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曦
愛是低頭嘆息,也是昂首前行
◎任雨曦
2014年8月,初秋的風(fēng)吹得柳葉颯颯作響,陽光透過清藍(lán)的天灑在綠軍裝上,斜背包的陸野顯得格外明朗。那是喬怡第一次見陸野,那時的喬怡最愛茉莉花,可她一點都不清雅。
教官喊向左轉(zhuǎn),她一定向右轉(zhuǎn),看著眾人忍笑的臉好半天才想起改變方向,齊耳的短發(fā)總是匆匆跳動。次數(shù)多了,教官就記住了這個總是處于游離狀態(tài)的蘑菇頭,時不時拿她打趣。很多時候她都無奈地笑笑,露出不對稱的酒窩。
她和陸野第一次有交集,是在她請假返校的下午。由于錯過了踢正步訓(xùn)練,當(dāng)別的同學(xué)都在樹蔭下休息時,她被教官揪出去學(xué)正步,而教她的人正是陸野。
陽光下的空地靜靜的,風(fēng)吹過來夾著嗆鼻的熱。喬怡才走了兩個來回,額頭上就滲出大顆的汗珠。陸野眼睛含笑地看著她:“小蘑菇,你還好嗎?”“不好,都快曬化了?!眴题劬σ晦D(zhuǎn),賊兮兮地?fù)P起小臉,“你長得這么帥,心地也一定很善良吧。只要你和教官說我練好了,就可以拯救一棵快曬死的蘑菇?!眴题跗饌ゴ蟮墓猸h(huán)戴在陸野頭上,他很快就繳械投降了。
然后,陸野因包庇罪陪喬怡在操場上罰跑了5圈,他們都忘了,軍訓(xùn)里還有閱兵這一項。也許陸野早知道喬怡會在教官面前把正步踢成腦血栓后遺癥,卻依然甘愿陪她冒險。
晚秋的風(fēng)有點涼,北方早早收起了姹紫嫣紅,留下一地金黃。自軍訓(xùn)以后,陸野和喬怡就成了革命隊友,常常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吃飯。喬怡用指尖戳戳陸野的胳膊說,等夏天到了,我們?nèi)タ慈粘霭桑£懸皳u頭,我不喜歡日出。喬怡鼓起腮幫氣沖沖地問:“那你喜歡什么?”“我喜歡你。”喬怡像突然觸了電,她盯著陸野認(rèn)真的臉怔怔地吸著檸檬水。
沒有人知道很久以前喬怡就喜歡上陸野了,久到從見他第一眼起,包括喬怡自己。那是她最開心的一段時光,開心到忘記入冬的寒冷,忽略光禿禿的樹杈上只吊著一片殘敗的枯葉。
學(xué)校旁邊新開了一家小游樂場,陸野拉著喬怡問她敢不敢去鬼屋,喬怡把短發(fā)搖得都快掉了。陸野撇撇嘴笑她膽小鬼,就由著她去了旁邊的公園,兩個人坐在椅子上。喬怡湊過來捏他的臉,好不容易抓準(zhǔn)機(jī)會回?fù)簦瑓s在逃跑時撞上了身后的樹。蘑菇頭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她站在清風(fēng)里比夕陽還好看。
2015年12月,北方下了一場大雪,喬怡和陸野的感情也下了一場大雪,像裂了縫的冰,全是細(xì)細(xì)碎碎的傷痕。這些裂痕的源頭是喬怡的專制統(tǒng)治,就算陸野和哪個女生通電話時間過長也要和她解釋半天,另一方面,她對陸野的衣食住行又無微不至。
太用力的愛就成了枷鎖,當(dāng)一份感情里愛的付出失衡時,付出多的就希望得到相同的回應(yīng),被動接受的那一方會在多余的愛中感到不安和虧欠。況且,每個人對愛的表達(dá)是不同的。這些是喬怡多年以后才恍然明白的。
喬怡專制的愛終于土崩瓦解。陸野離開以后,她蓄起了長發(fā),每天把自己泡在圖書館,用最普遍的方法緩解失戀的痛苦,讓自己沉浸在忙碌里沒有時間去難過。
喬怡沒想到的是,再遇見陸野,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別的女生。那是個長發(fā)及腰的姑娘,像她最愛的茉莉花一樣,有著她沒有的清雅。她又跑到那個小游樂場,自己去了鬼屋,出來的時候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
可是哭過以后還是得繼續(xù)往前走,喬怡報了跆拳道班,堅持每早朗誦詩歌,每周寫博客,每個月讀一本書。開始只是想著不讓生活被傷痛填滿,后來這些東西竟成了她金光閃閃的盔甲。2016年8月,喬怡把自己的故事發(fā)到網(wǎng)上,獲得了一眾粉絲的追捧。還沒有畢業(yè),就有幾家公司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我們都要不可避免地成長,不論這成長是因何而起,只要長成最好的模樣,就沒有辜負(fù)無數(shù)心如死灰的瞬間??梢粤飨聹I,但別認(rèn)輸,要在熬過黑暗邊緣,洗去滿身狼狽,擦干眼淚后繼續(xù)走很遠(yuǎn)的路??倳儆幸恍┤撕褪鲁霈F(xiàn),讓我們知道之前堅持的萬般苦痛都不是白費(f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