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喧

03 樸昌范來了

壕！

風(fēng)淺盯著自己寫在筆記本上的這個字，已經(jīng)快有半個小時了。

從昨天回來，她腦海中就一直浮現(xiàn)著這個字。她怎么也想不到，蘇云青竟然這么有錢?，F(xiàn)在開家餐飲店不容易，可要是開得好了，也非常賺錢。

他這家店在十多個城市都有分店，可見賺的錢一定不是小數(shù)。

他明明可以鬼混度日，卻非要自己努力過活。

那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那些人明明比你有錢，卻比你更努力。

雖然他說是家里父母幫著出的資本……這就更讓風(fēng)淺絕望了，她甚至都已經(jīng)腦補了二十多集的電視劇——

蘇云青的媽媽拿著一張二十萬的支票，冷冷地開口道：“拿著這筆錢，離開我兒子！”

她會怎么回答？

“阿姨，你太看不起我了！”她會堅定地把支票推回去，“要想讓我屈服……要不然你在后頭加個零？”

……

算了，她還是不要這么“二”了。

她下意識地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張卡。她昨天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蘇云青轉(zhuǎn)移了話題，一直到回了家才反應(yīng)過來這卡是多么的值錢。

等他回來再還給他吧。她想。

風(fēng)淺記得蘇云青送她回家的時候，那張臉上謎一般的笑容。她就是被這個笑容所迷，才一路暈暈乎乎的，什么都忘了。

等現(xiàn)在想起來，蘇云青的飛機都起飛了。

不知道這會兒飛機到哪兒了……有沒有出國境線……風(fēng)淺下意識地往蘇云青的位子看了看。他桌子上收拾得極干凈，甚至連平常一直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都被收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沒有人坐一樣。

診室里蘇云青不在，就余下她一個人，空空蕩蕩的，頗為冷清。

風(fēng)淺愣了一會兒神，剛想起身給自己倒杯水，就見診室的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

進來的居然是院長。

風(fēng)淺看到他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一直到院長輕咳一聲，她才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顯得有些拘謹：“院長好?！?/p>

她這副乖巧的樣子讓院長嚇了一跳，他有些不適應(yīng)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點頭道：“好，好。”又扭頭看向身側(cè)的老男人，“介紹一下，這是新聘請過來的樸教授。”

“樸教授，這是您的助理風(fēng)淺?！?/p>

風(fēng)淺看過去，只見那個樸教授一身黑色的西裝，領(lǐng)帶打得端端正正，頭上沒有幾根毛，但是仍舊上了發(fā)膠，頭發(fā)一絲不茍地貼在頭頂。

這一看就是個格外古板的人。

她有些奇怪：這個樸昌范不是要到下個月才來嗎，怎么今天就來了？今天才二十五號吧？離下個月還有五天呢！

她剛要開口，卻聽見樸教授先一步開了口：“那這里是我的辦公室嗎？”他的中文居然說得特別溜，一點兒外國人的口音都聽不出來。

風(fēng)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知道他是院長從韓國請來的，她八成要以為這人是國內(nèi)哪家醫(yī)院流竄過來混口飯吃的。中文說得這么好，居然是個韓國人，真是少見！

“嗯，這就是您的辦公室。”院長點點頭，“您先適應(yīng)一下，我們……”

“不用適應(yīng)了。我這個人適應(yīng)能力很強?！睒憬淌诳戳丝崔k公室，滿意地點點頭，然后道，“不是說有個爆胸的要重整嗎？她的資料呢？”

聽到“爆胸”兩個字，風(fēng)淺神經(jīng)一下子繃了起來。

莫非真的讓蘇云青猜著了？

她心里想著，表面上卻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一臉茫然地看看院長，又看看樸教授，好像什么也聽不懂的樣子。

院長看她一眼，卻意外地沒有揭穿她：“今天有個手術(shù)要做，你先把資料拿來給樸教授看一下。哦，就是那個假體取出的手術(shù)。”

拿資料給樸昌范看？風(fēng)淺頓時大驚。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院長，院長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和樸昌范說著什么。

“那個……資料在哪兒？”風(fēng)淺輕咳了一聲，“蘇醫(yī)生走的時候把東西都放亂了……”

“哦，應(yīng)該在你們主任那兒，還沒來得及交到蘇醫(yī)生那里。你趕緊去拿?！痹洪L揮了揮手，像是要趕她出去。風(fēng)淺多了個心眼兒，吞吞吐吐道：“那個……葉……”

“濤”字還沒出口，院長立刻瞪了她一眼：“去啊，趕緊！”

帶著十二分的疑惑，風(fēng)淺出了門。

她雖然不愿意，但是也沒有辦法。院長畢竟是院長，是她的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讓做的事情，她暫時還沒有辦法不做。

而且她也很好奇，院長怎么就肯定資料在主任那里？

蘇云青走的時候，特意說過資料他收起來了——甚至都沒告訴她收在了哪里。他的電腦也有密碼，除了他自己，誰也打不開。

之前的幾組患者都通知過了，除了兩個急著做的，他直接把資料復(fù)制給了風(fēng)淺，到時候換誰就把資料給誰。其他人都等著他回來，所以資料以“保護患者隱私”的名義被鎖了起來。

甘落落因為最近這事兒，檔案更是被鎖上了。

這會兒院長卻讓她去主任那兒拿？

拿什么？

風(fēng)淺一頭霧水。

“院長讓你來拿甘落落的檔案？”主任聽到她轉(zhuǎn)述的話，頓時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來，準確地說，是有些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在意料之外的那種感覺。

風(fēng)淺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就看主任站起身，在辦公室里來回踱了好一會兒，這才又坐回來：“這個……確定要拿嗎？是給樸昌范看的？”

他最后一句話問出口，風(fēng)淺心跳加快了幾拍——像是有什么她并不知道的東西在黑暗中發(fā)酵了。

“嗯……是要給那個韓國人看的?！彼Ａ艘恍?，又像是好奇地開口道，“他不是說下個月才來嗎，怎么今天就到了……”

主任冷笑一聲：“什么今天到的，是昨天就到了！”他臉上多出一抹不忿之色，“要是昨天蘇云青就不在院里，他昨天就會來上班！”

這話聽著有點兒意思。endprint

風(fēng)淺琢磨了一下，皺了皺眉頭，然后說：“主任……這個嫖娼犯和蘇醫(yī)生有仇？”

“別亂給人起外號！”主任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話里的玄機，瞪了她一眼，然后說，“有沒仇我不知道，反正……呵呵。資料在這里，你拿去給院長好了。”

風(fēng)淺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個大牛皮紙袋。

袋子是敞著口的，她順手就把資料往外抽了抽，心想：主任年紀大了，萬一拿錯了，自己還得多跑兩趟，院長肯定又要罵自己，不如先看看清楚，要是拿錯了就趕緊換。

資料剛一被拿出來，她就不由得“咦”了一聲。

倒不是拿錯了，資料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甘落落”三個字，錯肯定是不會錯的。

但是……這個資料好少，只有薄薄的四頁紙：一頁是身體各項指標，一頁是手術(shù)小結(jié)，一頁是出院小結(jié)，只有最后一頁是甘落落的假體照片，以及她在照片下簽的自帶假體的簡單說明。

這資料簡單到令人發(fā)指，就是前面被她趕出去的二十三床，備案資料也不止這些。

而且……紙好新，她甚至能聞到新鮮的碳粉味道。

甘落落做手術(shù)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留存到現(xiàn)在的原始資料怎么也不可能是這么新的……我們現(xiàn)有的科學(xué)技術(shù)還沒辦法保證紙張放了好多年還一點兒都不發(fā)黃，和新的一樣。

聽到她“咦”了這么一聲，主任也把頭湊了過來。

“這是新打印出來的。”就像蘇云青說的，她心里有什么事，都寫在了臉上，所以，主任一看她手里的資料，再一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很是淡定地解釋道，“原始資料患者出院的時候帶走了，我們只留了復(fù)印件?！?/p>

嗯，風(fēng)淺默默點了點頭。

她就當原始資料一式兩份，患者帶走一份，醫(yī)院留存一份的規(guī)定當年沒實施好了。

呵呵。

她心中已經(jīng)篤定院長要作假了。怪不得院長讓她到主任這兒來拿資料，估計假資料就是主任昨天連夜加班搞出來的。

可風(fēng)淺還是有些不明白，院長為什么要作假。

他不是已經(jīng)把蘇云青推出去當替罪羊了嗎，這會兒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風(fēng)淺覺得自己的疑問值就快要爆表了。

她拿著資料，飛快地往回趕。雖然診療室里沒什么機密的東西了，可她還是不喜歡讓別人單獨待在里面，感覺自己的地盤被人侵占了一樣。

等她回到診療室的時候，樸昌范正坐在蘇云青原來的位置上，院長坐在他對面。兩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見風(fēng)淺回來，居然同時閉上了嘴。

風(fēng)淺在心底冷哼一聲，臉上卻還是帶著笑容：“資料拿回來啦！是我整理一下，還是直接給你們看？”

“用不著整理了?！痹洪L微微頷首，伸手把資料接了過來，看都沒看，直接遞給了樸昌范。

樸昌范接了過去，不到五分鐘就已經(jīng)掃過第一遍。

他皺起眉頭，道：“怎么就這點兒資料？手術(shù)臺賬呢？怎么什么都沒有？那個假體照片怎么這么模糊？完全看不清。這樣也沒辦法判斷為什么爆胸啊。”

他說到爆胸，院長臉色突然一變，劈手又將資料從他的手里奪了過來，目光落在檔案袋上“甘落落”三個字上，然后狠狠地瞪了風(fēng)淺一眼。

風(fēng)淺有些頭暈：他為啥要瞪自己？

院長做了幾次深呼吸，像是要壓抑住自己內(nèi)心的火氣，隔了好半天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看向樸昌范，解釋道：“樸教授，你是不知道……前幾年手機像素實在是不高啊?！?/p>

樸昌范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們院里沒有相機？”他頓了一一下，又道，“那一批假體還有庫存嗎？除了甘落落，還有幾個人用了？”

聽到這里，風(fēng)淺突然一愣。

不是甘落落自己帶的假體嗎？怎么聽這樸昌范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有很多？

如果是醫(yī)院大批量提供的話，又怎么會讓甘落落簽免責(zé)說明呢？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jīng)被僵尸吃掉了，這會兒完全想不明白。

風(fēng)淺下意識地瞄了一眼院長。

院長在一邊兒坐著，眼觀鼻，鼻觀心，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樸昌范的話。她腦子飛快地開動，轉(zhuǎn)了一大圈，但還是沒找到理由。

不過，這難得倒她風(fēng)淺？

呵呵，太小看她了。

風(fēng)淺又看了一眼院長，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樸教授可能不大知道我們的體制?！睂?，和外國人扯，就扯體制。反正，體制這個東西，是可以“嘩”的一聲禁音掉的。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說：“我們申請經(jīng)費都是要上頭批的，那時候醫(yī)院剛建成沒多久……”

院長微微地點了點頭。

“甘落落……她簽了自帶假體的免責(zé)書，您沒看嗎？”雖然前面在解釋，但是在這種關(guān)鍵性的問題上，她是不會給自己落下把柄的。

“免責(zé)書……”樸教授本來想說什么，但這三個字在他嘴里被咀嚼了一番之后，他選擇了“狗帶”——他沒有繼續(xù)往下說，而是板死了一張臉，活像院長給的是三百萬老撾幣一樣。

他又把資料翻到首頁，仔細地閱讀，幾乎是一字一句地看。

這次看得就比剛剛要慢上許多，風(fēng)淺站得腿都有點酸，見他還在研究，干脆借著泡茶的名義跑出去溜號。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往外走，院長抬頭看了她一眼，瞇了瞇眼睛，道：“小風(fēng)，你去我辦公室，讓西西給你拿我的碧螺春，讓樸教授嘗嘗我的好茶?！?/p>

風(fēng)淺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

其實，她本來是想去茶水間摸個魚的，這會兒院長這么說了，她也只好先去西西那里。不過不要緊！反正燒開水泡茶還要一陣子呢！

有凈水器？

開玩笑，好茶不得用好水泡？她先要去把茶拿了，再去隔壁超市買瓶那什么喜馬拉雅山上的水，才能燒開泡茶，對吧……

她歡騰地出了門，上樓去找西西，心想，要是能拉著西西一塊兒摸魚，也許還能去隔壁商場瞅瞅香奈爾剛出的絲絨口紅。

可到了樓上，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西西不見了，她的位子上坐了個帥哥。那帥哥長得真的很帥，而且……有一種清傲和嬌艷交雜在一起的反差美……明明看著那么妖艷，可氣質(zhì)上完全是清冷高傲……加上他一身純白的運動服，看上去和“上班”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endprint

難道這是院長的秘密情人？

她立刻腦補了十萬字的耽美文。

她仔細打量他的時候，正看到那人面前放著的入職報到書。

姓名那一欄上是手寫的小楷，字寫得極好看，都快頂蘇云青一半了。寧凱……風(fēng)淺皺了皺眉頭，她怎么覺得這個名字這么熟悉呢？

她不由得又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上面還有一欄是直屬領(lǐng)導(dǎo)簽字。

風(fēng)淺又愣了。

直屬領(lǐng)導(dǎo)……這人的直屬領(lǐng)導(dǎo)是院長？那他至少也是各科室主任級別的了?？墒?，真正能做到科室主任級別的，怎么都是四十歲以上了。這人看著年紀不大，看上去和蘇云青差不多的年紀，而且……還穿了一身運動服……

“你是隆胸科的？”那人突然開口，伸手指了指風(fēng)淺的胸牌。

哎呀！這個手指真好看……風(fēng)淺又花癡了一下，而后連忙點頭：“嗯，我是隆胸科的助理醫(yī)生風(fēng)淺。請問高姓大名？”

“寧凱?！彼沉艘谎勰菑埲肼毻ㄖ獣澳銊偛皇强吹搅?？”

風(fēng)淺整個人頓時一僵，感覺胸口中了一槍……這話怎么說的，好像一下子就被揭穿了，再也無法好好地交談了。

“你是在找西西嗎？”他似乎也感覺到自己那話說得有點可恨，識趣地轉(zhuǎn)了話題，然后走過來指了指樓梯間的方向，“剛才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嗯，你要幫忙嗎？”

西西不在……

風(fēng)淺搖搖頭，道：“不用了，謝謝。”她又看了寧凱一眼，那身白色的運動服實在是耀眼，又想到“直屬領(lǐng)導(dǎo)”那四個字，還是沒能抑制住體內(nèi)八卦爆發(fā)時的洪荒之力，好奇地開了口，“你的直屬領(lǐng)導(dǎo)是院長？那你是哪個科的？”

寧凱一副沒心沒肺樣子道：“咦？大家的直屬領(lǐng)導(dǎo)不都是院長嗎？”話出口，他好像才反應(yīng)了過來，伸手搔了搔頭，嘿嘿笑了兩聲，說，“我也是隆胸科的啊?！?/p>

“隆胸科？”風(fēng)淺嚇了一跳，她怎么不知道隆胸科最近要來的人這么多？“我沒聽說啊……你什么職位？”

“嗯……”寧凱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入職通知書，“隆胸顧問……這是什么鬼？”

很顯然，他也沒聽過這個名稱，而且，一般醫(yī)院里也不會有這個職位，看上去是高定。

風(fēng)淺卻一下子想起來，之前蘇云青和她說過，隆胸科是“嫦娥”的拳頭產(chǎn)業(yè)，所以院長又從美國請了個大拿回來，幫著把關(guān)，主要負責(zé)……沒有主要負責(zé)。

那個大拿的級別還在主任之上，主要負責(zé)的就是監(jiān)督，職位就是——隆胸顧問。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上去陰柔得像是廠花的男人，居然會是“隆胸大拿”！

看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寧凱笑了起來：“你就是蘇師弟的助理吧？”他伸出手，道，“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寧凱，蘇云青的大師兄，你的新同事?！?/p>

他緊緊握著風(fēng)淺的手，像是找到了組織的同志一樣。

“你放心，蘇云青和我關(guān)系很好。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助理就是我的助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我會幫他好好照顧你的?！币膊恢浪懒诵┦裁矗粗L(fēng)淺的目光有幾分意味不明的感覺。

風(fēng)淺倒吸一口冷氣。

天哪！她怎么覺得他那句話的最后，應(yīng)該是“他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呢？

雖然她并不是……

她剛想說句話，就聽見手機響了一聲。

風(fēng)淺心頭一跳。

她對蘇云青設(shè)置了特別關(guān)注，所以，無論是微信還是微博，只要他一發(fā)，手機就會在第一時間提醒她。

——安全到達。蘇云青給她發(fā)微信報平安。

風(fēng)淺只覺得被一股巨大的甜蜜感擊中，望著手機屏幕笑成了一朵花兒。

“哦?！币贿厓旱膶巹P湊過來看了一眼，順手又打開自己的手機，“咦，小師妹去接機了嗎？”

風(fēng)淺一愣，雖然知道他肯定是說給自己聽的，可還是忍不住湊過去看。

他正刷了朋友圈，照片里面和蘇云青并排站著的是個姑娘，金發(fā)碧眼，童顏巨乳，那一雙“白兔”幾乎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風(fēng)淺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他的手機屏幕，恨不得穿過去把蘇云青拖開！站就站一起吧，為什么你的手還要摟著她？

她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胸口劇烈地起伏。

寧凱收起手機，看她神情激動，挑眉道：“咦？你臉怎么這么紅？哪里不舒服嗎？是不是中暑了？”

風(fēng)淺木然地看了一眼墻上的中央空調(diào)，液晶面板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黑色的數(shù)字“25”。

我“呵呵”你一臉！

這種溫度還能中暑？我又不是北極熊！

風(fēng)淺深吸了一口氣，給心中自己普及了一下世界的美好，并特別強調(diào)了一下眼前這人以后是自己的上司之后，唇邊又掛上了一抹笑容：“西西不在的話，我就不吵你了，院長讓我來拿碧螺春?！彼堉_了西西的茶葉柜子。和西西混得時間太久了，西西的東西放在什么地方，風(fēng)淺閉著眼睛都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院長的碧螺春，或者真的是那么珍貴……珍貴到西西把茶葉放到柜子最里頭。風(fēng)淺只恨自己手短，撈了兩下沒撈著，只好低頭去找。

這一低頭，脖頸間脂粉般的皮膚就露了出來，上面還落了幾根黑色的碎發(fā)。寧凱先前沒有在意，不經(jīng)意一瞥看到那抹肌膚，頓時移不開眼。

風(fēng)淺抬頭的時候，正看到他盯著自己看。

那神色有些奇怪……風(fēng)淺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fā)現(xiàn)上面并沒有粘上飯粒啊什么的，于是心想：該不會是被本宮的美貌迷住了吧？

蘇云青的臉適時地在腦海中跳了出來：呵呵。

她只覺得身上一冷，皺了皺眉頭：“我……”她剛要說話，就聽見手機又嘀地響了一聲，低頭看過去，只見手機上跳出蘇云青的笑臉，居然是他打過來的電話。這個……真的不是心靈感應(yīng)嗎？

風(fēng)淺頓時覺得自己患上了心動過速，要么就是帕金森，接個電話手居然也能抖成這樣。她深吸一口氣，食指滑過屏幕：“喂？”

寧凱微微皺眉，瞥了她手上的手機一眼。

“淺淺啊，”電話那頭傳來蘇云青的聲音，只是有些不清楚，像是信號不好的樣子，“我到了，和你說一聲?！?/p>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風(fēng)淺剛要說話，就聽見聽筒里傳來一陣紛雜的英語，語速極快，除了能聽懂“Dear”“I want”之類的，其他的啥也聽不懂，兩眼一抹黑。不過聽著像是些專業(yè)的用詞，只是說話的聲音很是嬌柔，聽著像是個女人。

風(fēng)淺一下子就想到先前他朋友圈的那個女人，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感覺，情緒一下子就有些低落：“哦……好。你自己保重?！?/p>

也不知道蘇云青是不是聽出了她的小心思，電話那頭先是傳來幾聲悶笑，然后他輕咳一聲，聲音聽上去很是愉快：“嗯，好好看家啊，等我回去的時候，我給你帶好吃的。OK，I see.淺淺，我有事先掛了。”那句英文顯然不是對她講的，他說著便匆匆掛了電話。

風(fēng)淺聽著手機里面?zhèn)鱽淼拿σ?，狠狠地咬了牙，咬得連牙根都酸了——最近喝可樂喝得有些多，牙本質(zhì)過敏了……那酸爽……風(fēng)淺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后收起手機，一抬頭正迎上寧凱若有所思的目光。

見風(fēng)淺看過來，寧凱展眉一笑，眉目之間一片嫵媚之色：“不如中午請我吃飯？”

風(fēng)淺剛要拒絕，就又聽他道：“我給你說說小師妹。”

“好！”風(fēng)淺立刻點了頭，聲音鏗鏘有力。

未完待續(x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