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航

守衛(wèi)歷史『保衛(wèi)文明』 ，我們責無旁貸……

慘白的月光把琉璃飛瓦的大陵墓照得陰森可怕，冷風橫掃過陵前廣場，一棵樹被大風吹得搖擺不定，陰影落在廣場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徐青下意識地將八一步槍背得更緊了一些，問班長：“班長，那些鬧鬼的傳說是真的嗎？”

“屁話！”班長斥道，“哪有什么鬼！”徐青咽了口唾沫：“再怎么說這里也是墓群……”班長打斷他的話：“你現(xiàn)在是什么人？”“武警……”徐青哆哆嗦嗦地回答?！熬退阌泄?，武警戰(zhàn)士還怕這玩意？”班長安慰道。

徐青不敢再說話，跟著班長準備穿過廣場。青磚上面一個移動的東西引起他的注意，徐青看清楚后禁不住汗毛炸起：一只繡花鞋！

“班長，有鬼……”徐青頓時嚇得話都還沒說完，雙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地打戰(zhàn)，“撲通”一聲，他摔倒在地上，鋼槍也摔得清脆作響。那只繡花鞋正不緊不慢地向陵墓方向“走”去。

槍撞擊石板的響聲驚醒徐青，他哆嗦著摸過步槍就要上膛，班長急忙卸下他的彈匣，瞪了他一眼：“廢物！”說完，就去追那只鞋。

“班長……回來……我一個人……很害怕……”這里空曠無人，徐青駭?shù)綐O點說話不成串。

“三組發(fā)生什么事了？”電臺突然傳出聲音，又把徐青嚇得差點尿褲子，他回答道：“鬧鬼了……快來人！”

“鬧個屁的鬼！”班長追上鞋，彎腰拾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明白了怎么回事。徐青想象中班長突然暴斃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只有班長的一聲罵：“這是誰他媽搞的惡作?。俊?/p>

中隊應急班趕了過來，排長檢查了一遍，就是一雙普通的繡花鞋。戰(zhàn)士們把徐青扶起來，哄然大笑，徐青居然嚇尿了褲子。

“那只鞋會動！”徐青大聲辯解道?！皬U話！風再大點，石頭都能動起來！”兵在部隊面前丟了人，自己臉上也掛不住，班長沒好氣地罵道。排長替徐青說了句話：“新同志害怕可以理解，當年你們也好不到哪兒去。行了，沒事就收隊！”待應急班走后，班長狠狠白了徐青一眼：“光腚推磨盤，就知道給老子轉(zhuǎn)著圈丟人！”

事雖然不是事，但古墓群難免會有一些鬼怪傳說，為了不擾亂新兵們的心，指導員要求部隊徹查繡花鞋的來源，以免在新兵心里留下陰影。于是，部隊仔細調(diào)看每一處的視頻監(jiān)控，終于查清了真相：白天，有個劇組來這兒拍戲，一個女演員在樹下?lián)Q鞋時，將這只繡花鞋落在這里，晚上起了風，鞋被吹了出來，于是在這樣特殊的場景下，把正好巡邏路過的徐青嚇了個半死。

徐青所在部隊的勤務在全國范圍內(nèi)也沒幾家：看守一座皇家陵墓。墓群坐落在大山中，部分開放為景區(qū)，供游客參觀和展覽文物，未開放的地帶里面皆是古董和棺槨，價值連城，考古價值更是無法衡量。再加上景區(qū)綠植面積大，防火防盜等諸類因素，國家專門派了這么一支部隊看守闊如宮殿的墓群。徐青是典型的城市兵，下連時，聽說要去守墳，當時就覺得晦氣，自己爺爺奶奶的墓都沒守過呢。

而且這個部隊真的“有病”。首先，是訓練聽力。半夜，部隊把新兵拉出來靜坐，誰能準確聽出周圍植物里面或建筑物上面有人，方可回去睡覺。山里的晚上經(jīng)常刮風，如果不刮風的時候，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可要準確聽出十幾米之外的腳步聲，那簡直是瘋了！可那些老兵走著路就能聽得出來，新兵們懷疑是演戲給他們看，自己就躲在房頂悄悄爬行，老兵依舊可以聽出位置，準確率達十之八九。

“把這里當成家，每天在家里走來走去，哪里突然多出點動靜基本都能聽得出來。踩屋瓦和草地的動靜是有特征的，把自己當成大盜，多去踩，多去聽，你可以辦到！”老兵們是這樣傳授經(jīng)驗的。

在大都市長大，優(yōu)越感十足的徐青之前還有些看不起這些常年“守墳”的部隊，數(shù)月之后，已經(jīng)不由得心生佩服。

其次是膽量，再就是歷史底蘊和對文物知識的掌握，老兵里面很多人都沒有上過大學，但對于歷史和文物方面的知識，他們可達到專業(yè)大學生甚至高于大學生的水準。

最后就是軍事方面。

徐青看過不少大盜影片，他這輩子打死都沒想過自己能走進影片，或者說影片走進他的世界。

這天，半夜風聲依舊猛烈，徐青背槍跟著班長巡邏在自己轄區(qū)之內(nèi)。所有哨兵每次在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不一樣，這樣是為了防止讓別人摸清規(guī)律，但巡邏路線是固定不變的。今晚，班長卻改變原有路線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班長……”徐青喊道。

“噓！”班長打斷他的話，仔細聆聽。徐青明白班長這是發(fā)現(xiàn)情況了，他也側(cè)耳傾聽。“嗒……”有聲音順著風傳到這里，殿頂上有情況。確定情況后，班長反而像沒事一樣拐過一道彎，才拿起電臺：“三號陵頂部有動靜，重復，三號陵頂部有動靜?！?/p>

“收到。原地待命?！北O(jiān)控室傳來命令。班長問徐青：“見過江洋大盜沒？”徐青實話實說：“只在電影里面見過，班長，你咋這么確定那動靜是人發(fā)出的？”班長把槍支檢查完畢，回道：“能在屋頂上面發(fā)出這種聲音的，只有人。”

群山壯遼，墓群寂靜，無聲無息地，武警官兵已經(jīng)把這座墓陵包圍。幾名老兵搭成人肉梯子爬上房頂，一人正蹲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老兵們悄然靠近，那人察覺到危險，猛地回頭，老兵怕他垂死掙扎，飛身撲向他，控制住他的四肢和頭部，另一老兵發(fā)現(xiàn)他的手想去抓什么，天色昏暗，他蹲下檢查，發(fā)現(xiàn)一根繩子垂下，依稀可見繩端系有鈴鐺，應該是上下聯(lián)系報警用的?？磥砹陜?nèi)是進賊了。

“進去幾個人？攜帶有什么武器？”老兵問那個人。

“四個人，佩帶短刀。”

“你負責什么任務？”

“放哨以及拉東西和人?！?/p>

情報傳到地面，部隊要來鑰匙打開正門，堂內(nèi)無人，戰(zhàn)士們手持槍械警棍沿階下墓室，這座未曾開放的大陵通道兩側(cè)刻著大量栩栩如生的將士雕像，一隊現(xiàn)代化軍人在他們面前警戒跑過，防彈衣和槍械的影子投在他們的鐵甲和金戈之上，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幾名盜賊打著電筒正在撬陪葬品，為了盡最大可能保留原貌，考古專家會留下相同的葬品。戰(zhàn)士們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墓室驚動了盜賊，他們立刻掏出佩刃，老兵們手持盾牌和警棍上前制敵，不大的室內(nèi)，一場短兵相接戰(zhàn)在棺材前上演。

新兵負責守在門口，如此戰(zhàn)斗，徐青第一次開了眼。鋒利的刀刺在盾牌上的聲音在地下有些鈍，平時看上去有些傻的班長格下刀刃，盾牌直線上揚砸向盜賊的下巴，“咔！”隨著骨骼碎裂聲，那名盜賊慘叫一聲暈倒在地。其他人迎向剩余的三人，敢來這里盜寶的人肯定不是常人，三人刀鋒豎立拉開身段，貌似是練家子，同時一人掏出一枚古怪容器打開潑向地面，厚實的地面“哧哧”騰起一股青煙?！爸劳跛畣?！讓我們走！否則下一次就是潑你們！”大盜歇斯底里地威脅道。

隊長看著地面皺起眉頭，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這里就連空氣都是古董，你敢燒壞文物？”對方把容器伸向身旁的一個衛(wèi)士雕像，戰(zhàn)士們忙站住了腳步。“放我們走！”大盜再次大喊?！翱梢?！放下屬于這里的東西，我保證你們的安全！”隊長答應得也很干脆。“當我傻??！”大盜顯然門清，“給我們派輛車，把我擊暈的兄弟抬到車里，否則一瓶王水倒下去，你們就算不上軍事法庭，也肯定是要撤職查辦的！”

“呵呵，”隊長笑了，“你太小看我們了。中華軍人千千萬，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還有一點，你是不是認為我們的狙擊手是吃素的？”墓內(nèi)瞬間靜下來。

“你怎樣保證我們安全出去？”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很簡單，我當人質(zhì)，你們躲在我身后，有我當盾牌，槍手不敢開槍?！标犻L斬釘截鐵地回復。

“我們有三個人，你們也要三人！”對方再次提出條件。

“可以，先把東西放下！”

“我們要是不放呢？”

“準備射擊！”隊長吼道， “讓你們活著出去毀壞更多的文物，不如在這里槍斃你們！盡管有可能發(fā)生跳彈和損壞文物?！?/p>

三人相視一眼，說：“那好吧，人由我們挑。”對方首先挑了隊長，又指向一名瘦弱老兵，最后盯住在門口的徐青，“他?！毙烨囿E然緊張起來，硬著頭皮跟著老兵隊長走過去，三名盜賊放下背包將他們控制住，隊長臉上露出了輕松的蔑笑。刀架在脖子上的徐青，將這一幕看得很清楚。因此，他心底多少有了底。

一輛吉普車正停在門外，部隊已集結(jié)在四周。大盜們躲在戰(zhàn)士們身后走出來：“叫他們離開。”

隊長讓戰(zhàn)士們離開后，示意他們看制高點，果然有幾支狙擊槍正瞄準這里：“看吧，如果剛才你們走出來，能走得出去嗎？”

三名盜徒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隊長趁機抓住橫在脖子中的持刀手，但沒有對其發(fā)難，而先是一記高踢，踢開徐青脖上的刀，徐青有些蒙，沒有抓住這難得的機會來制伏盜徒，隊長大急，只得繼續(xù)幫他攻敵，徐青身后的盜徒后腦挨了重踢后搖搖欲墜。

“愣著干嗎！打?。　标犻L沖他吼道。兩記攻擊的時間雖然論秒計算，但還是錯過了隊長制伏自己敵人的良機，身后的人玩命般要劃進他的脖子，隊長與之較著力氣，那名老兵亦已動了手。

徐青終于緩過神來，揮著蹩腳的拳術(shù)跟自己的對手展開攻擊。那邊隊長逐漸占了上風，卻見徐青仍處在刀鋒之中，只好分神去幫他，隊長的老拳砸在盜徒腦門，將他撲倒，盜徒悶哼一聲終于倒下。

那名盜徒抽出容器潑向他們，剛撂倒對手的老兵飛身想制止他，只是晚了一步，王水已經(jīng)潑出，老兵首當其沖全身中招，硬氣的他趁痛感未布滿全身，劈頭將他摁倒，王水在兩人中間燃起一股青煙。

徐青跑去搶過那個容器，又幫老兵控制住盜徒，隊長也被潑到一些王水，皮肉嗞嗞作響地把這名頑匪上了銬?！澳愫苡赂遥∠衩渚瘧?zhàn)士了！”隊長甩著滴血的胳膊拍了拍徐青的肩膀，算是對他的肯定。聽到這些話，徐青臉皮頓時通紅。

經(jīng)審訊，四人踩點多日，今天趁亂避開攝像頭和工作人員躲在樹上，晚上準備鑿頂潛入陵內(nèi)盜寶。這幾個老手在全國作案多次從未失手，結(jié)果這次栽在武警戰(zhàn)士的耳中。四個人頗不服氣地問怎么發(fā)現(xiàn)的自己，得知是哨兵遠距離聽出來的之后，四人輸?shù)眯姆诜?/p>

徐青奉命去墓中取隊長留下的肩章，再次看到那根高懸的繩子，他站住腳步，想象著電影中大盜飄逸滑下，取得寶物再瀟灑離去，想必這幾人一開始也是這樣，只是遇到了武警，最終是抬出去的。

深沉無言的古雕塑看著徐青，徐青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經(jīng)過了幾百年時光都未曾改變過的堅硬眼神，里面突然多了一些柔和。

游人依舊如織，擒了大盜的武警官兵像是沒發(fā)生過事情一般，仍然白天黑夜在深山中走過座座大陵。山外則喜慶沸揚，百姓歡度春節(jié)的熱鬧氣氛絲毫沒有傳進山中，能進來的，只有天上的孔明燈。

武警戰(zhàn)士不怕鬼怪傳說，不怕汪洋大盜，最怕的就是一年一度集體放飛的孔明燈。這東西寄托著人們美好的愿望，但一旦落入山中引發(fā)火災，這片幾百年歷史的陵園也將遭受到毀滅性的災難。為此，部隊又專門增加了瞭望哨，在老兵離隊新兵未下連、兵力匱乏的日子里，守陵官兵日夜連軸轉(zhuǎn)，徐青終于體會到坐著也能睡著的感覺了。

“新年快樂?！眿寢尨螂娫挒樾烨嗉膩碜８?，“我為你放飛了孔明燈，你抬頭看，看不見的話，那顆最亮的星就是我在想你。”

突然，營房傳來火警警報，徐青急忙掛掉電話，穿上防火裝備，瞭望哨兵說有幾枚孔明燈落入林子里，部隊不敢僥幸，立刻派出四個小組分別趕赴孔明燈墜落之地。一開始，四個小組還找不到失火的具體位置，但是目標很快明確開來，因為明火已經(jīng)旺起來了。

“快跑！”班長焦急地催促著，徐青和戰(zhàn)友們跑到火源處，一只孔明燈掛在樹上引燃樹冠，火又蔓延給旁邊的樹木，滅火器達不到這個高度，班長立馬背著滅火器爬上樹，找了個位置站定后，打開滅火器沖火的根部噴去，落下的干粉又將他包圍，因缺氧班長手滑摔下。戰(zhàn)士們急忙將他扶起，班長暴怒：“你們在這兒等火燒下來嗎？管我干啥？去救火！”

徐青這才反應過來，和戰(zhàn)友們分別爬上旁邊燃火的樹，摸索著拔出保險栓將滅火器扛在肩膀，噴口傾斜向上按下噴射開關，大股干粉直射入火團，燃灰和干粉簌簌而下，蓋住他也阻斷空氣，徐青憋得難受，但想摔下還得重新爬上，只得一手抱樹將頭埋進胸膛，另一只手按住滅火器，希望火能盡快熄滅。

“啪！”一根樹枝斷裂砸在他頭上，徐青驟然摔下，燃著的樹枝又引燃地面，徐青連砸?guī)灹诉^去，躺在火里一時沒了動靜。

“我操！”樹上的班長看到這一幕，急忙跳下把他抱出火堆為他打滅身上的火，拿出電臺咆哮道：“消防部隊的人呢！快來人啊！”那夜在墓室面對四名持刀大盜時，他都沒如此緊張過。

火勢逐漸鋪延開來，幾組官兵把滅火器用盡又拿衣服和樹枝撲火，直到消防武警趕來加入戰(zhàn)斗，大火才漸漸被撲滅。

山外過節(jié)氣氛正濃，而在山里，算徐青在內(nèi)，共有七名戰(zhàn)士燒傷，徐青最嚴重，臉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本就想念孩子的徐青的父母連夜就趕到了部隊。

“我們是送孩子來當兵的，不是讓孩子來送命的！”看到頭上裹滿紗布的徐青，媽媽沖正在道歉的隊長和班長嚷道。隊長和班長把燒傷的手臂藏在袖子里，在徐母面前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

實在看不下去的徐青拉了拉媽媽，說：“媽，您先消消氣，我?guī)マD(zhuǎn)轉(zhuǎn)，回來再說好嗎？”母親心疼孩子，跟著他去看這片墓群。

“晚上我們就坐在這里看著星星聽整座墓群的聲音。”徐青說?！澳估飼惺裁绰曇?？”媽媽問道?！澳估餂]有聲音，我們聽的是外面的聲音：屋頂，樹林里的動靜，只有我們具有這個本事，才能確保陵中沒動靜。”徐青為母親講了那次勇斗歹徒的事情。

“媽媽，我們很多軍官和老兵在這里呆了十多年了，最美好的青春全部給了這一座座墓，其實是給了歷史和文物，隨著文物一起衰老，但沒有人關注他們。比起他們來，我這點傷不算什么?！蹦赣H想說話，徐青又說道，“剛才你責怪的班長，他也負了火傷，燒傷面積比我大多了，還是他救的我。”母親無言以對，徐青領著她走進展覽館，一尊尊將士的雕塑陳列其中?！皨?，一旦穿上軍裝當了兵，戰(zhàn)士就是拿生命護衛(wèi)國家的。你看這些古代將士死后還在忠心履行著使命，這一年多，我生活在這凝固的幾百年前的時間里，感觸很深?！?/p>

母親聽后，開始哭泣。

隊長問她有什么要求，泣不成聲的母親一直搖頭：“沒……沒……要求……”徐青卻告訴媽媽：“我有個要求?！蹦赣H問什么要求?！耙院蟛灰俜趴酌鳠?，盜賊傷害不了我們，能傷到我們的只有大火，沒有孔明燈，這片寶地和我們就不會有傷害?！?/p>

母親忙不迭地點頭。部隊邀請母親住幾天，這幾天她看到了這群守陵兵苦行僧似的生活。臨行前，她向隊長和班長道歉說，那天不該對他們發(fā)火，請他們原諒她。兩人直擺手：“阿姨，是我們沒照顧好徐青，您千萬不要這么講?！?/p>

父母走之后，部隊恢復了平靜，就像這片陵園里的雕塑將士永遠沉寂在浩瀚的大地之中，無人在意無人知曉。但是他們知道自己是誰，在做什么，他們更知道，自己固守的是整個華夏民族的歷史。

（責編：邵強 223101195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