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佳勤

萍花聚珍晚清“萍花九友”

□ 顧佳勤

“萍花社書畫會”原本是“萍花詩社”，1850～1861年間，浙江錢塘?xí)嫾覅亲邝耄ㄗ謽驅(qū)O，號冠云）在上海創(chuàng)辦“萍花詩社”，開展詩歌創(chuàng)作、吟唱交流活動。后來活動內(nèi)容擴大到書畫方面，轉(zhuǎn)而又以書畫藝術(shù)活動為主，便于同治元年（1862年）改名為“萍花書畫社”。該社活動非?；钴S，骨干成員胡公壽、錢慧安、吳大澂、顧若波、金心蘭、吳石仙、吳谷祥、陸恢、倪墨耕被合稱為“萍花九友”。湖州博物館藏有“萍花九友”書畫作品若干，均為舊藏，這些作品使海派風(fēng)流躍然紙上，可珍可賞。此選其中一部分作介紹。

圖1 胡公壽 行書扇頁

圖2 胡公壽 山水扇頁

一、胡公壽作品

胡公壽行書扇頁（圖1） 紙本，縱18.2、橫53.5厘米。扇面以行書臨白居易《王子晉廟》及蘇軾《石塔寺》，款識：“癸酉仲春試雞毛筆即希，也卿仁兄正之，胡公壽?！扁j白文方印“公壽”。

胡公壽書法出入于顏真卿、李邕而獨具體勢，此幅扇頁字體圓潤，藏鋒居多，力度遒勁，豎捺重按，大氣而又有飄逸之風(fēng)，動感十足。胡公壽傳世書法作品數(shù)量比起繪畫來少得多，有人作《論書》十二絕，評價當(dāng)時的知名書家，其一云：“橫云山民擅三絕，一縑倭國價連城?？蓱z書法空當(dāng)代，竟被丹青盛名掩。”尤見此件作品的珍貴。

胡公壽山水扇頁（圖2） 紙本，縱18.5、橫53厘米。畫面分近、中、遠三景：近處，晚霞映照著坡岸上的山石、枯樹，茅舍錯落；中景為湖面，唯有一隱士泛舟駛過；遠景為平緩的山巒延伸至遠方。全圖景物簡約，布局疏朗，意境空曠。題王士禛詩：“正是日斜風(fēng)定后，半江紅樹賣鱸魚?！币栽娕洚?，相得益彰，款識：“此漁洋山人詩也，寫似也卿仁兄正之，胡公壽。”鈐朱文方印“公壽”。

胡公壽（1823～1886年），名遠，字公壽，號瘦鶴、小樵，別號橫云山民，以字行。江蘇華亭（今上海松江）人，長期生活在上海。工山水、蘭竹、花卉。胡公壽喜愛用濕墨，取暈染法，筆墨瀟灑醇厚，色相變化豐富微妙。他的題畫詩內(nèi)容多樣，有的以詩言志，有的與畫相配合，意境深遠。因此他是一位具有詩書畫全面素養(yǎng)的文人畫家，而且均造詣深厚，所以在當(dāng)時被稱為“橫云三絕”，江浙名士無不傾服，“謂三百年來無此作也”（《海上墨林》語），是海上畫派重要代表畫家之一。

圖3 錢慧安 吳剛伐月圖扇頁

圖4 錢慧安 仕女圖冊頁

圖5 吳大澂 篆書扇頁

二、錢慧安作品

錢慧安吳剛伐月圖扇頁（圖3） 紙本，縱18.7、橫54厘米。作品繪于1872年，是錢慧安40歲時所作，描繪的是中國神話傳說吳剛伐月的故事。畫面中，月光清冷如水，煙云滿紙，吳剛肩扛利斧前去月宮伐桂。丹桂樹下，嫦娥衣袂飛揚，神態(tài)端莊，與吳剛遙遙相望。畫中人物形象俊秀，色彩淡雅，構(gòu)圖別具一格，意境清幽，氣韻生動，是人物畫的上乘之作。畫面右上角題：“壬申暮春之吉，為鐵林三兄大人屬寫吳剛伐月，即請正之，“清溪樵子錢慧安?！扁j朱文圓印“吉生”。

錢慧安仕女圖冊頁（圖4） 紙本，縱34厘米，橫27.5厘米。作品繪于1887年，是作者54歲所作。描繪的是農(nóng)桑人家孩童好學(xué)的風(fēng)俗畫。畫中仕女呈典型的文人理想中美女形象，鵝蛋臉型，柳眉細眼，身材修長，神情嫻靜，衣紋粗簡，設(shè)色淡雅。懷中孩童，手指窗內(nèi)，聆聽屋內(nèi)書聲瑯瑯，似乎也在跟著咿呀學(xué)語。落款：“丁亥葭月上浣，仿白陽山人，錢慧安作于雙管樓”，鈐朱文圓印“吉生”。

錢慧安（1833～1911年），初名貴昌，字吉生，號雙管樓，又號清溪樵子。浙江湖州人，僑上海。善人物、仕女，筆意遒勁，態(tài)度閑雅，間作花卉、山水亦善，著清溪畫譜。卒年79。錢慧安是海上畫派宗師之一，張鳴珂在《寒松閣談藝瑣錄》中談到：“自海禁一開，貿(mào)易之盛，無過上海一隅，而以硯田為生者，亦皆于于而來。僑居賣畫。公壽、伯年最為杰出，其次畫人物則湖州錢吉生慧安……皆名重一時，流傳最盛?！卞X慧安是中國人物畫發(fā)展進程中海派先驅(qū)的代表，他一生都平穩(wěn)地操持著筆墨生涯，據(jù)葛元煦《滬游雜記·書畫名家》條目所列，上海擅長人物的畫家僅錢慧安一人，被公認為“錢派”。

圖6 吳大澂 隸書扇頁

圖7 顧若波 山水成扇

吳大澂篆書扇頁（圖5） 紙本，縱17.4、橫48.5厘米。內(nèi)容其一為此件作品《孝經(jīng)諸侯章第三》，其二為《孝經(jīng)士章第五》，款識：“錄孝經(jīng)二章，應(yīng)文龍仁兄大人屬，愙齋吳大澂?！扁j白文方印“一片心”和朱文方印“紉蘭為佩”。吳大澂篆書《孝經(jīng)》以金文、古籀文入小篆，結(jié)構(gòu)嚴謹、而從容綽約，章法寬松疏朗，自然成章，堪稱精品。

吳大澂隸書扇頁（圖6） 紙本，縱15.5、橫49.5厘米。此件隸書作品以三字為一行，排列工整、對應(yīng)，款識為：“少堂仁兄屬，丁卯四月，吳大澂”，鈐白文方印“大澂”“愙齋”，朱文方印“吳”。按丁卯為1867年，吳大澂時年33歲。故此件當(dāng)為其較早期作品。作者用筆瘦硬雋秀，結(jié)體方正勻整，體現(xiàn)了學(xué)者書法的嚴謹與氣度。吳大澂的隸書作品傳世較少，因此這件作品非常珍貴。

吳大澂（1835～1902年），字清卿，號恒軒，別號白云山樵，晚號愙齋，江蘇吳縣（今江蘇蘇州）人。同治初客滬，入萍花社書畫會，著名學(xué)者、金石學(xué)家、書畫家。善畫山水、花卉、書法精于篆書，皆得力于金石鑒賞修養(yǎng)。在研究金石文字如銅器銘文、璽印篆刻等先秦文字的同時，把金文書法融入到自已的書法創(chuàng)作中，以小篆的筆法來寫金文大篆，變金文的散落為整飭莊嚴，化銘文的斑駁為光潔流轉(zhuǎn)，富有創(chuàng)造，在清代書壇上是一種創(chuàng)造，他亦是一位開風(fēng)氣的重要人物。

圖8 金心蘭 梅花圖軸

四、顧若波作品

顧若波山水成扇（圖7） 紙本，設(shè)色，橫53、縱18.5厘米。畫面構(gòu)圖穩(wěn)重，以山巒為主體，視覺往縱深延綿，有層次感。作者墨法明潤秀雅，淡墨渴染，濃墨點苔，層層疊疊，莽莽蒼蒼。但又不失江南山水清麗的特色，中景為一葉漁帆，近處岸坡上幾處掩映的村居，景物簡約，筆意疏古，盡得清新秀逸之致。畫款：“薪傳仁兄大人雅鑒，若波顧沄”。鈐朱文方?。骸邦櫅V”。

顧沄（1835～1896年），字若波，號云壺、壺翁、壺隱、云壺外史等。江蘇吳縣（今江蘇蘇州）人。出自吳門畫派，晚清著名山水名家。善仿古，水墨丹青，小幀巨幅，皆得“四王”遺意，氣格醇穆，觀之怡然有山林之思。顧若波在繪畫上的成就，跟蘇州的過云樓還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過云樓是蘇州著名的私家藏書樓，當(dāng)時有“江南收藏甲天下，過云樓收藏甲江南”之說。過云樓主人顧文彬（1810～1889年），善書畫，精鑒賞，是清代著名的收藏大家，他為人坦蕩，經(jīng)常將自己收藏的書畫名跡供人臨摹研習(xí)，任熏、胡錫珪等畫家都有在過云樓摹古的經(jīng)歷。顧若波是這些畫家中在過云樓臨摹古畫時間較久的一位，他臨摹了大量古畫，學(xué)到了古人很多繪畫技法，逐漸創(chuàng)出了有自己風(fēng)格的山水畫面貌，在近代畫壇上名氣初顯。光緒十四年（1888年），53歲的顧氏東游日本，遍覽當(dāng)?shù)貏倬?，其作品受到日本畫界的喜愛，紛紛爭相購買，曾受日本友人之邀作繪畫圖式多種以示范，后這些作品被影印成《南畫樣式》一書，從此顧沄畫名遠揚東瀛。

五、金心蘭作品

金心蘭梅花圖軸（圖8） 紙本，縱65、橫32.2厘米。此畫清淡秀雅，瘦勁姿媚，是金氏畫梅的獨特風(fēng)格：千花萬蕊，管領(lǐng)冷香，儼然傲嬌風(fēng)雪中。但見梅枝兩叢，從畫面左下方展開，徐徐逸出。其一梅枝沒骨寫干，淺弧形彎曲，構(gòu)成梅枝的動勢。小枝則有穿插、變化，形成枝蕊參差交錯、俯仰顧盼、梅花爛漫怒放的景象?；ǘ浣杂冒酌?，雙鉤圈花，墨點花心，線條勁力熟練；又另開一梅枝斜伸，以淡墨為主，作為背景渲染，造成梅花遠近層疊感。整幅作品墨色濃淡相宜，相互輝映，給人一種清新靜逸、疏影暗香的感覺?？钭R：“恰值山人病赴時，焚香弄翰雅題詩，秋窗不見梅花影，澹月和煙寫華枝。己亥秋七月雙星渡河日，焚香滌硯寫此，心蘭金湅并題。”鈐朱文方印“金心蘭”、白文方印“千石公侯壽貴”。

金心蘭山水冊頁（圖9、圖10） 紙本，縱26.6、橫34.3厘米。兩幅冊頁分別畫“林屋探奇”和太湖“橫云”摩崖石刻風(fēng)景。“林屋探奇”為蘇州惠蔭園八景之一，園中“小林屋”水假山享譽蘇州；“橫云”摩崖石刻，贊美了太湖的雄偉氣勢。款識分別為“林屋探奇，瞎牛作于冷香館”及“橫云夕照，庚寅夏日心蘭寫”。鈐朱文方印“心蘭”。金心蘭的山水畫風(fēng)格十分獨特，惜不多見。亦如這兩副冊頁，構(gòu)圖嚴謹，巧妙精到，在方寸間內(nèi)容極為豐富：“林屋探奇” 畫面蒼古秀潤，云壑幽深，林木蒼涼，筆墨線條老辣，極少渲染，叢樹平林多用橫點，林巒渾秀；“橫云夕照”畫夕陽西斜，暮云合璧，左側(cè)連綿的山巒向右延伸至遠。中景為寬廣的太湖，水光瀲滟，漁舟唱晚，令人心醉，既贊美了太湖的浩淼，也蘊含了江南風(fēng)光的絕妙。寫此作品時先生49歲，目力尚佳，因此畫面氣勢磅礴渾穆，用筆莽蒼入細。

金心蘭（1841～1909年），名湅，字心蘭，號冷香、瞎牛、瞎牛庵主、冷香館主人，以字行。江蘇長洲（今江蘇蘇州）人。工山水，私淑“小四王”之一王宸。并擅長花卉，尤擅畫梅，畫梅清矍瘦朗，繁蕊寒香，一時無二，珠圓玉潤，懸之清涼滿眼，可卻暑氣。晚年病目，失視復(fù)明，墨法精湛。著有《金瞎牛詩集》。金心蘭同陸恢、吳昌碩交好，吳昌碩曾賦《畫中七友歌》有“心蘭豪氣常軒昂，如劍出匣森寒芒?？v筆直追兩元章，肘后時系千金方”之句，其品詣可知矣。

圖9 金心蘭 山水冊頁之一

圖10 金心蘭 山水冊頁之二

六、吳石仙作品

吳石仙山水扇頁（圖11） 紙本，縱18、橫50厘米。扇頁構(gòu)圖上采用平遠法，描繪的是煙雨中的江南山水景象。畫面遠處山峰兀立，山色如黛。山下民居錯落，半隱在雨林叢中。平靜的江面上，有一葉漁舟悄然而至。近處的水岸、山坡、樹木皴中略染赭石，表現(xiàn)出一種被春雨浸潤、煙氣彌漫的視覺效果。畫家用抒情的筆墨表現(xiàn)了江南特有的雨中即景，充分展示了吳石仙作為一代海派山水大家駕馭筆墨的高超技巧和藝術(shù)感染力?？钭R：“丁亥秋日，擬米南宮筆法，?？执笕搜耪紫聟鞘??！扁j朱文方印“石仙翰墨”。

吳石仙（1845～1916年），名慶云，字石仙，以字行，號潑墨道人。江蘇上元（今江蘇南京）人，流寓上海。善畫山水，后赴日本，借鑒西方繪畫法，歸來后善用煙雨法，墨暈淋漓，煙云生動，峰巒林壑，陰陽向背處，皆能渲染入微。其晦明之機，風(fēng)雨之狀，無不一一幻現(xiàn)而出。這是因為他借用了西方繪畫的表現(xiàn)手法，又帶米芾、高克恭兩家功底的緣故。吳石仙居滬時，參加了著名畫會“萍花書畫社”，能將“一川煙草，滿城風(fēng)絮，梅子黃時雨”的江南景色在畫幅上生動呈現(xiàn)者，當(dāng)首推吳氏。

圖11 吳石仙 山水扇頁

圖14 倪田 人物扇頁

七、吳谷祥作品

吳谷祥青綠山水圖軸（圖12） 絹本，縱97、橫48.5厘米。畫面上，遠山空蒙，近景濕潤明朗，坡上雜樹參差成蔭。奇松垂藤，高山流水，水榭傍岸，有雅士品茗坐觀湖景。畫面設(shè)色赭石、花青、朱砂點，山坡用披麻帶亂柴皴，墨韻生動，意境悠遠。此幅青綠山水，賦色清麗，翠黛可挹。題詩云：“群山出沒白云中，松陰參差淡又濃。筆意無窮看不盡，天邊更有三兩峰?！甭淇睢叭沙蕉?，擬文五峰筆法，吳谷祥”，鈐朱文方印“秋農(nóng)”。

吳谷祥（1848～1903年），字秋農(nóng)，號秋圃。浙江嘉興人。工山水，遠師文徵明、沈周，近法戴熙，蒼秀沉郁，氣韻生動。亦能畫松，并擅人物、花卉，用筆蒼勁，設(shè)色清麗。晚客上海賣畫，亦享大名，是清末很有影響的海派畫家。此外，后人還將吳昌碩、任伯年、吳谷祥并譽為“晚清三大家”。俞曲園評其畫為“神品”。

八、陸恢作品

陸恢楊柳八哥圖軸（圖13） 紙本，縱103.5、橫32厘米。此為一件水墨寫意花鳥畫。畫面楊柳倒垂，桃花朵朵，四只八哥棲在枝頭，各盡其態(tài)：其中一只似發(fā)現(xiàn)新奇之事，停在柳梢頭，正仰頭朝其余三只叫喚，欲呼朋引伴一同前往。上端三只八哥有的在應(yīng)和，有的在往遠處眺望，有的背對著正在休憩。柳條上葉子嫩黃翠綠，顯然是冬去春來、萬物復(fù)蘇之時節(jié)。畫法繼承了中國古代花鳥畫的傳統(tǒng)，風(fēng)格槎椏老辣，富于粗獷樸茂的情調(diào)。此圖以重墨寫八哥，筆力沉穩(wěn)，墨彩滋潤，動態(tài)自然，特別是八哥羽毛的質(zhì)感，純用重墨點染，表現(xiàn)得栩栩如生，逼真強烈。而嘴、腿、眼點色赭紅，更增添了生動而亮麗的情趣?；ㄈ~的描繪十分簡明扼要，特別是淡彩點葉，桃花采用沒骨畫法，風(fēng)致翩翩，線條流暢而富有彈性。體現(xiàn)了陸恢高超的造型能力及筆墨功夫?？傊藞D點面結(jié)合，動靜相協(xié)，筆墨熟練，趣味無窮。落款：“曾見新羅山人立軸，寫此畫用筆冷雋，茲背撫一過，為茂芝仁兄法家雅正，廉夫恢作”，鈐白文方印“吳江陸恢章”。

19世紀末20世紀初，陸廉夫在海上畫壇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俞劍華在《中國美術(shù)家人名辭典》中介紹得很完整：“陸恢（1851～1920年），一名友恢，字廉夫，號狷叟，一字狷盦，又號破佛盦主人，原籍江蘇吳江，寄寓蘇州。書工漢隸，畫則山水、人物、花鳥、果品，無不能。少從劉德六游，習(xí)花果、翎毛。嘗過僧寺，祝十八應(yīng)真像，即以紙墨畫為描摹而歸。后晤吳大澂，相與談藝，大悅，縱觀吳之所藏，上窺唐、宋，下元、明，藝事大進，旋客吳幕，得游三湘、遼東名勝。所歷既廣，筆意益蒼勁遒麗，古拙幽深。嘗作《衡山記游圖》八幅。光緒二十二年張之洞任江督，集海內(nèi)名畫家補繪元王惲所進《承華事略》，以恢總其事。圖中衣冠，彝器悉準歷代制度。中年歸蘇州，潛心繪事，考訂金石文字，垂三十年。為清末民初江南老畫師，從游者數(shù)十人?！彼簧鷦?chuàng)作甚多，《清代繪畫史》（薛永年著）一書中有專門介紹，可謂“美術(shù)史上有其一頁”。

圖12 吳谷祥 青綠山水圖軸

九、倪田作品

倪田人物扇頁（圖14） 絹本，直徑53厘米。扇頁畫秋風(fēng)蕭瑟，枝條飄搖，枯草亦隨風(fēng)而動，天色暗，大雨將至。一戴斗笠、披蓑衣的老農(nóng)牽一馬在樹下準備躲雨。作者刻畫人物神情極為傳神：老翁仰望天空，神態(tài)有些焦灼，似乎為大雨影響了行程而憂。畫中最值得欣賞的是這匹馬，它神態(tài)安詳，大塊淡棕色構(gòu)成了馬的形體，作者用筆生動有力，轉(zhuǎn)折適度，很好地勾畫出馬的結(jié)構(gòu)，整個骨骼筋脈表現(xiàn)得極為真實，尤其是馬的四足穩(wěn)健有力，信意揮灑出的馬鬃與馬尾，似在秋風(fēng)中搖曳。作者畫馬均為線條勾勒，既繼承了前人細若游絲的用線方法，又融入了大筆水墨的渲染，筆墨相融，自成一體，此謂倪氏畫馬的絕處。款識：“昇翁仁兄大人雅屬即正，墨耕倪田，時丁酉七月”。鈐朱文方印“墨耕”。

倪田牧童圖扇頁（圖15） 紙本，縱18、橫52厘米。畫面中，山坡綠草茵茵，河水波光粼粼，牧童騎在老牛背上正為一行者指路，人物造型與面部表情稚拙，富有鄉(xiāng)土氣息。這一幅春光明媚的田園情景在畫家揮筆淺飾間定格，甚至連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香草和濕潤的氣息。圖中人物和水牛畫法寫意，色彩淡雅秀麗，寫中帶工，筆簡意濃，富有生活情趣。款識：“寫牧童遙指杏花邨句，悉以奉質(zhì)甫仁兄大人雅屬即正，墨耕弟倪田，時客申甫”。鈐白文方印“寶田私印”。

倪田（1855～1919年），初名寶田，字墨耕，號璧月盦主，江蘇揚州人。初學(xué)畫于揚州名家王素（字小梅），并進而習(xí)得新羅人物花鳥畫法。他善人物、仕女及古佛像，取境高逸，此外，還以善畫馬著稱，學(xué)習(xí)任頤的畫法，終得精髓。學(xué)任派而得其神髓的，唯倪墨耕、沙馥兩人而已，因此有“今之學(xué)任頤者皆倪田別派”之說。他寓滬鬻畫達30年，作為海派后期的一位代表性畫家，影響深遠，為近代海上60名家之一。

“萍花社”是清末成立時間較早、影響較大的文人結(jié)社之一，是上海早期書畫社團中的翹楚。錢慧安、包子梁、王秋言曾專門圖繪而成《萍花社雅集圖》，盛贊當(dāng)時文人們的書畫交流、鑒賞和創(chuàng)作活動。 “萍花九友”這幾位都屬于“海上畫派”范疇的書畫家，均為活躍于當(dāng)時藝壇的名流。雖然人生經(jīng)歷不一，但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深入國學(xué)，秉承國畫意志，善將詩書畫一體的文人畫傳統(tǒng)與民間美術(shù)傳統(tǒng)結(jié)合；他們以畫會友，雖九人各自擅長的題材不同，風(fēng)格亦各不相同，或重金石之氣，或兼虞山之韻，或遠紹青藤白陽，但聚在一起，群體傳承及延續(xù)著中國傳統(tǒng)的藝術(shù)脈絡(luò)，共同為當(dāng)時的海上畫派催生著新鮮的藝術(shù)風(fēng)貌。

圖13 陸恢 楊柳八哥圖軸

圖15 倪田 牧童圖扇頁

柳永云：“水風(fēng)輕、萍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薄捌蓟ň庞选?，他們就是浩瀚“海派”的一朵朵浪花，如今，通過這些畫作，參以“群體”之面和“個人”之點，粗淺梳理一番他們曾經(jīng)的探索和奮進，竊以為均有重要的歷史和現(xiàn)實意義。

參考書目：

《海上墨林》（楊逸著，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9）

《海派繪畫研究文集》（上海書畫出版社，2001）

《海上畫派》（斯舜威著，東方出版中心，2010）

《寒松閣談藝瑣錄》（清·張鳴珂著，鳳凰出版社，2009）

《中國美術(shù)家人名辭典》（俞劍華著，上海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85）

（責(zé)任編輯：尹翌）

Pinghua juzhen

Gu jiaq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