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軍
我喜歡戀舊,也喜歡戀舊的人。
一件衣服即使已經(jīng)不穿了,我還是會壓在箱子底下,舍不得扔掉,因為那衣服殘存著當(dāng)年的記憶。
一個本子即使是上小學(xué)時的練習(xí)本,我也會放在抽屜里保存,翻開一看,上面有自己稚嫩的筆跡。猛然看到作業(yè)本背面畫著當(dāng)年和同桌下過的五子棋棋盤,內(nèi)心不禁莞爾,似與故人相逢。
看著小學(xué)、初中時和朋友們傳過的字條,有約著一起出去吃飯的,有惹對方生氣后道歉的,還有一些不著邊際的大而空的人生玄理,令記憶在展開的那一瞬間慢慢復(fù)蘇。
還有和好朋友們寫過的信,都放在一個大木箱里,即使我不打開一封一封地看,但一看到那個紙箱,心里便有了一種篤定。誰說青春無處安放?那些你來我往的信件中,全是我們最真最純最年輕的心。
至于那些喜歡的老歌,百聽不厭,每次聽的時候都會想起當(dāng)初與某個朋友相會時的驚喜。再回頭聽,又是一種滋味,那是一種喜悅中深藏著傷感的味道,讓人感嘆時光流轉(zhuǎn),綠了芭蕉,紅了櫻桃。
《紅樓夢》我一讀再讀,仍愛不釋手。友人每每問我可有好書介紹幾本,我的腦海里能夠想起的都是老之又老的那幾本書。我非常喜歡張愛玲,每每看到書架上那本用兩個禮拜沒吃早餐換來的張愛玲的小說,就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攢夠錢后沖進書店里的喜悅的自己。
我還有很多自己積攢的東西,它們在外人眼里或許不值一提, 但對我而言有著千金不換的意義,那里面蘊含著我許多美好的回憶。
我想傷感并非是我獨有,斗轉(zhuǎn)星移,時過境遷,誰都有過觸“物”生情的一刻。我喜歡戀舊,也喜歡戀舊的人。我喜歡走以前走過的小徑,一邊看花花草草換了模樣,一邊回憶著少年的我撇下的歡笑與淚水。
成長的過程中,認(rèn)識的人越來越多,但真正的朋友越來越少。在這個快速流走的時代,我們在人群中奔跑前進,不允許自己回頭,不允許傷感,以往的種種都被我們拋諸腦后。但我們停下來時,發(fā)現(xiàn)身邊可以喚起回憶的東西越來越少了,那些悲傷或喜悅的過往歲月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漸行漸遠(yuǎn)。
但我很欣喜,即使世界巨變,我還是原來的樣子,我依然懷舊,我因此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