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子

一

思想的海嘯卷起情感的潮水，

一次次淹沒我生命的大陸。

注定出世的那一尊昆侖，

美而崔巍，

在海陸交響的詠嘆中，

帶著幾分神秘，

經(jīng)過我的身心。

回到萬有共生的世界，

讓歲月繁殖歲月，

讓生命懷抱生命。

二

但是，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不知道，

哪里是哪里？我是誰？

是的，我需要看見，

猶如光看見光的本身。

神鳥飛行的頭頂上，

我站著。

無相的聲音滲透細胞，

開啟我全部的擁有，

以詩的名義，

我看見，我是普遍，

我聽見，我是唯一。

三

慈悲打開一雙翅膀，

智慧抖出兩道眼神，

長風當餐，

呼吸晝夜，

四望的祝福是一根根羽翎。

飛過虛，

飛過實，飛過五千年高溫，

飛過一萬年低溫，

依然磅礴，

頭頂上那一個未來的我。

四

我是一股氣息，

我是一道光芒，

我是宇宙的另一個倒影。

黑暗中的眼神是我，

燃燒里的冷靜是我。

瞬間是我，

永恒是我，

可能與不可能都是我。

我經(jīng)過我，

抵達我，

我是我的分支和源頭。

五

我站著，

四面的時光浩渺虛無。

我站著，

神鳥的金冠裝飾永生。

我站著，

萬千天意簇擁我迎風高歌。

六

高歌在有形無形的從前與未來，

高歌在前世今生的夢里夢外。

語言決堤，

詩魂澎湃。

高歌在萬有托舉的昆侖，

高歌在人類驚魂的大海。

高歌在東方語言文字的情懷，

從第一聲發(fā)音開始，

到繞梁不絕的最后一句。

——高歌在繼續(xù)，

高歌在徘徊。

七

徘徊是我的一顆心，

即使早已脫離億萬年的深埋，

早已牽手已知與未知的等待。

身軀停留在過去的未來，

目光停留在出發(fā)的母胎，

雙腳親吻四壁的風采，

雙手攀援宿命的關隘。

飛舞的音樂褪去色彩，

我的觸角，

觸摸到物質與生命的存在，

無論時間的深和淺，

不改我的呼吸，

對血緣母親的愛，

我將族群的冷落攬進心懷。

我看見物質紛紛變塵埃，

現(xiàn)出汪洋大地的模樣，

孵化種種生態(tài)，

每一種，都是對方的傷害。

我的心怎么不徘徊？

我的心怎么不徘徊？

八

流云帶走我，

朝陽雨露托舉我。

光明照亮我，

我的一切終將離去。

穿過光芒，

播撒光芒。

穿過輪回，

放飛大鳥。

九

大鳥的飛行讓懸崖陷落，

大鳥的飛行讓深淵失蹤。

所有的風從不同的海拔吹過來，

升成一個個可以信賴的天空。

大鳥歸棲，讓山川激動，

大鳥歸棲，讓月色清純。

十

忽然的心跳，

讓每個細胞都聽得一句獨語。

花，經(jīng)過一棵樹的懷孕養(yǎng)育，

經(jīng)過八方四維的透視，

贊美和感激，

撕扯或打擊，

經(jīng)過希望之后的絕望，

濃香之后的無味。

一朵花，帶走更多的花，

穿過季節(jié)，

跳進自己的源頭，

看新的種子鉆出大地，

崔嵬成樹，

率領一群花，跳自己歡笑的歌。

責任編輯 陳 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