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問荊
圍墻的兩邊,是吃貨少年
◎楚問荊
高一有段時間,我們班主任老李表示他很忙,一到晚自習他就各種開會,一個晚上都不見人影。那時候的我不幸患上了重病,一種到點兒不吃東西就渾身不舒服、精神萎靡不振、四肢不斷打戰(zhàn)的重病。
每當同桌看到我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兒,就擠對我,說我健碩肥妹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空腹儒生的心。雖然嘴上不樂意,但我的胃早已欣然地接受了人物設定,每天班主任前腳踏出教室,它后腳就開始咕嚕嚕地想念校門外的奶香煎餃、炸雞和滋啦啦冒著紅油的烤串。
同桌對我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狀態(tài)深表同情,時常從他桌膛里扒拉出一些零食來向我進貢,以表達他對我的關愛之心,我對此深受感動。直到某天,我無意中在他桌膛里看到了他久置半個月、長了可愛小霉點的面包,我終于找到了這幾天來我頻繁拉肚子的原因。我態(tài)度強硬地表示,以后同桌桌膛出廠的物品,我一概不接收,當然了,他的物理作業(yè)本除外。
但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有天同桌看著快餓暈的我深沉道:“我們是時候另辟蹊徑了。”要是早知道他所說的另辟蹊徑是翻圍墻去校外買吃的,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畢竟我背上還有好學生的偶像包袱呢!但事實是,我就掙扎了那么兩三下,就顛兒顛兒地當了他的翻墻行動總助理。
每天第一節(jié)晚自習下課后,同桌就帶著我一路狂奔至學校圍墻,然后技術流的他帥氣而迅速地翻過墻,邁著小飛腿去買小紙條上提名的小吃。而我,則揣著一顆期待又激動的心在圍墻內接應他,等著他隔著欄桿,微笑地將我們的戰(zhàn)略物資移交到我手上。當然,我也想過和他一起出去采購物資,奈何我的翻墻水平實在太狼狽,便很遺憾地留下來做了接應。
有時我們也會遇到保安大叔打著手電筒來巡查的緊急情況,我就表情慌張地給同桌做手勢,讓他別過來,先找個涼快地兒待著。然后自己蹲在草叢里,屏氣凝神地等著哼著小調的保安大叔轉身離開。正因為有這樣的驚險,同桌說每次事成之后我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心理問題,都一個勁兒地猛拍他的后背。他低頭看著我夾著雜草的一頭亂發(fā),咬咬牙忍了。
有時,這廝也會忘記我們速戰(zhàn)速決的行動宗旨,和賣糖葫蘆的老大爺嘮嗑,我在這邊不停地呼叫,但他一直不在服務區(qū)。原本可以在第二節(jié)晚自習開始前大搖大擺走進教室的我們,變成了要踩著眼保健操的廣播聲偷偷地溜回去,真是一點都不拉風。
除去這些小插曲,我們的計劃一直都進行得挺順利,但意外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那天我正趴在圍墻邊等著與同桌接頭,遠遠地就看到班主任老李攬著同桌的肩膀過來了。
據(jù)后來同桌回憶,當時他一如往常地在燒烤店里等著他的牛板筋,閑著沒事眼珠子就到處轉悠,正好與坐在不遠處、正昂頭喝飲料的老李四目相對,那家伙,那場面,簡直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又“驚起一灘鷗鷺”。同桌原本想獨攬罪責,他拍著胸脯保證沒有第二個人參與這次活動,但老李是誰?他堅信這一定是團伙作案,三言兩語就給同桌下了個套。要知道這一招從古至今,屢試不爽。而我們的老李,正是這一招的長期穩(wěn)定客戶,同桌的防御指數(shù)根本不夠,在老李的語言攻勢下,他腦子一抽,嘴一禿嚕,就把我給供出來了。
我和同桌就這樣雙雙被福爾摩斯·李成功抓獲,被拎回了教學樓,并被罰在教室外蹲一個小時馬步。我很懊惱,趁老李訓斥我們半小時后、中場休息去辦公室喝水的空隙,小聲地問同桌:“老李不是去開會了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燒烤店?”同桌沉默了半晌,抽了抽嘴角道:“大概或許可能……他是在燒烤店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