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

李大釗需要她

◎段雨

1907年，李大釗考取了天津北洋法政學堂。就在這年，趙紉蘭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在天津待了六年，全靠她“辛苦經(jīng)營，典當挪借”，李大釗“始得勉強卒業(yè)”。

正值清王朝被辛亥革命推翻，中華民國成立，接受了新思想的李大釗萌生了改造社會的宏愿。當他向趙紉蘭表明要去日本留學時，她沒有感到吃驚，只平靜地問：“需要多少錢？我去想辦法?！?/p>

那時，他們已經(jīng)有了三個孩子，日子本已艱難無比，可他要做的，她都無條件地支持。帶著妻子千辛萬苦湊來的錢，1913年，李大釗考入日本早稻田大學，攻讀政治經(jīng)濟專業(yè)學士學位，臨行前，他作詩明志：“去國徒深屈子恨，靖氛空說岳家軍?！?/p>

李大釗去日本三年，趙紉蘭對他無限牽掛，經(jīng)常徹夜難眠。再苦再難，她也沒有動過讓他回國的念頭。

李大釗終于回來了，他在北京創(chuàng)辦報紙、雜志，才華逐漸顯露。經(jīng)章士釗向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推薦，李大釗擔任了北大圖書館主任。生活安定后，一家人終于團聚。那是1918年，她嫁給他已經(jīng)近20年了。

他是留學歸來的學者、教授，剛剛而立，風華正茂，而她大字不識還裹著小腳，長期的辛苦勞作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大，經(jīng)常被來家里的客人誤認為是保姆。

怕給他丟人，客人來時，趙紉蘭就偷偷躲起來。而她多年的付出，李大釗一直銘記在心。他大方地把她拉出來，介紹給客人。當著女同學的面，他幫她換衣服、系扣子，還細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襟。為了讓她適應環(huán)境，他甚至在家里盤了個和老家一模一樣的大土炕。閑暇時，他幫她做飯、看孩子、教她讀書認字。在他的幫助下，她能夠?qū)懞唵蔚男?，能夠讀懂《紅樓夢》。

別人眼里的不般配，李大釗不以為然，20年來，她給了他綿長的愛，他需要她，就像需要空氣。他堅守著這份樸素的情感。

兒女承歡膝下，這讓一直漂泊在外的李大釗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在這樣的氛圍里，他精神振奮，迎來了創(chuàng)作高峰，研究俄國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的他在短時間內(nèi)就發(fā)表了包括經(jīng)典名篇《庶民的勝利》在內(nèi)的許多重要文獻。

李大釗經(jīng)常參加政治活動，和陳獨秀共編《新青年》，領(lǐng)導“五四運動”，創(chuàng)建少年中國學會?！澳详惐崩睿嗉s建黨”，陳獨秀被捕后，李大釗冒著生命危險設(shè)法營救，把臨產(chǎn)的趙紉蘭送回老家后，他化裝成商人，護送陳獨秀脫險。生完孩子后，明知他身邊處處是危險，趙紉蘭也堅持跟他重返北京，她早已把自己融進了他的生命。

1921年，李大釗成為共產(chǎn)黨在北方的領(lǐng)導人，開會沒有場地，租住的小院就是開展活動的據(jù)點；經(jīng)費不夠，他拿出了收入的一大部分；困難學生找他幫助，他慷慨解囊，最后交到她手里時，當教授換來的豐厚月薪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在他的影響下，她懂得了革命精神，沒有任何怨言，只精打細算，可即使這樣，家里也經(jīng)常無米下鍋。蔡元培得知后，破例“干涉”，讓會計科每月給李大釗發(fā)薪時先給趙紉蘭留一部分，以保證生活，一時傳為佳話。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2017年第8期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