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冬桂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娘滿是皺紋的臉笑得像盛開的菊花。
夜晚,新房燈火通明,親朋滿座,條柜中間觀音前那對紅燭搖曳生姿。
這時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人,眾人皆驚,“嘩”地站立。
娘先是驚訝,爾后“刷”地臉上了色。一向溫和的娘一下成了頭猛獸,發(fā)瘋似的沖上去要抽那人的耳光。小叔和舅舅趕緊拉開,并小聲勸著什么。娘被嬸嬸和小姨拉進了里屋。
請大家落座,開酒!叔擺著手,一個鞠躬,打了圓場,那人也坐了下來。
客人散去,月上中天,外面樹上的露水落在地上巴嗒巴嗒地響。
娘由大哭轉(zhuǎn)為啜泣。
小時候那人便已離去,我早已不記得他啥模樣了,只聽大人說他為躲一筆巨債才離開家門的。
天,快亮了。
院里那人還跪著。
桌上放著他的一摞錢。
娘依然不能原諒這個人,可當娘看到這個人五指斷了一指時,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一下子軟了。 你起來吧??蛇@人不動。這時,叔從院外走進來,拉住娘的手說:“老嫂子,別念他啦!他在外有家了。”
天亮了,院里空落落的,不見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