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 YU
夜魚的詩
YE YU
秒針滴答,盜走一部分黑
另一部分正被我吐納
燈盞只會幫倒忙
它們把各種稀奇古怪的影子
貼得到處都是
而我是空的,捂著斑駁的臉
哦,不是油彩,是面具戴久了
還好我在夜里是空的
不必擔心被誰越描越紅,或者
越洗越黑。時間嘩嘩作響
從我空空的身體里流出流進
枕席都濕了。只好又一次
坐起來。睜眼瞧著
碎金屬般的往事火星四濺
一些消失多年的人穿過墻壁
靜靜地立在床前
被朝代風波擱置的爛尾樓
漫漶的青苔
大有將其蠶食,或直接霉酵成
另一座龐然的植物。木蘭山
有這氣魄
自恐龍腳下逃出,蕨類們
一直保持著遠古的耐心
綠進木蘭錦鯉溝后
精細的葉,遇水則活
水中,錦鯉簇擁成彩色
被弄醒的不僅僅只有天色
以鬧為底的靜,靜得透心
這里當然能容下
我亞麻裙衫的飄拂,且大大方方地
允許我短暫居留
以便讓我也染上些仙風道骨
一叢叢白色野菊鑲邊的還地鄉(xiāng)
除了綠還是綠
惟有黃金湖撐開綠的圍剿
如懷古之人的眼,散溢回溯的光波
我在湖邊散步
環(huán)抱野蒿,雙腳沒進草叢
比沒在水中還潤澤
五月的綠,是另一汪湖
但我不能自喻為魚
對于植物們來說,我是個突兀的異質(zhì)者
有著奇怪的貪婪屬性,譬如
當天暗下來,潤澤進一步加深
……還是不滿足
如果,再虜獲一串走向我的跫音
我的愉悅就相當于珍珠、黃金
外加被歸還的鄉(xiāng)土
可信任的越來越少
我國區(qū)域發(fā)展不平衡,各地區(qū)自然資源和礦產(chǎn)賦存有較大差異。需要針對不同區(qū)域板塊的資源稟賦、環(huán)境承載力以及經(jīng)濟水平等因素制定本地特色的綠色礦業(yè)發(fā)展戰(zhàn)略。例如西部生態(tài)脆弱區(qū)就可以分為西北農(nóng)牧交錯地區(qū)(新疆)、西北荒漠綠洲交界地區(qū)(甘肅、青海)、西南巖溶山地石漠化地區(qū)(重慶、貴州)等。再以南北地區(qū)為例,南方復綠相對容易,但治理后的地質(zhì)災害防治較難;北方復綠困難,但次生地質(zhì)災害相對較少,這些使得各地區(qū)推進綠色礦業(yè)的著力點有所不同。
這是我們私下的聚會
我還是順著光線又假笑了一次
保存在我們記憶里的雪
越來越稀薄
已不夠覆蓋夢之一角
范圍在不斷縮小,總還有
有跡可循。我懷疑拍攝雪的人
擅自修改過,譬如應該有
枯葉亂枝,或陰影投射
深山溪水處的白
應該比擁擠城市里的白更醇厚
不可能那么毫無層次
那么單調(diào)的白,愛恨憎喜都無效了
身在其中而渾然不覺又是一種白
——那么單純一無所有的白
我想起十月底在東北
雪中,山水凜冽
但若進城,雪也罕有,隔著霧霾
應召女郎名片與狗皮膏藥貼
混在了一起
我匆匆走著,為何痛感強烈?
除了衣衫單薄,又迎著夾帶煤渣的寒風
還會有什么原因?
會是什么原因呢?我忽然意識到
詩歌其實什么都不是
之前所有關(guān)于你的修辭多么膚淺
如果你真的會來
我將一個字也不寫
只靜靜地陪著一起墜落
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還有那么深那么深的溝壑
需要填平
我曾經(jīng)寫過一首詩
“向北去,有清涼
風吹草動,或者不動
我都能不治而愈”
我低估了我的病,以為只是一點點
燥熱和干渴
要穿透體內(nèi)的熱毒
不知一場接一場的雪
能否鏈接上另外一個我——
內(nèi)心皚皚不為所動的我
厚重的云層,大軍壓境
幾天前還在紗窗上撲騰的蟲豸
不見了蹤影
風減少了曖昧,增加了力度
一切跡象表明將有什么發(fā)生
但什么也沒發(fā)生,雪還是沒來
我依舊身陷模糊
模糊點好,合不合上眼簾
都能安慰自己,還隔著一層呢
雪沒來,只能繼續(xù)在紙上雕琢
若不夠輕盈,就剔除
修辭,或者整段整段的語句
但一些實意的,也隨之從指縫漏出
六角形的冷光,正透過語言的縫隙
向外折射,以此擴展
更多不能被說出的部分
沉默是堆積也是覆蓋
雪足夠厚,可以壓垮它想壓垮的一切
包括宮殿,佛塔,和避世的茅屋
也可以堆雪成人,胡蘿卜鼻子,煤球眼
再戴上帽子和圍巾
越像人,就越滑稽
越滑稽就越悲哀
幾百年前某個夏日,天空落雪
像有一個緊閉唇角的孩子
倔強地撕扯著盛夏的云
從筆管里降落的雪,貌似比真雪更氣勢
中國的竹管筆,吸附了山川精氣
能唱能和,能養(yǎng)梅竹菊。也能撕下
一場六月雪
冤憤和燥熱,難道除了雪
別無他途?藝術(shù)的雪,真實的雪
哪一種更有效呢?
我們曾經(jīng)都有資格見到雪
無關(guān)氣候經(jīng)緯,即便在最南方
也可以對著翻卷的浪花和泡沫,聯(lián)想
繼而遷徙,行走,去接近雪
當經(jīng)驗里的雪邂逅存在的雪
兩種不同的涼意合在一起
聯(lián)想和描述的誤差越大,涼意越大
遺憾的是,老邁的骨頭怕冷
又脆,仿佛一小片雪花就能壓彎
經(jīng)驗重重沉下去,存在輕飄飄翹起來
雪一次次撲打老花鏡
哲人與詩人說雪說得天花亂墜
都不如一句“瑞雪兆豐年”
沒有雪了,還有豐年么?
轉(zhuǎn)基因之后,似乎用不著雪
農(nóng)作物的味道讓蟲子茫然
蔬菜們都有統(tǒng)一的身材
適者生存,我們只能麻痹舌苔
雪的基因不可轉(zhuǎn)換
雪在落,更多的地方,雪懶得去落
雪終于來了
那么多人驚呼雀躍
還沒等六角形的晶體
沾滿一根狗尾巴草
咒罵聲起
跌倒的狼狽對著欣賞的陶醉翻白眼
上天也翻了個白眼
雪轉(zhuǎn)瞬間停了
多么短暫,我還來不及踏出去
就聽見鐵鍬們急不可耐
仿佛滿地的污穢與骯臟
是雪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