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娟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有多好

◎林小娟

《哲思》特別關注高考系列80

剛念高三時老師多次講過，且以鋼鐵般的意志咬牙穿行過黑暗，經(jīng)歷酷暑與嚴寒，戰(zhàn)勝自己的軟弱，才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抵達豐饒與光明。我們都曾在面對挫折接踵而至時，露出軟弱的一面，但這深夜里不甘的眼淚，也澆灌了成長，戰(zhàn)勝了退縮。撥開濃霧，才能看見敞亮天地，只要堅持，明天一定會更好。

自從搬到了最頂樓—歷屆高三教室都在頂樓，我學業(yè)上“困頓不堪”的生涯就開始了。有時真想抱怨抱怨教室的風水，似乎與我“犯沖”。

高三伊始，我自認勤奮刻苦并不輸別人。日復一日地熬夜、早起，沒有一絲懈怠，晚上刷題刷到一點，早上五六點起床背書，吃飯也總是急急忙忙。有人問我：“看你都這樣了，上課不打瞌睡，下課也繼續(xù)學習，你都不困嗎？”當然困，一開始困的時候就掐自己，或涂點風油精，甚至想過拿針自虐，后來漸漸地就習慣了。人啊，有時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

都說“努力不一定會有收獲”，說得真對。從高三開始的每一次考試，我一步接一步地后退，成績直線下滑，沒有半點折騰過的波瀾。我很怕，所以我一次比一次刻苦，嘗試過一套又一套可能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分數(shù)卻一次比一次不堪，甚至連老師們都不知道我的問題出在哪里。

學期末剛巧趕上了省質檢，那真是一場噩夢。第一次語文不及格、第一次數(shù)學不及格、第一次分數(shù)不夠一本線……我理綜不好，一直都是靠語數(shù)英撐著總成績，結果最驕傲的兩科雙雙不及格，我真的不知所措。我不是不認真，自食惡果，而是努力到令人動容卻于事無補。只剩下一個學期了，我不懂自己應該怎么辦，我只能告訴自己“不努力會更差”，以此來強撐著堅持不放棄的信念。

省質檢那個史無前例的低分過去沒多久，后面的考試繼續(xù)創(chuàng)下新低，我開始慌了，我覺得歷史在重演，我注定逃不過這場命運的安排，我仿佛跌進最深最冷的冰窖，孤立無援。

眼角的淚終于決堤。那一周，我天天哭，每個老師都想著如何解開我的心結，所以他們找我聊天，幫我分析問題，每次在他們面前，我都止不住哭腔。上課講解習題時，我也總是莫名地看著黑板，眼淚就嘩嘩地掉。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許是想著：我該怎么辦？我這樣怎么向那些對我充滿期待的人交代？我是農(nóng)村出來的，父母都沒讀過什么書，但他們依然知道讀書很重要，不管多苦多累都要滿足我學習上的一切需要。我從小就很爭氣，是家族中學習成績最好的孩子，他們對我寄予的希望可想而知。可是現(xiàn)在，我怕我會辜負太多人，我怕我對不起他們的期待。很多人都會拿“幸好不是高考”這句話來安慰自己，我卻不敢，我害怕重蹈覆轍，像那次考試一樣敗得一塌糊涂。我絕望的是我的付出換來的是打擊，一次比一次更痛的打擊，我看不到努力的意義，我真的很想問一句：“我還能怎樣？還要我怎樣？”

解開我心結的是上一屆學姐的一席話，某個依舊在絕望邊緣掙扎的夜晚，老師幫我打電話給一個遠在大學的學姐。學姐和我分享了她的高三路，聽完的那一刻，我真的豁然開朗。也許是敵不過一句“我也曾如此”吧。學姐的高三一樣是從彷徨無措中走出一片光明的。那一瞬間，我終于有理由相信我可以堅強，我也可以擁有晴朗大道，畢竟我這么努力，上天它憑什么對我這么殘忍？

一直有看《哲思》的習慣，那段時間我更加明白了每一個個高三勵志故事的背后都是些心酸的過程。激勵來得正是時候。有很多人都為高三迷茫絕望過，或者正在經(jīng)歷絕望，我還有什么理由自暴自棄？

如果說學姐的一席肺腑之言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去繼續(xù)堅持，那么短短的寒假可以說讓我徹底走出了陰霾。好像是暫時逃離了學校那個傷心之所，我把心傷全都治愈。最主要的應該還是和父親的長談。我的父母一直都是明事理的人，從不會給我施加壓力，也許正是這樣，我更加慚愧，總是給自己添加更大的重擔。那一次，我說：“爸，如果我考不上一本，我想復讀……”父親似乎早已知道，他說：“讀書是你自己的事，我們只能給你提供物質上的幫助，你做什么選擇自己想清楚了就行?！辈恢醯?，心里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好像一直懸著的巨石終于卸下了。

重回學校，我已不是上學期那個消沉的我了。我的笑容變得陽光，不是強裝，由內而外煥發(fā)的精氣神，讓周圍的人都欣慰地感慨“某某某同學是真的重生了”。是的，再次歸來時，我涅槃重生了。

我沒有像上學期那么晚睡了，心態(tài)變好了，每天都樂觀向上，自信洋溢，還是一樣認真做筆記、做錯題集、做題型整理歸納，遇到問題尋求幫助。這些學習模式也都和上學期一樣，但是換了一種心情，一切都不一樣了。雖然，偶爾還是會在問后桌物理題卻聽不懂時轉身趴在桌子上掉眼淚，留后桌在原地凌亂；雖然，我可能還是一樣脆弱，但我明白那只是一種宣泄，并不是當初的絕望。我感謝所有人給我的溫暖、對我的寬容。

成績慢慢變好。最后兩個月時，班主任開始每天讓一個同學上臺發(fā)言，說任何想說的話。第二次省質檢后的某天，輪到我了，我寫了這么一段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有多好。有很多人都說我缺乏自信，我承認。所以當省一檢摔倒后，我害怕的是“我到大考總是掉鏈子”。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的陰影面積有多大，但是，感謝所有老師和同學們的寬容、安慰、鼓勵……當我沐浴溫暖，走出那片冰窖，滿血復活時，我發(fā)現(xiàn)，一切都還好，并沒有那么糟糕。

我開始學會厚著臉皮告訴自己：即使今天很陰郁，明天也依然會幸運。這么悲觀的我都能這樣了，你們有什么理由不可以！記得省一檢結束后，我說“所有該做的我都做了，所有不該做的我都沒做，還要我怎樣啊”，我很絕望，是的，那時真的很絕望。但是現(xiàn)在，我不想再自暴自棄了，還沒到高考的最后一刻，我憑什么否定自己？有那么多人鼓勵我、愛我、相信我，我怎么可以自己打倒自己。

我們常常在想：為什么自己的努力得不到任何回應，連運氣都不如別人，多選題只選了一個都是錯的。我只想說，沒有為什么，摸不到運氣就拿實力說話吧。如果是和我一樣擔心關鍵時掉鏈子，那就努力努力再努力，讓自己擁有再怎么掉鏈子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能力。

曾經(jīng)看過一句話：希望你的人生缺口，不需要用父母的尊嚴來換現(xiàn)實很殘酷，偏偏親人很愛你，面對你的不足，父母無法坐視不理，他們都想盡可能為你鋪路。但是更多的時候是要依靠自己的，所以請為自己鋪好路。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有多好，又何必因為今天的陰霾而扼殺了明天耀眼的陽光。最終的高考，沒有想象中的好，也沒有想象中的差，很一般的成績，就像是整個高三，經(jīng)歷了許多波折，最終都歸于平靜。

現(xiàn)在，我站在大學的路上回望高三的那一段時光，多少的心酸似乎都煙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是一幕幕歡笑、一幕幕溫暖。我把那段時光小心地鎖在心房，永遠珍視。我想，我再也不能努力到像那般令自己都動容吧。不管最后的結果是怎樣的，是否合心意，在那樣的過程面前都不重要了吧。至少，我不留遺憾。歲月靜好不過如此，再深的苦痛，都過去了。我感謝自己當初的堅持。不努力會更差勁，不辜負自己最好方式就是，永遠不放棄。只有經(jīng)歷過陰霾，才知道晴空萬里多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