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田夫 蔣洪寧
王秋生生于1930年,從小跟著父親干長工,13歲才念書,3年后因家貧輟學(xué)??墒牵@位僅讀了3年書的老人,卻已經(jīng)寫了兩本書——《豐碑》《赤情》,書中匯集了自己紅色收藏和重走長征路的感悟。
江蘇省溧陽市平陵中路一棟簡陋的老房子里,住著一位87歲的老人。熟悉老人的街坊四鄰都知道,他有一個(gè)愛好——搞收藏??墒牵詹氐臇|西和別人不一樣,全都是和紅色歷史有關(guān)的物品。因此,人們都稱他為“紅色老人”。
紅色老人名叫王秋生。1981年,王秋生從市工商局退休,有了更多閑暇時(shí)間,從此他把精力全部放在了紅色收藏的事業(yè)上,一做就是36年。
王秋生在家中自辦的霞晴集藏館里,收藏著20多個(gè)類別的紅色藏品,有近萬個(gè)品種,包括各種紅色紀(jì)念券2萬多張,糧票、布票、煙標(biāo)、火花等1萬多枚,解放前革命根據(jù)地的貨幣50多張。還有毛主席像章近萬枚,已在2007年捐贈給新四軍江南指揮部紀(jì)念館……
這些紅色藏品來之不易。剛開始搞收藏的時(shí)候,王秋生主要在本地尋找藏品,漸漸地,他開始走出城區(qū),到周邊地區(qū)尋找。有一次,他聽說宜興有毛澤東像章,于是騎車去了80多趟,才最終找到,期間還不慎從自行車上摔下,在床上躺了幾日才能下地行走。還有一次,他在尋找紅色藏品的路上被一輛摩托車撞倒,傷了脊柱,險(xiǎn)些喪命。
為了讓這些紅色藏品得到更好展示,讓更多人了解紅色歷史,王秋生萌發(fā)了辦義展宣揚(yáng)紅色文化的想法。1993年12月,他的霞晴集藏館對外試展;1996年7月,他將毛澤東像章在白絹上擺成“永遠(yuǎn)跟黨走”幾個(gè)大字,在溧陽市區(qū)廣場義展……隨著王秋生舉辦的義展越來越受關(guān)注,他逐漸走出溧陽,到其他地方去辦展。
30多年來,王秋生住最便宜的旅館、吃最便宜的飯,走到哪里,把展覽辦到哪里,耗盡了自己的全部積蓄。平時(shí),他省吃儉用,飯菜主要是土豆加胡蘿卜,連續(xù)幾年不添一件新衣服。王秋生給自己算過賬,每天的生活費(fèi)不超過5元錢,而他多年來花在紅色收藏和辦展上的錢,有近40萬元。雖然生活清貧,但王秋生卻十分知足:“現(xiàn)在的生活比當(dāng)年我當(dāng)長工時(shí),不知要好多少倍?!?/p>
盡管王秋生節(jié)衣縮食,紅色收藏事業(yè)的花費(fèi)仍讓他捉襟見肘,有時(shí)還需向兒子、女婿借錢。但是,這些困難并不能絲毫動搖王秋生搞紅色收藏的決心。他說:“我小時(shí)候討飯長大,新中國成立后有了工作,每年都漲工資。好日子來之不易,我要好好宣傳,讓大家都記住紅色歷史,老一輩革命家的精神要傳承下去。”
其實(shí),王秋生的紅色藏品中不乏在市場上很走俏的糧票、布票等,若是拿去賣,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曾經(jīng)就有藏友想以50萬元收購他的部分藏品,卻被他婉言謝絕。
王秋生說:“這些藏品給再多錢都不賣,都要捐出去,這是歷史,要教育人們不忘歷史,把長征精神、愛國精神傳下去。”
由于身體原因,2015年以來,王秋生不能再外出了,但他說,紅色文化宣傳不能停。如今,他正忙著整理資料,籌劃著再寫兩本書,并把自己的藏品全部捐贈出去。
在王秋生的紅色收藏之路上,最難忘的是2008年,年近八旬的他跨越甘肅、陜西、青海、四川等20多個(gè)省市,行程1.5萬公里,用時(shí)48天,重走長征路,途中辦展30余次,甚至還遇到了不少驚險(xiǎn)。
2008年4月14日,王秋生從蘭州趕往會寧。
“那是三軍會師地,一定要去看看?!蓖跚锷f。
蘭州離會寧約200公里,當(dāng)?shù)厝丝赐跚锷昙o(jì)大,勸他不要去,因?yàn)槁诽y走,當(dāng)?shù)厝硕己苌偃ァ?赏跚锷F了心,叫了輛出租車就出發(fā)了。
蘭州到會寧一路都是山路,汽車沿盤山小路艱難攀爬,不時(shí)有急轉(zhuǎn)彎,晃得王秋生暈頭轉(zhuǎn)向。那天出門時(shí)還是天氣晴朗,不一會兒就變了天,電閃雷鳴伴著傾盆大雨。汽車在雨中劇烈顛簸,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萬丈深淵,抬起頭就能看到山巔的皚皚白雪,不斷有雪塊墜落砸在車窗上。
“畢竟年紀(jì)大了,哪里吃得消啊。我頭暈眼花,不敢往窗外看,心里甚至想著,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蓖跚锷χf。
所幸,3個(gè)多小時(shí)后,王秋生安全抵達(dá)會寧??吹饺姇熂o(jì)念塔,昏昏沉沉的他頓時(shí)興奮起來,拍照、參觀、與當(dāng)?shù)厝肆募t軍故事,不亦樂乎。
5月12 日,王秋生從蘭州乘火車前往西寧,途中遭遇地震,火車被迫停車。此后,在天水、寶雞、西安、延安,王秋生共遭遇5級以上余震10多次,許多次都是在睡夢中被叫醒,立刻逃到廣場露宿避震??杀M管如此,王秋生仍然不愿離開,他一心想著,趁著還能走得動,到處走走看看,多辦辦展覽、搞搞宣傳。
5月20 日,王秋生來到延安。這里是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qū),地勢不平,需要不停地上山下山,王秋生走上一段路就氣喘吁吁,可他愣是沒有半句怨言,一次次去到偏遠(yuǎn)地區(qū),尋訪老紅軍,聽百姓講紅軍故事。每當(dāng)這個(gè)時(shí)候,不論多苦多累,他就都拋諸腦后了。紅軍精神感染了很多人
“紅色老人”王秋生的故事傳開了,前來采訪他的人也多了,一些小學(xué)也組織學(xué)生來到王秋生的家,聆聽這位老人講述紅色故事。
王秋生熱衷紅色收藏、自費(fèi)辦展的故事感動了許多人,聽了他的故事,許多素不相識的人都紛紛給他提供幫助,有人還把自家有關(guān)紅軍的紅色藏品無償送給他。
在王秋生的藏品中,有一塊藍(lán)綠色的布,長3.3米,寬0.8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他介紹說:“這是紅軍布,有七八十年的歷史了,是一個(gè)素不相識的人送給我的?!?/p>
2006年4月8日,王秋生去四川尋訪紅軍長征地,在大邑縣安仁鎮(zhèn)舉辦毛主席像章展覽。得知王秋生的故事,一名參觀者很是感動,拉著王秋生來到自己的家。
這名參觀者名叫蔣青春,是當(dāng)?shù)匾患揖茦I(yè)公司的老板。他拿出一匹布遞給王秋生:“這匹布是父親留給我的,上世紀(jì)30年代,紅軍路過這里時(shí)曾住在我家,當(dāng)時(shí)就是用這種布做的軍衣。后來軍閥突然打來,紅軍撤離匆忙,將一捆布落下了,我父親連忙撿起,過世時(shí)還叮囑我們好好收藏?!?/p>
提起這件事,王秋生十分感動:“我感覺紅軍精神沒有被遺忘,因?yàn)樾麄骷t軍精神,一路上很多人都給我提供了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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