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谷雨

野 火

拾谷雨

拾谷雨，本名張金仿，生于1991年，甘肅清水人。有作品刊發(fā)于《星星》《詩刊》《揚子江》《作品》《西部》等刊物。曾參加“2014年中國·星星大學(xué)生詩歌夏令營”、2015年《中國詩歌》“新發(fā)現(xiàn)”詩歌夏令營。著有詩集《午間的蝴蝶》。

一

秋天無法安撫我們，正如你身側(cè)的大海無法安撫它頭頂?shù)奈Ｑ隆?/p>

在尚未結(jié)冰的河面，愛一個人是危險的。

黃昏掩面，原野隱現(xiàn)，候鳥盤旋著，只在死者的鞋子里抽取火種。

二

我們的交談中蝴蝶暗自破蛹，你要捕獲我，以火的速度穿過我短暫的一生，而我是一個失去速度的人，我還在原地迂回。

船的來臨，使引火者感到故鄉(xiāng)的氣息，還有什么比一條河的流逝更為短暫的呢？

三

是星辰下枯寂的蘆葦在點燈，是素未蒙面的兩個人彼此交換晚安，是衰老的事物在借著風(fēng)勢完成自己的葬禮，荼的夜晚，一定發(fā)生過什么。

另一個我們在消逝，沿著鴿子的方向飛馳而過，所謂永恒，即是物質(zhì)的消損與延伸，另一個時間在形成它新鮮的刺。

四

分明聽到閃電在你的骨節(jié)間舞蹈，秋日爆裂而偏執(zhí)，不宜砍伐，不宜告別。

你的雕刻之手是我們所能延續(xù)的經(jīng)驗，生存的經(jīng)驗，告別的經(jīng)驗。

再造之手隱伏于原野，傍晚，你寫下一個人的死訊。

老藤如新枝。

使你在潔凈的雨后，以雪崩的速度去燃燒，在這近乎永恒的雕琢中，我們將獲得短暫的美好。

五

長風(fēng)加緊了掠奪，群山，空曠的雨，迷路的小鹿印在石頭上。

星群在給河流畫像，死去的人仿佛置身河底，打著恒久的鼾聲。

引火之人，須忍住哭泣，以一顆修補之心去找回那些在樹杈間走失的人。

六

鳥群，在黃昏的天空中做著線性的回歸，一個沒有故鄉(xiāng)的人，要如何返回他的源頭。

而他們，這些沒有技藝的人，要在自己的故鄉(xiāng)里走完一生。

七

火中有你，你和我，我們的故鄉(xiāng)像兩顆樹，在途中，在盡頭，逝者如斯……

我們站在這里，如兩枚失落的黃金，散發(fā)著滾燙的光。

你仍是一個貪睡的人，而火是你唯一的鏡子。

很快我們便能領(lǐng)悟，雪崩時的鳥鳴是多么珍貴，冷縮的大地仍有他尚未剝離的火種，而火呀，我們正是這群遲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