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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扁 豆

        2017-07-07 13:53:55蘆雨菲
        意林·少年版 2017年12期
        關(guān)鍵詞:扁豆花鼻頭扁豆

        蘆雨菲

        “每顆扁豆里呀,都住著個扁豆精,護著扁豆藤,等扁豆熟了,那扁豆精就會出來,變成人的樣子,再去幫助凡人……”我嗅著外祖母身上的扁豆香,也沒有心思聽下面的故事了,就想著那扁豆精變成人的事,想著想著突然一驚,眼睛直直地瞪向外祖母,她會不會是扁豆精變的?不然為什么身上一年到頭都有扁豆香?我心里藏不住東西,想到了就問出來:“婆太,你是不是扁豆精變的?”

        外祖母一下子咧開嘴笑了:“說個故事,還當(dāng)真了呀?真是個傻丫頭。”

        我嘟著嘴,依舊把下巴擱在手掌上,想著外祖母要真的是扁豆精,她也不會說出來啊,就像童話故事里的精靈,被人類發(fā)現(xiàn)了,就會離開的。想著想著,我就笑了,心里裝了個小秘密:外祖母是扁豆精變的。

        “走,丫頭,咱們吃扁豆咸飯去。”外祖母顫巍巍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頭。這一拍,把我從幻想中給拍了回來,只聽到“扁豆咸飯”四個字。一頓扁豆咸飯,我可以吃兩大碗,吃得肚子撐撐的,還眼巴巴地看著鍋里的飯。外祖母總是笑我,說我像隔壁爺爺家的那只大饞貓。

        我以為生活就一直這樣過下去了,伴著外祖母的扁豆的清香。

        轉(zhuǎn)學(xué)的事是我從爸爸與外祖母的談話中偷聽來的,之前因為學(xué)校離外祖母家近,所以就住在了外祖母家了。轉(zhuǎn)學(xué),就意味著要搬走了。

        離開的那天,外祖母抱著一罐腌好的扁豆干,“丫頭啊,婆太沒什么好吃的給你,你喜歡吃這個,趕明兒帶上,夠你吃上好些日子?!蓖庾婺肝宋穷^,“你放假的時候,有空就來婆太這兒,婆太給你做好吃的,婆太就年年種上好多好多扁豆,將這小屋子圍上,婆太不吃,留著給你回來吃……”外祖母抹了抹鼻頭,將頭靠在我頭上,再也沒說話。

        再后來,由于各種原因,我只在年末去外祖母家玩過一次。

        外祖母的死,是突然的,是安靜的,就像扁豆花落地一樣,沒有預(yù)兆。童話里的精靈是不會死的,外祖母是扁豆精變的,可為什么就這樣離開了?是不是秘密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只怪那時候年紀小,還不懂得死亡,只知道難受,想著想著,想不明白,就開始哭,直到哭得累了睡去。

        多年后,再去那兒時,小瓦屋的門從外面被人上了鎖,扁豆藤已經(jīng)將一半的門遮住了,扁豆長得又肥又大,藤上快掛不住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側(cè)墻上的扁豆依舊長得比其他地方的好,只是,沒人再說上一句“丫頭,來幫我摘扁豆喲”。

        “丫頭,丫頭,丫頭……”外祖母是習(xí)慣這樣叫我的,而我,也喜歡稱外祖母一聲“婆太”,每回,她總是笑呵呵地滿口答應(yīng)。

        風(fēng)里,還是滿滿的扁豆香。丫頭聞見了,婆太呢?

        彩虹糖摘自《少年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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