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白玉
也許,她們首先應(yīng)該學(xué)會在交際中主動買一次單,在聚會、旅行、約會中接受AA制,不給親近的朋友添些無謂的負擔(dān),不以別人為自己付出多少來度量愛的程度。
寵愛自己和要求被別人寵愛,這兩者界限十分模糊,怎么看都會成為一個利己主義者。前者因為首先確立了自我立場,因為能自我供給,所以也就不指望他人。后者呢,常會借寵愛自己之名,榨取剝奪他人。旁人被苛責(zé)得多了,不堪忍受時就只能遠離。她們便結(jié)論:因為你壓根兒不愛我,或你根本就不夠朋友。
女性獨立喊了上百年,最后你發(fā)現(xiàn)女權(quán)在中國的變異,除了表面要平權(quán),就是嘰嘰歪歪地盤算。公主病患者總是隨意地借用女權(quán)主義,但又把“你得無條件地寵愛我”作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擇偶條件。寵愛便罷,憑什么是無條件的?很多患公主病的成年女士,在情愛觀里絕不采取公平,必須以少贏多。
在中國,公主病不是一天養(yǎng)成的。有一天在一個咖啡館里,一個戴著王冠、穿著公主裙的六歲女孩跟我說:因為我本來就是公主啊??墒?,她霸道嬌氣又無禮,父母臉上卻是一派自喜。我真想對這對父母說:除了裙子,她哪兒像個公主?
我們家庭的情感構(gòu)建中有奇特的兩極化,一方面是心理學(xué)家描繪的巨嬰國的狀況——缺愛、缺關(guān)注;另一方面,過度溺愛又會造成女童在成長中過份自我憐惜。
成年的公主病患帶著龐大的自我,就如同小時穿著蛋糕裙招搖過市,目的都是受人矚目、得到關(guān)愛,稍不如意便怨氣沖天。公主病患對男人的視角,即是普天之下皆為我臣,別說對丈夫和男友,就連普通男性也是,男性敢作反抗便被視為小氣、不懂照顧女士。公主病患在交友上,會更偏愛糙漢體質(zhì)的女性。當(dāng)然了,這也很難維系長久的友誼,誰會甘愿做朋友的長工?
發(fā)嗲撒嬌,大概只在亞洲的情愛文化里才是迷人的。這種嬰兒才有的特質(zhì),能喚起對方給予對嬰兒般的疼惜呵護,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的社會能產(chǎn)生經(jīng)年不衰的大叔文化??墒?,找了公主病患的大叔們會動不動就被公主病的情緒淹沒,公主病患也很少能找到在人格上健全的戀愛對象。這種配置多是一方長期受奴役,習(xí)慣性卑微,在社會文往上也會變得縮頭縮尾。這伺候出來的男女關(guān)系,能是健康的嗎?
公主病在成年文青中有明顯癥候,文藝太多就會給生活添加許多不必要的裝飾感和儀式感。所以相比普通公主病人士,文青的自怨自艾更令人難以忍受,一方面她要標(biāo)榜作為獨立的存在,另一方面又毫不掩飾對快活的寄生生活的向往。但是,一個人怎么能一邊保持尊嚴(yán)一邊又大肆索取呢?這個問題已經(jīng)橫亙在中國社會的情愛范疇里十幾年,終是無解。
公主病患因為在成長中從不愿意經(jīng)受磨煉,這就使得生命力日漸薄弱,一般過了中年就會現(xiàn)出頹勢,很可能會變成常人眼中的怨婦。什么樣的人能始終保持生命力的旺盛呢?那就是從不自恃美麗和才氣去欺凌榨取他人的人。有人在天性上有很大的韌性,你能看到她們本來非常有資本去博得寵愛,但是這類人把身上的嬌弱自覺地磨礪掉了。她們對于能得到的寵愛從不覺得心安理得,她們也警惕著寵愛帶來的暫時安逸,謹(jǐn)慎地保護著內(nèi)心的自我。
公主病患能自愈嗎?我想,她們不會只是因為受人厭惡就自覺改變,這些只會造成她們更多的自我憐惜。小公主最后都會長成老公主,她們也會不斷地更替朋友,會不斷地追尋所謂的愛情,但本質(zhì)上都是企圖奴役他人。
編輯 尼尼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