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臻

摘要：瑞典學院將2016年度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75歲的美國民謠歌手鮑勃·迪倫，這是諾獎首次將文學獎頒發(fā)給一位音樂人。本文就這一現(xiàn)象，從宋詞及西方民謠的發(fā)展歷史說起，對鮑勃·迪倫歌詞的詩意進行了剖析，指出了迪倫獲獎的意義及引發(fā)的思考。

關(guān)鍵詞：鮑勃；迪倫；歌詞；文學

瑞典斯德哥爾摩當?shù)貢r間10月13日，瑞典學院將2016年度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75歲的美國搖滾歌手和民謠詩人鮑勃·迪倫，以表彰其“在偉大的美國歌曲傳統(tǒng)中開創(chuàng)了新的詩性表達?！?正如《紐約時報》所評“諾貝爾文學獎第一次給了一個音樂獎”，文學界對于鮑勃·迪倫得獎頗感意外。鮑勃·迪倫曾如此評價自己“我覺得自己先是一個詩人，然后才是個音樂家。我活著像個詩人，死后也還是個詩人?！钡蟼惖墨@獎也許標志著歌詞作為現(xiàn)代文學新形式的一種認可。

從我們熟知的中國文學史來看，歌詞被視為文學正典的最突出例子便是宋詞。詞作為一種音樂文學，它的產(chǎn)生、發(fā)展，以及創(chuàng)作、流傳都與音樂有直接關(guān)系。然而縱觀詞的發(fā)展歷史，從誕生之初以娛賓佐歡為目的的"俚俗"到"文雅"，從格律不嚴格到格律定型化，宋詞被納入正統(tǒng)文學的范疇經(jīng)歷了相當漫長的過程。在西方文學史中，早在中世紀，英國民謠（English Ballad）便被視作一種詩歌形式，極大地豐富了英國文學，并對日后英國詩歌的發(fā)展有極為深遠的影響。民謠多是一些簡短的敘事詩，情節(jié)單純、富戲劇性，通常由一串簡單的場景或者長故事的片斷組成。從十八世紀末一直到現(xiàn)在的許多著名詩人，尤其是浪漫主義的詩人，采用民謠的形式和題材寫出了精美的詩篇。如十八世紀浪漫主義詩人、“湖畔派”詩人領(lǐng)袖、桂冠詩人華茲華斯，曾與另一位浪漫主義詩人柯爾律治于1798年合作出版了著名的《抒情歌謠集》（Lyrical Ballads）。《抒情歌謠集》宣告了浪漫主義新詩的誕生，華茲華斯在1800年《抒情歌謠集》第二版的序言中詳細闡述了浪漫主義新詩的理論，主張以平民的語言抒寫平民的事物、思想與感情，被譽為浪漫主義詩歌的宣言。而迪倫所開辟的民謠搖滾（Folk Rock），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十分契合當時的浪漫主義精神。民謠搖滾借鑒了民謠音樂簡單直接的旋律以及搖滾樂強烈的節(jié)拍，以較通俗的手段表達哲理性的歌曲主題。從歌詞方面說，它的簡易、重復、疊句等等，通常如雷貫耳，能夠直擊聽眾情感，使與之共鳴。

然而歷史上的詞或謠與現(xiàn)代樂壇的歌詞最顯著的區(qū)別在于傳統(tǒng)的歌謠并不在音樂旋律上做過多的變化，對曲調(diào)的依賴遠遠低于當代流行音樂，歌詞承載著最為核心的價值。而當今歌詞不管是陽春白雪還是大眾情歌，似乎都很難脫離歌曲本身獨立存在，它只有和音樂捆綁，才能獲得自己的意義。即便是優(yōu)秀如林夕、羅大佑所填之詞，縱然也常因其優(yōu)美含蓄的詩意令人贊嘆，卻也很少有人將其劃入文學領(lǐng)域的范疇。

所以怎么才算是“歌曲中詩性的表達”呢？鮑勃·迪倫在自傳中說：“我拋棄的是簡單的民謠，加入新的形象和態(tài)度，用流行的口號和比喻與一套新規(guī)則結(jié)合衍生出一些以前從未通過的東西?！钡蟼惖奈淖止αΤ^很多詩人，他的歌詞善于運用隱喻、象征、用典等手法，在營造意境，暗用典故方面尤其出色，富有寓意和哲理性，使得歌詞充滿了詩性的力量。

“這是打開王國的鑰匙 這是那城市；這是那匹瞎馬 它領(lǐng)著你亂轉(zhuǎn)；讓鳥兒唱，讓鳥兒飛。月亮上的男人回家了，河流變得干枯?！?這是鮑勃·迪倫90年代的《紅色天空下》，詩人開始使用隱喻、意象，他的語言更為簡潔，但藏著無數(shù)線索，他不僅是在寫歌詞，更在寫一些小寓言，看上去不再和時代有關(guān)系，但深沉雋永。1963年5月，鮑勃·迪倫的第二章專輯《自由自在的迪倫》（The Freewheel in Bob Dylan）收錄了美國民歌史上的經(jīng)典作品《暴雨將至》（A Hard Rain's A-Gonna Fall）以一個孩子的聲音，描述了核時代噩夢般的人類未來。

呵，你去過哪些地方，我藍眼睛的孩子？

呵，你去過哪些地方，我親愛的年輕人？

我在那十二座煙霧籠罩的山腳下踉踉蹌蹌，

我連滾帶爬地走過六條崎嶇公路，

我跋涉在一片悲慘的森林，

我又遇到了十二片死亡之海，

我已在墳墓當中前進了上萬英里，

我感到那急劇的，猛烈的，呼嘯的，瘋狂的，

那瓢潑的暴雨就要落下。

這首歌是在20世紀60年代初的“古巴導彈危機”背景下創(chuàng)作的一首抗議歌曲。蘇聯(lián)在古巴部署導彈更讓全世界處在核戰(zhàn)爭籠罩的恐怖氣氛之中，美蘇雙方在核彈按鈕旁的徘徊，使人類空前接近世界毀滅的邊緣。通過對“悲慘的森林，死亡之海，上千個被割去舌頭卻仍在講話的人”等系列意向的描繪，將世界毀滅前陰森恐怖的氣氛展現(xiàn)在人們的眼前。

鮑勃·迪倫的獲獎無疑是諾貝爾文學獎的一個非常大膽的創(chuàng)舉，或許這將進一步改變?nèi)藗儗τ谖膶W和藝術(shù)認識的傳統(tǒng)觀念，開拓關(guān)于現(xiàn)代文學的多元形式。

參考文獻：

[1]鮑勃·迪倫.鮑勃·迪倫詩歌集[M].冷霜，胡桑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

[2]霍華德·桑恩斯.沿著公路直行：鮑勃·迪倫傳[M].余淼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2.

[3]王化學.正典不拒絕民謠與搖滾——從鮑勃·迪倫獲獎說起[J].外國文學研究，2016（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