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松

三年換了三次內閣，旨在爭取重要選區(qū)的支持

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最近有兩件事引人關注：一是他于9月3日赴廈門參加金磚國家領導人第九次會晤和新興市場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對話會；二是他在出發(fā)前忙不迭地完成了一件國內要務——改組內閣。

這是莫迪自2014年5月就任總理以來第三次改組政府，共更替了9名部長人選。新部長們9月3日在總統(tǒng)府宣誓就職。其中，58歲的尼瑪拉·西塔拉曼女士升任國防部長，成為印度首位全時履職的女防長。35年前，時任女總理英吉拉·甘地曾兼任防長。西塔拉曼的獲任，使印度最核心的政治機構印度內閣安全委員會中的女性人數(shù)增加到兩人，另一位是現(xiàn)任印度外交部長蘇什瑪·斯瓦拉杰。

對于莫迪政府此次內閣改組，印度輿論的焦點不僅在于新部長們的性別，更在于其如何獲得提拔。是否實干、親民，來自什么地方，與莫迪及人民黨是否有深厚的淵源等，這些都被認為是莫迪任用新部長的重要考量因素。而這些新部長也勢必成為影響2019年印度大選的重要因素。

任命沒當過兵的女防長

與一身戎裝、威武強悍的國防部長傳統(tǒng)形象大有不同，9月3日向印度總統(tǒng)考文德宣誓就職的西塔拉曼紗麗裹身、微笑合十?？钍脚c質地得體的紗麗，是印度政壇女性最正式的“官服”，外界很難從這身傳統(tǒng)著裝中看出什么職業(yè)特色。

不過，從西塔拉曼身著紗麗的文靜背影中，人們倒是仿佛看到了她迥異于軍人的獨特氣質。西塔拉曼出生于印度南部“千廟之城”馬都賴，曾經隨在鐵路系統(tǒng)工作的父親輾轉多地，不穩(wěn)定的生活培養(yǎng)了她隨遇而安的能力。同時，源自母親愛看書的習慣也始終保留著。

青年時代的西塔拉曼在印度南方完成了大學學業(yè)，轉而去新德里的尼赫魯大學攻讀碩士、博士。學有所成的同時，西塔拉曼也在校園里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并跟著丈夫去了倫敦。在那里，她是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的高級經理，后來還在英國廣播公司的國際頻道工作過。

1991年，西塔拉曼回到印度，隨后生下了女兒。當“修身”“齊家”都已完成，隨之而來的就是“治國”的旅程了。西塔拉曼創(chuàng)辦過學校，還曾出任印度全國婦女聯(lián)合會要職。她的婆家長期以來都支持印度國大黨，公公、婆婆早年都曾在國大黨政府出任公職，西塔拉曼卻選擇了人民黨。她在2006年加入當時在野的人民黨，成為其發(fā)言人。莫迪出任總理后，西塔拉曼于2014年5月被提拔至印度商工部部長高位。由于她行事直截了當?shù)那逍嘛L格與以往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官員很不一樣，迅速引起了媒體的關注。隨后，她在談判中展示出的精明干練，又贏得了印度輿論的稱道。

西塔拉曼的上述履歷看起來很出色，但缺乏軍事經歷，是否與國防部長一職匹配？印度《經濟時報》的四點分析或許有參考價值：首先，領導復雜的國防工作需要非常勤奮，同時也需要仔細而準確地把控一系列敏感事件，西塔拉曼在普華永道和尼赫魯大學的經歷無疑證明了她有這方面的潛質；其次，國防部長需要多做少說，謹言慎行，而西塔拉曼的發(fā)言人生涯使她具備了迅速處理應急事件、同時說話講究分寸的能力；第三，國防部長的工作同樣也需要通盤籌劃，照顧各方利益，而西塔拉曼在商工部磨練出的談判技巧，得到高層的賞識；最后也是極為重要的一點是個人品德。印度軍方早已是千夫所指的腐敗滋生地，而莫迪對西塔拉曼的評價是“好學而真誠”，這使她成為莫迪“清潔”印度軍方的一種嘗試。她將主持預計耗資1500億美元（約合9832.8億元人民幣）的印軍現(xiàn)代化項目，如果人品不佳，后果可想而知。

作為防長的西塔拉曼，統(tǒng)帥著號稱“世界第三大軍事力量”、人數(shù)多達140萬的印度軍隊，也是現(xiàn)任印度政府中最接近權力核心的人之一。在印度的行政架構中，由5人組成的內閣安全委員會最為核心，它由莫迪領銜，其余成員包括內政部長拉賈納特·辛格、外交部長斯瓦拉杰、財政部長賈伊特利和國防部長西塔拉曼。內閣安全委員會雖然并不具體負責某一領域，但事關國家安全一切事務的最終審批權都掌握在該委員會手中。

西塔拉曼深知責任重大，她在獲任后激動地說：“我能感受到這份委任令的分量，它意味著巨大的責任?！碑斍?，印度軍隊改革的重心是實現(xiàn)戰(zhàn)斗機、直升機和潛艇等常規(guī)重型武器的升級換代，而且這種更新要與莫迪倡導的“印度制造”相銜接，這要求印度軍方在相應時期內逐步減少對進口武器的依賴。與此同時，印度軍隊還要設立首席軍事顧問崗位，用以直接與政府溝通軍事戰(zhàn)術問題，國防研究與發(fā)展組織、太空戰(zhàn)、網(wǎng)絡戰(zhàn)等應對未來戰(zhàn)爭模式的機構等需要列入議事日程，西塔拉曼可謂任重道遠。

擴編內閣注重實干

印度政府行政架構中，共設立包括總理在內的82位部長職位，這些部長又根據(jù)權職輕重，依次可分為內閣部長、獨立國務部長和國務部長。原則上講，印度國內一些重要部委要設向總理直接負責的內閣部長，但其具體事務一部分會交給同一部委的國務部長來處理。相應地，還有一些非緊要的部委只設獨立國務部長，該部長并非內閣成員，但具有這一領域事務的行事裁判權，同時也需要向總理負責。

從新改組的印度政府要員名單來看，有4名新任部長進入內閣部長序列，使這一直接向莫迪負責的行政中心團隊擴大至27人；另外還有4名資深行政官員躍升至獨立國務部長崗位。除了各界矚目的西塔拉曼外，接替她出任商工部部長的原鐵道部部長普拉布也很受關注，后者因近期北方邦頻繁的火車脫軌事故備受指責。接替普拉布掌管鐵道部工作的是皮約什·高涯，他被認為是印度鐵路改革的又一位推動者。

達門德拉·普拉丹被認為是這次莫迪提拔的重點對象之一，他在向印度貧困線以下家庭提供天然氣方面的工作成績顯著。這使他以石油和天然氣部部長身份進入內閣，同時還兼任技術及企業(yè)創(chuàng)新部部長。另外，奧運會銀牌獲得者拉茲爾也被提拔至獨立國務部長。

當然，有升也有降。莫迪此次任免，將3位原獨立國務部長降格為國務部長。他曾經在競選中承諾每年創(chuàng)造1000萬份工作，但距離下一次大選還有不到兩年時間，這一承諾還沒有兌現(xiàn)。因此，他撤換了與就業(yè)相關的兩名部長職務。

就此次內閣部長大換血的直接原因，印度《教徒報》的分析認為，工作業(yè)績與民眾號召力是考評部長稱職與否的重要指標。那些重要部門的新任部長都在其原有的工作崗位上業(yè)績出色，同時他們也與民眾保持著更為密切的聯(lián)系。該報將這種聯(lián)系解釋為“最后一公里效應”，就是其所轄領域的政策、法令、措施是否最終在民眾中產生良好效應，這種切實的工作表現(xiàn)是莫迪政府目前最為看重的。

不過也有輿論對莫迪的任免力度“說不”。一位前高官批評稱：“農業(yè)減產、健康危機，但相關的那些部長還是原地不動，出口和制造業(yè)也依舊不景氣，難道這些不需要人來負責嗎？”

為2019年連任布局

這次印度政府改組，距2016年7月的改組剛剛過了一年多。印度輿論普遍分析認為，如此密集的行政人員調動，是莫迪政府集權化的又一體現(xiàn)，同時也是為莫迪2019年連任總理布局。

比如，莫迪選擇西塔拉曼出任防長，固然因為西塔拉曼是其競選團隊的核心成員之一，而且他也一直有打造人民黨內部女權骨干的想法，這一點甚至得到了其背后的精神組織印度國民志愿服務團的支持，但同樣重要的是西塔拉曼在選舉中的作用。印度多家媒體分析，西塔拉曼出身于印度南部泰米爾·納德邦，該邦至今與人民黨關系緊張，她出任政府要職，有助于拉攏南印民眾。值得一提的是，西塔拉曼北上求學，在政、經、軍各界打拼的經歷，已成為鼓舞南印青年的人生楷模，頗有“粉絲效應”。不僅是西塔拉曼，同樣來自南方的石油和天然氣部部長普拉丹也被認為是莫迪為2019年大選布局的重要棋子。

除了地域考慮，政黨博弈也是莫迪政府不得不考慮的。目前印度政府行政架構的82位部長席位還差6位，這被認為是專門留給小黨派及聯(lián)合政府的。

目前，莫迪政府在議會議席爭奪方面已經竭盡全力，一些人口眾多且多為底層人士的邦已被莫迪鼓動人心的發(fā)展策略所打動，人民黨在當?shù)卣胃窬种姓紦?jù)主動。而像泰米爾·納德邦、卡納塔克邦、旁遮普邦等社會經濟發(fā)展態(tài)勢長期良好的地區(qū)，僅靠惠民承諾拉攏人心并不奏效，所以莫迪寄希望于從官僚任免層面夯實各重要地區(qū)支持他的民意基礎。

莫迪以改革口號贏得執(zhí)政，但在去年執(zhí)政兩年時發(fā)表的演講中，坦陳雖然自己盡了最大努力落實經濟改革，仍面臨艱巨挑戰(zhàn)。去年11月，他以打擊洗黑錢為名發(fā)布“廢鈔令”。對這項改革的成敗，印度輿論意見不一。而在降低失業(yè)率、提高政府行政效率等方面，實際成果與他選舉承諾也還頗有距離。莫迪力推的“印度制造”，由于當前緩慢的經濟增長，更是勉為其難。面對種種困境，莫迪更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內閣團隊。

有分析認為，依照莫迪政府相對激進的施政策略，不排除在2019年之前還可能對現(xiàn)有政治高層進行微調，最終目的是指向新一屆大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