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宗河

方明：給衰老一個最好的回答

文/ 宗河

前央視名嘴張政感慨， 癌癥也有死亡的時候， 癌癥也有倒霉的時候，那就是當癌癥遇到了方明。

五上天安門城樓見證歷史

“孩子們不會想到老，

當然新鮮的生命連死亡也不會相信。

青年人也沒工夫去想老，

熾烈的火焰不可能理解灰燼。

但是，總有一天衰老和死亡的磁場，

會收走人間的每一顆鐵釘！

我想到自己的衰老了。

因為年齡的吃水線己使我戰(zhàn)栗、吃驚；

甚至于在夢中都能感到，

生命的船正漸漸下沉；

但是別怕！我安慰自己，

人生就是攀登。

走上去，不過是寧靜的雪峰。

死亡也許不是穿黑袍的骷髏，

它應該和誕生一樣神圣……”

最近，一位70歲老爺子飽含深情地朗誦《對衰老的回答》這首詩的視頻不脛而走，僅僅4分鐘，卻讓聽過的人都淚流滿面。視頻中的朗誦者，就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資深播音員方明。近半個世紀以來，他以極富魅力的聲音在聽眾的腦海里留下一個又一個時代形象。

方明在播音生涯中，曾經(jīng)5次登上天安門城樓：1965年國慶游行、1969年“五一”和國慶慶典、1976年毛主席逝世追悼大會、1984年改革開放后的第一次閱兵。而這其中的兩次讓他記憶猶新。一次沉重，一次慷慨激昂。

1976年9月18日?！澳且惶焓敲飨攀赖淖返繒晌肄D(zhuǎn)播，常亮是我的備份。天安門前搭了一個主席臺，我們的轉(zhuǎn)播點就在西觀禮臺東側(cè)的指揮臺上。抬頭望下去的時候，底下是黑壓壓的默哀方陣?！?/p>

當時的天安門廣場上聚集了幾十萬人，大家都低著頭，鴉雀無聲。現(xiàn)場只有方明一個人的聲音緩緩地回蕩在廣場上。“不僅僅是廣場，全國甚至全世界都在聽我一個人的聲音。那個時候壓力真的特別大，15分鐘的直播結(jié)束之后，我兩個手心里全是汗，連常亮的兩個手也都是汗?！?/p>

壓抑、沉重伴隨著哀樂和播音在整個中國回蕩，直到宣布哀悼正式開始，這些情緒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整個天安門廣場上，哭聲一片。那一刻，直播室里同樣氣氛沉重。

方明說，他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就是歷史。它一步一步向前走，腳步聲有的喜悅，有的沉重。“我和所有中央臺的同事們一樣，我們都是歷史聲音的記錄者。”

1984年，國慶35周年閱兵轉(zhuǎn)播的任務再次落到了方明身上?！斑@次是我和王歡搭檔，兩個人一共2萬5千多字的稿子。因為那是改革開放后中國的第一次閱兵，我們兩個人身上的責任和壓力也就顯得格外重。”

為了讓人們了解到正在發(fā)展的中國擁有怎樣強大的軍隊，也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他們提前2個月就開始準備。受閱步行方陣演練場地沙河機場，導彈部隊的訓練地南苑機場，機械化部隊訓練地通縣機場，還有通州的飛機指揮塔，都留下了他們的身影。有的時候他們跟著受閱部隊演習，一直要熬夜到凌晨1點多?！懊咳?萬2千5百多字的稿子，從哪個地方開始，到哪個地方結(jié)束，不能出一絲差錯?！狈矫髡f。

就拿飛機梯隊來說，因為飛行速度不同，第三梯隊和第二梯隊中間要有一分鐘的間隔。“當時，我們在天安門東側(cè)的轉(zhuǎn)播室里，底下機械化部隊的轟鳴和天上飛機呼嘯的聲音都很大，根本無法分辨?！狈矫骰貞浾f，“如果天氣好，看到飛機尾部拉出煙霧，就可以開始。然而當天北京的天氣并不是很好，天上云霧很多，根本沒有辦法?！?/p>

當?shù)诙蓐牭娘w機飛過之后，當時的轉(zhuǎn)播指揮告訴方明，說第三梯隊飛機來了，趕緊播。但方明卻堅持說：“我看著表呢，還沒到。”

等著手上的秒表指針轉(zhuǎn)完一分鐘，方明的第一個字正好開始。聲音和第三梯隊飛過天安門的時間分秒不差！

一首詩擊退癌魔

主持人外表光鮮亮麗，但內(nèi)里的艱辛只有自己知曉。一篇篇的重大稿件、一次次的緊急任務、一個個的不眠之夜，把他們推向聚光燈下成為輿論的焦點，卻可能正在悄悄喚醒他們的癌癥基因。

2006年的一次例行體檢中，醫(yī)生發(fā)現(xiàn)方明的胃部有問題，活檢結(jié)果是胃癌。

第一次從醫(yī)生的嘴里聽到癌癥這兩個字時，跟大多數(shù)人不同，方明沒有被嚇蒙。他笑著說：“當時的我很平靜，就是想我得病了。得了病怎么辦？那只能配合醫(yī)生治療。在疾病面前持怎樣的態(tài)度，這對我們自己是一次靈魂的考驗。所以當麻醉師到病房來找我，問我過去吃過什么藥，有無過敏史，說我們的醫(yī)生、護士都很盡職，您可以放心等等詢問和安慰的話時，我卻跟他說：‘大夫，我給您朗誦首詩吧！’于是我朗誦了詩人周濤的《對衰老的回答》：孩子們不會想到老，當然新鮮的生命連死亡也不會相信……我想到自己的衰老了。因為年齡的吃水線已使我戰(zhàn)栗、吃驚；甚至于在夢中都能感到，生命的船正漸漸下沉……但是別怕！我安慰自己，人生就是攀登。走上去，不過是寧靜的雪峰。死亡也許不是穿黑袍的骷髏，它應該和誕生一樣神圣……朗誦完這首詩后，我只跟他們說了一句話：‘大夫，您放心，我完全相信你們，完全聽從于你們。’”

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的方明很快恢復了神智，他顯得很輕松，伸出手和前來等候的親友打招呼，中央電視臺主持人康輝第一個上前慰問恩師。主刀醫(yī)生驚訝地說：“以往手術(shù)，打開患者的腹腔后，手在里面的活動余地很小，可方明的腹腔卻比較開闊，使我們的手在里面有活動的余地，為手術(shù)成功創(chuàng)造了條件?！笨递x解釋道：“方老師辛勤播音四十多年，就仰仗著身體的這個部位，每天工作，自然練就了發(fā)達開闊的胸腔?！?/p>

就這樣，方明以播音朗誦練就開闊胸腔的傳言不脛而走。他康復回家后，臺里、局里的熟人都會半開玩笑地讓他傳授訓練方法。

術(shù)后一周，當?shù)弥赴┘毎形磾U散時，他和老伴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方明術(shù)后恢復特快，令醫(yī)生驚訝不已。吃過兩天流食后，方明提出要吃天福號的醬肘子，而且要吃肥的，還說要解饞就得吃肥的，肥的香……

接受7次化療后，身體逐漸康復的方明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閉門靜養(yǎng)和思考，決定以新的姿態(tài)投入新的生活。他毅然戒掉了多年吸煙的習慣，酷愛吃肉的他現(xiàn)也改吃蔬菜、豆制品等素食。經(jīng)過對養(yǎng)生保健知識的鉆研，方明現(xiàn)在每天早餐前必吃3片生姜。他說姜有散寒的功效，早上吃不僅可以驅(qū)散體內(nèi)的寒氣，還可以將多余的溫熱融而化之，避免了寒與熱之間糾纏打架，中醫(yī)認為，寒包住熱就會令人感冒。不感冒，胃就不會出問題。

除了養(yǎng)生，方明還特別注重生活節(jié)奏的調(diào)整，大病初愈后的他放下繁重的播音工作，在妻子楊玲的陪伴下融入了自然的懷抱。以往一些癌癥患者不愿談癌，而率真近乎透明的方明常不自覺地向人們宣傳自己的抗癌心得，希望別人能汲取有益的經(jīng)驗。有的朋友調(diào)侃他“盲目樂觀”，方明卻說：“在沒死之前就要快快樂樂、高高興興地活好每一天。只有這樣才能充分調(diào)動體內(nèi)的抵抗力，有效對抗癌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