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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薔薇繞過九月的江水

        2017-07-04 06:01:54淇水湯湯
        文苑·感悟 2017年7期
        關(guān)鍵詞:奶茶女神

        淇水湯湯

        我不過在等待,等待能靠在某個溫柔肩頭,痛快地哭一場。

        1

        我是個骨灰級男二控?!独^承者》里霸氣的崔英道,《仙劍奇?zhèn)b傳四》里悶騷的慕容紫英,《犬夜叉》里冷艷的殺生丸,在其他所有人被男主迷得死去活來時,我卻被男二號萌得昏天黑地,為他們付出真心默默守護卻不得善終而垂淚,被慘無人道的結(jié)局虐得肝腸寸斷,無數(shù)次仰天長嘯:“求上位!求扶正!給男二號一個逆襲的結(jié)局吧!”

        而我關(guān)注傅弘人的原因很簡單,他就是個真人版男二號。備胎、忠犬、炮灰都是他的標簽。女神蘇秋央每條說說他都點贊,每條微博他都回復(fù),每條微信語音他都要聽無數(shù)遍。女神要升級他就不眠不休幫她打怪,一條短信發(fā)過來他就交白卷趕過去幫忙。她要吃栗子,他剝得大拇指鮮血淋漓,最后還被嫌栗子有股腥味兒。

        女神和正牌男主卿卿我我、纏綿悱惻,他不說、不看、不聽,不喜也不怒,就掛在車尾,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下定決心幫他上位,是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晚歸的我踩著積雪經(jīng)過實驗樓前,差點被眼前的“雪人”嚇得靈魂出竅,半天才緩過神來,好心地說:“你不會是在等蘇女神吧?她已經(jīng)和顧亦琛走了?!?/p>

        傅弘人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會吧——她跟我說他們分手了,讓我在這里等她?!?/p>

        “看你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等很久了吧親?這么冷的天,你打個電話問下她會死嗎?”

        他凍得發(fā)紫的唇一張一合:“那、那個她——不喜歡被人催。”

        我無語到只能用“呵呵”回答時電話來了,他興奮地接起。

        安靜的雪夜,蘇秋央的聲音很清晰:“哎呀,我都忘了你還在等我,我已經(jīng)不在學(xué)校了,你快回去吧。對了,我和他和好了,我們馬上要進地鐵了,拜拜?!?/p>

        他剛張開嘴,“嘟嘟嘟”的忙音傳來,讓他那句“路上小心”尷尬地在寒風中消散。

        時間停頓五秒鐘。

        在我開口準備打破沉默時,他著急地搶先解釋:“你別誤會,那個我……我不是小三!不要說我賤,我甘心默默守護,做個配角?!?/p>

        這令人發(fā)指的真情告白,就像一道閃電把我擊中!那一瞬,我的男二控兇殘地爆發(fā)了!

        2

        食堂在用餐高峰期總是人滿為患,傅弘人卻占了兩個座位,望著我問詢的眼神,他弱弱地解釋:“給她占的?!?/p>

        我抓起他占座的書“啪”地拍上他的頭:“把‘五不準三必須背一遍!”

        他齜牙咧嘴地抱著頭,可憐巴巴地背:“不準回她微信,不準刷她微博,不準贊她動態(tài),不準主動聯(lián)系她,不準偷偷看她,必須淡定矜持,必須天性涼薄,必須高貴冷艷?!?/p>

        我用筷子幫他敲節(jié)奏:“你的目標是?”

        “蘿莉的男神,御姐的萌寵!”

        “回去把你剛剛背的抄十遍!”我說著把他碗里的紅燒雞腿夾走,無視他痛心疾首的表情諄諄教導(dǎo),“欲練此功,必先……瘦身,控制卡路里,還有,放學(xué)后打一個小時籃球!”

        “籃球?”他瞬間淚目,“顧亦琛是籃球隊的流川楓,我這不是送死嗎?”

        我飛去一把凌厲的眼刀,“籃球可是泡妞神器!記住,籃球虐你千百遍,你待籃球如初戀!”

        放學(xué)后,我把傅弘人逮到籃球場邊,冷酷無情地把他一腳踹上場,“加他一個!”

        我發(fā)誓真不知道他是個籃球渣,上場十分鐘連球都沒摸到,有女生不滿地喊:“喂,那個誰,你是在打籃球還是在打醬油???”頓時全場哄笑。

        可就在此時,劇情有了神展開,在場外一直為顧亦琛喝彩的蘇秋央突然冷冷發(fā)話:“麻煩你放尊重點?!迸窬褪桥?,此話一出,便無人再笑。

        傅弘人的臉像噴薄的夕陽,從頭發(fā)根紅到脖子。尤其是蘇女神施恩般喊了聲“傅弘人加油”后,那熊孩子激動得快腦溢血了。下一秒,呆愣的他就被籃球狠狠擊中。

        我心情沉痛地跑上場扶他離開,他捂著臉低聲哀號:“我的形象!”我理解這卑微的忠犬心情,把他扶到一棵大榕樹下休息。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上他俊朗的臉,他微微閉著眼,睫毛輕顫,萌得我一臉血!真不知顧亦琛有什么好,成績不好還留級!難道這就是男主角不敗定理?

        我和他并肩躺著,問他:“你為什么對她死心塌地?。俊?/p>

        “其實,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p>

        青梅竹馬!我再度被觸發(fā)了萌點!上杉達也和淺倉南,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對這種設(shè)定我是死忠粉!

        “傅弘人!”滿腔熱血直沖頭頂,我握緊他的手,熾熱的目光凝望著他,“我保證,我會用生命幫你上位的!”

        3

        我當然沒用生命去幫他,但我付出了我的節(jié)操。我花了一節(jié)晚自習,寫了封質(zhì)樸的情書,讓蘇秋央轉(zhuǎn)交給傅弘人。

        “情書?”蘇秋央不動聲色地微微蹙眉,“轉(zhuǎn)交可以,但我必須審閱審閱。”

        見我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她打開情書念起來:“傅弘人,我喜歡你,喜歡了整整十七年……”她抬頭茫然地看了看我,“妹子,我聽說你今年才十六歲吧?”

        我慌忙打哈哈:“這不是重點!”

        按照我的劇本,傅弘人寫了封回信,也讓蘇秋央轉(zhuǎn)交給我??吹叫爬铩捌鋵嵨覍δ阋灿泻酶校覀兘煌伞?,蘇秋央真是花容失色。

        當晚她就發(fā)來微信:“傅弘人,我@你好久你都沒回我呢?!?/p>

        傅弘人抓起手機欣喜若狂,馬上要回復(fù),卻被我一把搶過,“我說過多少遍!電話要響十秒再接,微信要一個小時后再回!認真你就輸了!”

        “我錯了!”看傅弘人那楚楚可憐的小眼神,我真懷疑他上輩子是喵星人!

        為了鞏固戰(zhàn)果,我和傅弘人開始高調(diào)戀愛?;@球場上,我在旁邊扯破喉嚨給他助威,跟個小媳婦似的遞毛巾遞水,口頭禪變成“我男朋友……”微博里,朋友圈里,空間里全是秀恩愛的照片。為了拍出真實感,我和傅弘人特意去了海邊。

        我甩開人字拖沖到海里,張開雙臂大喊:“傅弘人,你知道嗎?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每次看到大海就矯情文藝到想哭!”

        傅弘人幫我提著人字拖,捧著微單對準我“咔咔”狂拍。

        玩累了,我們就坐在大礁石上休息。他突然正兒八經(jīng)地叫我名字:“阮縈,你為什么不戀愛呢?”

        “沒興趣。我是乖孩子,不早戀?!蔽掖稹?/p>

        他濃密纖長的睫毛染上夕暮之光,撩撥著我的視線,“以前我也沒興趣,可是后來,我遇上了那個人?!?/p>

        我沒接話。

        4

        吃醋戰(zhàn)略非常成功,蘇秋央開始頻繁地進傅弘人的空間,我和傅弘人每張照片都有她的訪問記錄。某天晚上電閃雷鳴,她給傅弘人發(fā)微信:“傅弘人,我好怕!”

        她肯定沒想到傅弘人的手機在我這里。于是我回復(fù):“我是阮縈,麻煩你不要再給我男朋友發(fā)這種曖昧短信了,女施主請自重!”

        十分鐘后,我看到她發(fā)微博曬哭腫了的眼睛,“怎么辦?好傷心。”

        傅弘人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她真的哭了!怎么辦怎么辦?”

        我大吼一聲:“閉嘴!不許哭!姐早就準備好了神轉(zhuǎn)折!”

        狂風暴雨后天空碧色如洗,這天是點歌時間,廣播里放起少女時代泰妍的獨唱曲《Set Me Free》,夢幻般的鋼琴演奏,描述想從與戀人分手的羈絆中重獲自由的心情,讓不少文藝妹子黯然落淚。曲終,主持人說:“這首歌是阮縈同學(xué)送給她親愛的前男友傅弘人的,她說很高興和他共度美好的歲月,未來的日子里,祝福他學(xué)習進步,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

        正在公共區(qū)拿著大掃帚清掃落葉的我,遠遠看到蘇秋央不顧淑女風范狂奔而來。她氣喘吁吁地問我:“你、你和他分手了?”

        我憂傷嘆息:“此情可待成追憶?!?/p>

        “為什么?”

        我故作撕心裂肺狀:“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無法割舍你?!比缓筇碛图哟椎卣f,“蘇女神,為什么你就看不到他的真心?難道你打開的方式不對?”

        蘇秋央瞬間淚奔。我丟下掃帚,得意洋洋地走到那棵大榕樹下,傅弘人馬上蹲下來給我捶大腿,故意諂媚地說:“主人您太高大上了!我連嫁您的心都有了!”

        我傲嬌地擺弄著頭發(fā),“小case啦!”

        他突然站起來,張開雙臂像熊一般抱住了我。他身上是好聞的太陽曬過的味道。他的懷抱又大又溫暖,抱得緊緊的,讓我喘不過氣來,卻并不想逃脫。

        5

        在我的魔鬼訓(xùn)練下,傅弘人在籃球場上從球渣變身球霸。三威脅、交叉步、跳投、扣籃、反身大風車,尤其那令人眼花繚亂的胯下運球,帥翻天的空中轉(zhuǎn)身扣籃讓女生們連連尖叫,連顧亦琛也被他不看人傳球的神技給騙過了,最后慘敗他手。

        人氣爆棚的結(jié)果是,貼吧里給他蓋的樓已經(jīng)高不可攀,女生們形成兩大派系,顧亦琛的粉絲稱為“骨粉”,傅弘人的粉絲稱為“富士”。

        “骨粉”和“富士”針鋒相對劍拔弩張,互相人肉,不斷扒出勁爆內(nèi)幕。

        時令進入早春,校園沉浸在垂枝櫻的海洋里。放學(xué)后,我就讓傅弘人在花樹下擺造型扮男神。暗香縈繞在鼻端,我隔著層層花枝看到傅弘人坐在樹下,散落的花瓣停在他的肩頭,他星眸微抬,眸中映出亂紅飛濺,枝條婆娑,望著我勾唇淺笑,有那么一瞬間,我竟然感覺被迷惑了。

        “阮縈,”他突然輕輕喚我,帶著未曾有的認真,“我終于明白,你對戀愛沒興趣是因為,你心里住了一個不可能的人?!?/p>

        我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磥硭呀?jīng)看到“骨粉”扒出來的那條內(nèi)幕。

        “頭條頭條!傅弘人的前女友阮縈,是我們顧sama的青梅竹馬!他們從小在海邊長大,顧sama留級,阮縈甚至故意考砸陪他留級!”

        隔著花枝,他的臉色有點蒼白。我低垂著頭,聽他揭開我的傷疤:“你是男二控,因為你一直是他的配角;你是青梅竹馬控,因為你和他是青梅竹馬;你看到大海就想流淚,因為你和他從小生活在海邊,那是你最美好的時光;你讓我打籃球,因為你想去籃球場光明正大地看他;你給我的情書里寫你喜歡了我十七年,可是我今年才十六歲,而他,恰恰十七歲?!?/p>

        沒錯!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之所以晚歸,是因為顧亦琛給我電話,說他和蘇女神分手了讓我等他。于是我傻乎乎等了四個小時等到夜深,然后在實驗樓前遇見傅弘人。

        “你努力幫我上位,是為了和你的顧亦琛在一起吧。”

        我雙手握拳,指甲掐入肉里還不自知,他的話語如同電鉆,在我腦海里轟隆隆地作亂,我大吼一聲:“夠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沒有同情你,”傅弘人低垂下眼簾,“我只是想幫你,我姐已經(jīng)和顧亦琛分手了。”

        我愕然抬頭:“你姐?”

        “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蘇秋央是我的親姐姐,我們父母離異,所以她隨母姓,我隨父姓。”

        信息量太大,我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呆愣了半分鐘,我終于捕捉到我最關(guān)心的內(nèi)容,顧亦琛和蘇女神分手了?我知道他很愛她,如果她提出分手他肯定傷心欲絕。這樣想著我再也忍不住,沖上去揚起手“啪”地給了傅弘人一耳光,歇斯底里地吼:“誰叫你自作主張?”

        傅弘人難以置信地望著我,那眼神就像破碎的琉璃。我沒有道歉,拔腿就跑。我一刻都沒有停下,坐上公交車到了顧亦琛家里。

        他收到我微信,很快下樓,手里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之中他的眉眼愈發(fā)纖長。很顯然,他失戀了,他很難受。

        我斂去一切光芒,卑微到塵埃,垂著頭,緊張地、小心翼翼地輕聲問:“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大海?”

        他眉頭輕輕擰著,目光透著不耐煩:“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很想把他手里的煙奪走,勸他不要再抽,但我終究拿不出勇氣,只是勉強笑著,諂媚討好:“那你想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陪你?!?/p>

        他沒有回答。

        就在我急得要哭時,他突然滅了煙,低聲說:“那走吧?!?/p>

        他帶我穿過陰暗的小巷,行過夜色旖旎的橋,走過潮濕的地下通道。我走在他背后,望著他頎長的身軀,帶點自然卷的淺色頭發(fā),想起小時候我和他一起去森林看螢火蟲,火光照亮他粉雕玉琢的小臉,我想,長大了我一定要嫁給他。

        他在前面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看我。我本想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突然視線落在他身后的霓虹燈上——都是快捷酒店。我臉色慘白,停住了腳步。

        他察覺到我的異樣,轉(zhuǎn)過身來,薄唇勾出一絲冷笑,“怎么?不愿意?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嗎?”

        那一瞬間,我只覺一陣眩暈,眼前仿佛又飄起小時候閃閃發(fā)光的螢火蟲,純凈美麗的螢火之光,和眼前刺眼的霓虹燈交織在一起,我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顧亦琛,你可以蔑視我,但不可以蔑視我的感情。

        剎那間,我迸發(fā)出無窮的勇氣。不為自己,只為關(guān)于愛你的所有層層疊疊的歡喜悲傷。是的,我要放棄你。這竟然成為我守護那段無望愛情的唯一方式。

        我轉(zhuǎn)過身,奮力奔跑。雨越下越大,砸在胸口,將那股悲慟鈍痛狠狠洗刷。時光的兩岸,終究無法以一葦渡航。我終于明白,所謂的成長,就是學(xué)會放棄曾經(jīng)視為生命的東西。

        6

        貼吧第二天就出現(xiàn)顧亦琛和我站在酒店前的照片,并在十分鐘內(nèi)點擊過萬,標上HOT并被吧主置頂后,教導(dǎo)處把我叫過去,婉轉(zhuǎn)地表示我和顧亦琛必須有一個人退學(xué)。

        我收拾書包時才發(fā)現(xiàn),傅弘人座位上空蕩蕩的。

        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辦好后,我才接到了蘇秋央的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xùn):“你怎么都不來看我弟弟?他是為你才去櫻花樹下擺什么造型!他已經(jīng)花粉過敏住院快一周了!”

        當我急匆匆趕去時,想象中傅弘人戴著氧氣罩生命垂危的樣子沒有出現(xiàn),他正收拾東西準備出院。我氣得踹他一腳,“你根本沒事嘛!”

        他疼得齜牙咧嘴,歪著嘴問:“聽說你被退學(xué)了?”

        我坐在他旁邊,嘆息一聲:“傅弘人,你想知道那晚我和他……”

        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我不想知道,不管怎樣,你就是你?!?/p>

        他的眼神清亮溫暖,溫柔堅定,恍若窗外水晶石般湛藍的天空。

        我清清嗓子,漫不經(jīng)心地問:“那個雪夜,你是不是故意在等我?實驗樓你站的那個位置,可以看到我在教室里。你知道我在等他,對不對?”

        他沒回答而是問,“我以后是不是見不到你了?”

        他眉目間的悲傷那么真切,就那么定定地看著我,我忽然就忘了言語。

        我沒有告訴他,我轉(zhuǎn)學(xué)到了對面那所高中。兩個高中就隔一條馬路。

        直到某一天,我去一家奶茶店買奶茶,被他逮了個正著。那一瞬間,他的眼中閃過驚喜的火光,然而一閃即逝,很快他就冷著臉不再理我。

        自那之后他開始冷落我,電話很久才接,微信很晚才回,微博上從不@我,玩三國殺時總把我踢出房間,我好幾次去看他打籃球,他打完后理都不理我。如同胸口有塊石頭,一直堵得我心慌氣短,幸好暑假很快來臨,我就三天兩頭去光顧他打工的奶茶店。

        他越是無視我,我越是天天在他眼前晃,買一杯奶茶就在店里玩電腦玩一天。終于他忍無可忍,“你已經(jīng)快在我們店蹭了一暑假的空調(diào)和wifi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滿臉堆笑,“咱們不是朋友嗎?”

        他翻白眼,滿不在乎地說:“誰跟你是朋友?”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以為這么久的共同作戰(zhàn),我們除了革命情誼,好歹也算朋友??蓻]想到他這么輕而易舉就否定了。變臉如翻書,那我又何必自己找虐?

        7

        我沒再去奶茶店,第一次和朋友撕破臉,我承認我心情糟糕透了。七夕過后就是開學(xué),我抓緊時間放松,開游戲做七夕任務(wù)。

        傅弘人敲我家門的時候,我在世界上喊了半個小時都沒找到搭檔。所以,傅弘人冷著一張臉,我也沒給他笑臉。

        “沒賣完的奶茶?!彼阉芰洗沂稚弦蝗?,捧著macbook,“一起做七夕任務(wù)?”

        我坐回電腦前,他坐在我旁邊。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來示好,悶頭喝奶茶。

        叮!系統(tǒng)提示音。

        傅傲天:走,去找任務(wù)NPC。

        阮傾城:你不是不和我做朋友嗎?

        傅傲天:官網(wǎng)上說最好是情侶一起做任務(wù)。

        曖昧的話語撩撥得我心慌意亂,我一個勁吸著鴛鴦奶茶,很快一杯奶茶見底,但下面還鋪著滿滿的西米露。我疑惑地側(cè)頭問他:“你到底放了幾份西米露?”

        “雙份!”他專心致志地對著電腦,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忽然就想到那個傳說。請喜歡的人喝一杯雙份西米露的鴛鴦奶茶,就能終成眷屬。我頓時像被噎到一樣,問他:“你不會是喜歡本女俠吧?”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頓時松了口氣:“幸好是我自作多情。”

        他仿佛終于忍耐到極限,他跳起來捏住我的臉,毫不憐香惜玉,連珠帶炮:“你情商是負數(shù)嗎?你覺得我會閑著沒事陪你玩男二上位游戲,在你面前賣萌扮喵星人,為你站成雪人,為你花粉過敏住院?還有,我明明很想你卻吃飽了撐著裝高貴冷艷,只為了欲擒故縱,讓你上鉤!”

        我傻傻地看著他,呆愣半天才弱弱地提醒:“我還沒上鉤。”

        本以為他會大怒著朝我咆哮,沒想到,他聽懂了我的意思,不帶絲毫雜質(zhì)的清瞳瞬間溫柔如煙波藍:“阮縈,備胎是病,得治。”

        這句話如同唱進心里的歌詞,刺痛心靈的呢喃。我輕輕閉上眼,回憶如潮汐洶涌。曾經(jīng)花影繚亂,搖曳恣縱,終究逝去。我不過在等待,等待能靠在某個溫柔肩頭,痛快地哭一場。

        我低了低頭,輕聲說:“我……還需要點時間?!?/p>

        “我陪你。”他的聲音有從未有過的溫柔。

        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但是,我已知他心意。

        時間和喜歡的人都在,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失去的都是人生,得到的都是僥幸,而我會好好珍惜。藍天依舊,白云依舊,我的腳下已不是昨日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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