复笕恕肥且徊慷际袆钪鞠矂∽髌?,講述無房無車無存款的心理醫(yī)生范堅強,用自己的誠心和真情終于打動了自己未來的岳父,迎娶“白富美”的故事?!动偪竦馁愜嚒芬布械乇┞读朔N種社會現(xiàn)實:醫(yī)藥欺詐,假藥廣告滿天飛;人們對待各種賽事中的冠亞軍的態(tài)度天壤之別;為了霸占財產(chǎn),買兇殺妻;一言不合就殺人的黑幫組織,等等,這些情節(jié)巧妙地交織一起,在灰色幽默中諷刺現(xiàn)實,蘊含深意。
結構,也是作品的布局,是指作者根據(jù)自己的創(chuàng)作意圖來設計劇中人物和情節(jié)的安排。在電影作品中,結構是一個重要的因素,影片的結構關系到電影的風格。在徐崢的喜劇電影中,常常采用“小品化”的結構方式?!靶∑坊敝攸c在于其“小”,即作品中的人物小,基本都為現(xiàn)實生活中的小人物;篇幅小,電影作品通常采用多個故事片段來組成整部電影。
《愛情呼叫轉移》中徐朗在和妻子離婚以后,先后經(jīng)歷了10段愛情故事,電影按照時間順序,先后敘述了徐朗的離奇經(jīng)歷,多段愛情故事幾乎沒有任何交叉之處;《人在囧途》中李成功和牛耿嘗試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如飛機、火車、大巴、自駕、拖拉機等,在旅途中經(jīng)歷了一段段讓人啞然失笑的旅途故事?!缎幕贩拧分泻铝x為了幫助好友耿浩走出愛情背叛后的陰影,開始了一場南下“獵艷”之旅,在這段旅途中,他們也遭遇了各種類型的女人。《命運呼叫轉移》由四段完全不同的故事組成,分別是“誤會”“生之歡歌”“山區(qū)”“山難”?!动偪竦馁愜嚒酚扇龡l本不相關的線索組成,最后交織于一起。從結構布局上來看,徐崢的很多喜劇電影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小品化”。影片中的故事情節(jié)各自獨立,自成單元。
但是這些看似相對獨立的故事單元并不是雜亂簡單地堆砌,而是有機地組合,達到很好的藝術效果。這主要得益于在電影中采用了以下幾種手段,一是有貫穿整部電影始終的中心人物;二是善于在電影中使用一些道具。首先看第一方面,貫穿整部電影始終的中心人物,《愛情呼叫轉移》中的徐朗、《人在囧途》中的李成功和牛耿、《心花路放》中的郝義和耿浩、《瘋狂的賽車》中的耿浩等,都是從電影開始到結束的中心人物,影片中圍繞著他們的活動和遭遇展開情節(jié)。雖然故事片段多,但統(tǒng)一于一個中心人物之下,影片散而不亂,劇情緊湊。再看第二方面,影片中通常有一些起到重要作用的道具出現(xiàn),其中有顯現(xiàn)的道具,如《愛情呼叫轉移》和《命運呼叫轉移》中的手機,《搞定岳父大人》中的烏龜,《心花路放》中的一條狗,《瘋狂的賽車》中的道符。
在影片中這樣安排有著很好的效果,首先是使得各個情節(jié)片段統(tǒng)一于一個主題之下,如上所述,徐崢喜劇電影有一個特點,即可以借用魯迅先生的一句話來概括:“惟全書無主干,僅驅使各種人物,行列而來,事與其來俱起,亦與其去俱訖,雖云長篇,頗同短制?!边@些人物和情節(jié)全靠影片中的中心人物和道具的使用才得以散而不亂。使得不同的人物統(tǒng)一于整部影片之中?!稅矍楹艚修D移》中是因為天使給的一部手機,才使得徐朗前后經(jīng)歷了和不同類型人物的愛情,《人在囧途》是因為李成功和牛耿這兩個貫穿始終的人物,才使得影片劇情緊湊。其次是道具在影片中起到了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如《搞定岳父大人》中,范堅強離開未來岳父家里后,又因為發(fā)現(xiàn)了走失的烏龜送回他家,使得看似結束的愛情故事得以繼續(xù),并獲得圓滿的結局?!动偪竦馁愜嚒分泄⒑谱咄稛o路,準備到寺廟里接了他師父的骨灰后遠走時,掛在冷凍車上的那個道符,讓臺灣黑幫認為搶走毒品的人就是耿浩,使得賽車手耿浩這條線索又和臺灣黑幫追蹤毒品這條線交織在一起。推動了情節(jié)的發(fā)展。
徐崢喜劇電影題材平凡,主人公都為現(xiàn)實生活中各行各業(yè)的小人物,這就要求導演用巧妙的構思、奇異的關目來吸引觀眾,激發(fā)觀眾的興趣。在徐崢的喜劇電影中,常常用巧妙的構思和巧合誤會來安排故事情節(jié),收到很好的喜劇效果。
在《瘋狂的賽車》中,故事本身沒有多少的離奇性。影片由三條表面上相互獨立的線索組成:自行車賽車手耿浩在一次比賽中以0.01秒的差距敗給了對手,之后又誤喝了不法商人李法拉的補腎藥品后被終身禁賽,之后開著一輛冷凍車以運送海鮮和癱瘓的師父相依為命;不法商人李法拉為了霸占財產(chǎn)雇傭兩個業(yè)余殺手謀殺其妻,這兩個“二貨”殺手只是為了弄點“老婆本”,并非真正的殺手,因而陰差陽錯地卷入到一場場殺人案中;臺灣和泰國的販毒分子,在毒品交易中偶遇警察辦案,泰國販毒分子被“二貨”殺手認為是李法拉,一扳手將其“搞定”并放置冷凍車里最終成了“凍人”;毒品丟失,臺灣販毒集團氣急敗壞地追查毒品。這三條線索看似不相關,卻由于機緣巧合,三方面的人物最后糾纏在一起,有點越來越“亂”的感覺。這三條線索交織在一起,主要得益于導演在這期間設置了一系列巧合誤會的情節(jié)。縱觀全劇,巧合誤會的情節(jié)有多次。第一次是耿浩在比賽落敗后獲得銀牌被假藥商人看中,請其為產(chǎn)品代言,因為銀牌和其產(chǎn)品名字“腎白銀”正好相符,從此改變了作為賽車手耿浩的命運,也為后來其稀里糊涂地卷入到這一系列矛盾中去做好了鋪墊。第二次是臺灣黑老大和泰國毒販交易時警察突然出現(xiàn),泰國毒販為了逃脫,將毒品藏于李法拉的車中,穿上李法拉的衣服準備逃走,結果被兩個業(yè)余殺手看錯,從此毒品下落成迷,臺灣黑老大為了追蹤毒品的下落,也被卷入進來。第三次是耿浩為了向李法拉索要師父的安葬費,被李法拉陷害,逃亡之前到寺廟里接師父的骨灰,又碰巧遇到了前來追查毒品的臺灣販毒集團。第四次是兩個殺手意外在李法拉的車上發(fā)現(xiàn)毒品。這些巧合使得這三條線索互相交織,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
在《人在囧途》《心花路放》《搞定岳父大人》等電影中,同樣采用了多處巧合誤會的手法,真可謂“無巧不成書”?!度嗽趪逋尽分?,商人李成功和擠奶工牛耿原本是兩個不相干的人,但是由于機緣,兩人碰到一起,牛耿的“烏鴉嘴”,為影片制造了種種的巧合,也構成了一場笑料百出之旅?!缎幕贩拧繁憩F(xiàn)的則是耿浩在經(jīng)歷愛情的背叛后,好友郝義為了幫助他從陰影中走出,帶他南下“獵艷”,在這一過程中,經(jīng)歷了種種偶遇?!陡愣ㄔ栏复笕恕分蟹秷詮姾团鸦丶野菀娫栏复笕?,卻意外發(fā)現(xiàn)岳父大人其實就是自己的病人,生怕被人知道自己秘密的岳父和范堅強之間發(fā)生了一系列巧合的故事,等等,這樣的巧合誤會在徐崢的喜劇電影中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無巧不成書”,巧合則奇妙,巧合即偶然,但偶然也是必然的。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這種生活中未必然,在藝術中卻是必其然。正因為如此,才能抓住觀眾的眼球,激發(fā)觀眾的興趣。在影片中采用種種巧合的情節(jié),奇巧不悖逆情理,打破受眾的定式思維,讓觀眾在接受的過程中,感受到種種“驚喜”,才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徐崢喜劇電影除了通過巧妙的構思,還在演員的選擇上造成強烈的喜劇效果?!稅矍楹艚修D移》《命運呼叫轉移》《瘋狂的賽車》《人在囧途》《泰囧》等喜劇電影中,選擇了葛優(yōu)、徐崢、王寶強、黃渤等一些知名的喜劇演員,同時也有一些不知名的演員,在外型上就具有極強的喜劇效果,如《瘋狂的賽車》中的胖妻、“二貨”殺手等,他們可以說是用本色出演,人物一出場,就能抓住觀眾的眼球。另外還注重人物臺詞的安排,笑料百出。這些我們都可以從其作品中去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