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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祖奎傳

        2017-08-16 21:20:24陳漢南
        小說月刊 2017年8期

        陳漢南

        張祖奎在開州教育界就是個傳奇。

        我這樣說并不是夸大其詞,他真的就是個傳奇。

        我年輕的時候在東里中學(xué)組織了一次酒王大賽,其實我們并不是要搞什么比賽,更沒有什么自詡酒王的意思,純屬東里中學(xué)太偏遠(yuǎn),又沒有什么娛樂??措娨暃]有信號,聽收音機雜音太重,一群年輕人靈魂無處安放,喝酒解悶。有人提出把酒喝出個高潮來,于是我就組織了十二個人,上桌一人一瓶極品詩仙,喝完的進(jìn)入下一輪,可以申請?zhí)崆巴藞?,結(jié)果我喝完兩瓶半后成了坐在桌上的最后一個人,也就因此得到了酒王的稱號。

        后來有個姓朱的老師對我說:“小陳,你喝酒確實厲害,但比張祖奎還差點兒?!?/p>

        我沒有聽說過張祖奎,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朱老師說看來你還不是真正喝酒的人,就給我講了張祖奎的一段傳說。據(jù)說張祖奎原來是個民辦教師,后來當(dāng)了滿月小學(xué)的校長,二十多年了,校長現(xiàn)在還是他。他就是因為喝得酒才轉(zhuǎn)了正,當(dāng)了校長,所以朱老師讓我把這個特長要好好發(fā)揮,今后前途無量。

        “劉杰,你知道不?”朱老師接著說。這人我不僅知道而且還熟悉,他是我高中的語文老師,后來當(dāng)了開州教育局局長,我大學(xué)畢業(yè)還準(zhǔn)備去找他幫忙,結(jié)果我還沒畢業(yè)他卻因為嫖娼被抓了。朱老師說,那人當(dāng)局長的時候到鄰縣去調(diào)研,其實就是游山玩水,結(jié)果被鄰縣教育局的人灌趴下了,還寫了投降書。他回到開州后在校長會上還專門講到這件事,說要雪恥,于是就有人向他推薦了張祖奎。劉杰見到張祖奎大喜,就帶著他奔赴鄰縣,一見他們的局長直接就說:“今天,我是來取投降書的?!苯Y(jié)果是不僅取回了投降書,還要他們寫了投降書。回到開州,劉杰覺得臉上無比榮光,張祖奎汗馬功勞,一紙任命文,他就成了滿月的校長……

        過了幾年,我終于在東里中學(xué)見到了張祖奎,那是東里片區(qū)搞籃球運動會,東里中學(xué)主辦,我負(fù)責(zé)督辦伙食。吃晚飯的時候,朱老師指著一個穿黑西裝的精瘦老頭兒說那就是張祖奎。聽說張祖奎,我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提起酒瓶子去敬一杯,看他是不是有傳說中那么厲害。我們校長也正陪他喝酒,我說:“張校長,我來敬你一杯酒。”張祖奎將半杯剩酒一口而下,說:“倒!”我倒上一杯,他也不管我,端起一飲而盡,對我們校長說:“我有個小要求……”我心中一涼,他卻說:“散席后,把你們桌上剩的花生米和你們自己泡的藥酒提點兒到我寢室來?!蔽颐?yīng)承:“好的,好的?!?/p>

        晚上,我喊上朱老師和一個從滿月小學(xué)調(diào)入東里中學(xué)的年輕人,提上花生米和酒去找張祖奎,他見到我很高興,讓跟在他身邊的副校長去把那幾個隊員也喊來。一會兒,他的七個隊員齊刷刷地就站在了桌邊。張祖奎擺上十二個紙杯,把酒滿上,喊了一聲“喝”,只見他們九個人,加上我們那個從滿月來的年輕人就把酒杯舉到了嘴邊,接著滿屋就響起了咕嚕咕嚕的呑咽聲。聲音停止,他們一起亮杯。我還真被他們的這種氣勢鎮(zhèn)住了,豎起大拇指,對張祖奎說:“滿月小學(xué)名不虛傳?!睆堊婵鼡]揮手說:“你們年輕人,去玩你們的吧!”

        我把酒喝完,也想跟著撤退,但作為東道主,不表示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走,再喝一杯也確實為難,就說:“張校長,感謝你們來東里中學(xué)傳經(jīng)送寶,我再敬你一口?”張祖奎說:“啥傳經(jīng)送寶,打擾了。你隨意,我滿上?!彼母毙iL站在旁邊只是微笑??蛇@一次他剛把酒端到嘴邊,就“哐”的一聲倒在了后面的床上,一杯酒都灑在了脖子里,人事不省,我大驚失色,他的副校長還是微笑著,對我們說:“沒事沒事,他經(jīng)常這樣,睡一覺就好了?!?/p>

        他沒事,我倒有事,那一晚我沒有睡好,總擔(dān)心他死在了東里中學(xué),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我看見他第一個到食堂吃饅頭,還喝了一大碗稀飯,才放心。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能吃能喝的人,前不久聽說得肝癌死了,可惜的是他還沒到退休年齡,很多的優(yōu)惠政策他的家屬都無法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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