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天
◆故事吧
電影修復師:與歲月賽跑的光影魔術(shù)手
楊 天
50歲的胡玉娥在工作臺前忙碌著,臺上左右兩邊各一個的大圓盤格外醒目,上面放著電影膠片。胡玉娥踩一下腳下的踏板,右手邊的圓盤轉(zhuǎn)出一段膠片,用剪刀膠帶等工具仔細修補好其中的殘缺斷裂部分后,左邊的圓盤再收緊。
胡玉娥是上海電影技術(shù)廠(以下簡稱“上技廠”)的電影修復組組長,她和幾位同事在廠里從事的,是電影修復的第一步——物理修復工作。
上海電影集團生產(chǎn)技術(shù)部主任朱覺向《瞭望東方周刊》介紹,物理修復主要采用物理的和少量化學的手段,對膠片本身的潮濕霉變、脆裂缺損等問題進行處理,以使膠片還原為相對較好的狀態(tài)。
…………
改變,發(fā)生在幾年前。
當膠片電影逐漸被數(shù)字電影取代,送到上技廠的新電影拷貝也越來越少,胡玉娥等上技廠的老員工向電影修復方向的轉(zhuǎn)型就此開始。胡玉娥從一名底片剪接師轉(zhuǎn)變?yōu)橐幻娪靶迯蛶煛?/p>
2009年,一批保存狀況欠佳的科教片被送到上技廠進行修復,那是胡玉娥第一次真正接觸老電影膠片?!把b膠片的鐵盒子上都是灰塵和銹跡,一打開,一股難聞的氣味就沖上來,白手套一摸就是一層灰。”胡玉娥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因為有著底片剪接的基礎,胡玉娥在短短幾年時間里已經(jīng)摸索出了修補清洗膠片的一套成熟經(jīng)驗。
…………
隨著電影的數(shù)字化進程,2013年,上技廠正式啟動了“上海電影影片資料搶救項目”,其中的重要內(nèi)容就是對部分經(jīng)典的上海電影進行修復。吳云岳過去一直從事膠片洗印工作,如今,他的洗印經(jīng)驗又在物理修復中找到了用武之地。
上技廠有專業(yè)的洗片機,可以對膠片上的油漬、霉斑等進行物理或化學的清洗,而機器清洗不了或無法處理的膠片問題,就得依賴經(jīng)驗豐富的“老法師”了。
音像資料館從民間搜集來的一批珍貴的抗戰(zhàn)資料片,年代久遠,全部收縮變形,部分膠片還出現(xiàn)了扭曲,因怕氧化,所以膠片不能碰水。吳云岳大膽地將膠片分成小段切下來,用架子懸掛起來,利用空氣濕度讓其膨脹開,再進行修復,這個過程耗費了近兩個月時間。
另一部1978年拍攝的越劇電影《祥林嫂》,送到上技廠的時候,正片因為受潮,畫面花斑嚴重,用機器清洗后效果不佳。胡玉娥想起母親說過,以前的老工人們,會利用自己鼻頭上的油擦去膠片上的臟點。受此啟發(fā),胡玉娥嘗試用棉簽蘸上凡士林對膠片一格格進行手工擦洗,足足擦了一個多星期,終于達到了較好的修復效果。
讓胡玉娥和吳云岳遺憾的是,他們的手藝可能后繼無人。隨著膠片時代的結(jié)束,胡玉娥的同事也大量流失,如今,她所在的修復小組只剩下3人,最年輕的也已經(jīng)41歲。
保存洗印行業(yè)的精銳力量,建立小規(guī)模示范性工廠,這一直是朱覺所倡導的?!爸袊€有大量的老電影需要修復,但是等這些老人們退休了,最基礎的物理修復工作還有誰來做呢?”朱覺說著,無奈地搖搖頭。
在上技廠的電影修復團隊中也有一批新鮮的“血液”,這批平均年齡20多歲的年輕人,從事的是電影修復的另一步工作——數(shù)字修復。
1987年出生的胡勍勍是他們中的“老人”了,是這個數(shù)字修復團隊的領頭人。他向本刊記者介紹,數(shù)字修復就是在完成對膠片的物理修復后,通過專業(yè)掃描儀將膠片轉(zhuǎn)化為數(shù)字資料,并通過電腦進行進一步的修復,從而更好地保存。
“這個工作如同修圖,一幀畫面就是一幅圖,電影每秒拍攝24幀,就是24幅圖,一部片子平均有15萬幀,相當于要修15萬張圖。”朱覺說。
胡勍勍的團隊目前有15個人,分早晚兩班工作,每班8小時。坐在電腦前的他們,手中鼠標點得飛快,那些電影畫面上的黑點、白色劃痕等微小的瑕疵伴隨著一次次點擊一點點消失。有時,他們還需要快速對比前后兩幀畫面,對可能出現(xiàn)的亮度不同等進行仔細調(diào)整。為了能看清電腦屏幕上影片的每一個臟點、扭曲、抖動,他們的工作室里常年拉著厚厚的遮光窗簾,營造如同電影院一般的黑暗環(huán)境。
“盯著電腦屏幕一看就是幾個小時,有些畫面甚至需要重復看上好多遍。”胡勍勍坦言,做這個工作需要極大的耐性。正如電影人吳思遠所說:“如果你問修復一部老電影最大的難度是什么,我認為是時間,因為這個工作是要慢慢做的。”
…………
在朱覺看來,對于電影的數(shù)字修復一定要慎之又慎,要將每一幀畫面都當作文物一般對待?!氨热纾捌械难┗?、星星要和雪花點相區(qū)分,下雨聲也要和噪聲區(qū)別開,這不能單純依靠自動化的修復軟件,還需要修復人員親自把關(guān)?!敝煊X說。
年逾85歲的導演李行,是臺灣電影的開拓者,他曾將自己所有電影的修復版拷貝都無償捐贈給了中國電影資料館,并一再呼吁,電影修復應該“以舊修舊”。
“修舊如舊”,這在很多電影修復工作者眼中,正是老電影修復最理想的狀態(tài)。
2014年6月,已故著名導演謝晉的名作《舞臺姐妹》經(jīng)過修復后,作為第17屆上海電影節(jié)開幕電影與觀眾見面。
…………
那是一次中方電影史專家、技術(shù)專家,與擁有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數(shù)字影像修復技術(shù)的電影修復實驗室的緊密合作。
“比如,意大利方面最初送來的樣片色彩過于飽和,有大紅大綠等極端色系。而我們翻查了謝晉的導演闡述,其中明確指出‘影片的色調(diào)是素淡的,但在陰沉中要突出人物的濃郁’。因此,審看樣片后,中方專家經(jīng)過討論,達成共識,希望意方在校色時對色彩飽和度作出適當修改和校正?!弊鳛楫敃r中方電影史專家之一的石川回憶。
除了查閱一系列當年的文獻史料作為修復依據(jù),中方合作者還通過各種渠道把當時參與影片拍攝的主創(chuàng)人員請到上技廠一起審看樣片,其中包括《舞臺姐妹》中扮演妹妹邢月紅的上海越劇院演員曹銀娣。
審看樣片時,曹銀娣曾感慨:“戲里面我身上那幾身行頭,看上去真是漂亮?!?/p>
“其實,它的背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歷史信息?!笔ㄕf。
1962年,上?!昂Q唷薄疤祚R”二廠正與香港合拍一批越劇戲曲影片。為了配合拍攝,上海越劇院特意訂制了一批新的表演服裝?!段枧_姐妹》拍攝時借用了這批新制的戲服。絲綢的鮮亮質(zhì)感、手工刺繡的精美圖案,以及折疊產(chǎn)生的紋理痕跡,都在經(jīng)過修復后的畫面上清晰可見。
(摘自《瞭望東方周刊》2016年第23期,有刪改)
◆開心一刻
左西右東
約我的同學在小吃店見面。路上她給我打電話:“你說的地方到底在哪兒???我怎么一直沒找到?”
我趕緊說:“你把你現(xiàn)在的位置共享給我看看。——哦,不遠了,你往西走,馬上就能看到這個店了?!?/p>
10分鐘后。我又打電話過去:“你走到哪去了,我看你怎么越走越遠了?!”
“不是左西右東嗎?”
“那我說往北走你是不是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