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夫
布熱津斯基認為如果美國繼續(xù)“步履蹣跚 ”日益無力主宰世界,那么國際社會很可能會在相當一段時期內處于動蕩期、調整(,) 期,局勢或將混亂失序,是一個捉摸不定的“渾沌 ”世界。
布熱津斯基無疑是當代最卓越的戰(zhàn)略家之一,斯人雖去,其智猶存,筆者愿不揣淺陋,謹以他幾年前的一部箸作(《戰(zhàn)略遠見 —美國與全球權力危機》)為例,探討一下布氏地緣戰(zhàn)略思考的幾個支點,并以此作為對他的一點紀念。
布熱津斯基長于戰(zhàn)略思維,尤其精于地緣政治分析,筆者非常欣賞其《大棋局》一書,運籌帷幄,指點風云,可謂運天下于掌中,其見解之深刻,預見之準確,令人嘆服。《戰(zhàn)略遠見》既與《大棋局》一脈相承,又立足于 21世紀國際力量的新變化,特別是在對美國權力相對下降的情況下,世界將會出現(xiàn)怎樣的戰(zhàn)略格局和政治圖景,做了“深思熟慮 ”(美國國防部前部長羅伯特 ·蓋茨語)和“抽絲剝繭”(美國第 39任總統(tǒng)吉米 ·卡特語)的分析。
那么,他立論的基點是什么呢?首先就是,西方衰落和東方崛起的歷史趨勢。
20世紀既是西方穩(wěn)執(zhí)世界牛耳的世紀,也是西方一波三折,總體處于下滑狀態(tài)的世紀。上半葉爆發(fā)了兩次互相殘殺的世界大戰(zhàn),他形容這是西方在嘗試“集體自殺 ”。后來在 90年代初,由于蘇東巨變,美國成了唯一可以稱霸天下的超級大國,西方似乎又一次迎來了它的輝煌時代。然而卻好景不長,亞洲特別是東亞、南亞和緊隨其后的東南亞成為世界經濟最為活躍的地區(qū),于是世界的權力格局不能不發(fā)生重大變化,世界的地緣政治地圖不能不加以重新改寫。
布熱津斯基認為如果美國繼續(xù)“步履蹣跚 ”,日益無力主宰世界,那么國際社會很可能會在相當一段時期內處于動蕩期、調整期,局勢或將混亂失序,是一個捉摸不定的“渾沌”世界。能夠肯定的是,將沒有一個新的世界“領導者”角色出現(xiàn)。俄羅斯還沒有從蘇聯(lián)坍塌的打擊下恢復過來,在美國權力下降的背景下,它首先會把目光投向從蘇聯(lián)獨立出去的國家,把爭取它們作為提升自己地緣政治影響力的第一步目標;日本雖然經濟發(fā)達,但國土狹小,人口老化,政治、軍事尚不能完全擺脫對美國的依賴;印度固然長期前景看好,但近期還難以邁進一流大國的行列;歐洲盡管富庶,但缺乏相應的凝聚力,各懷心事,貌合神離,不能形成一體。
而最具這一資格的似乎非中國莫屬,然而中國也不是。“中國尚未做好在世界上扮演美國的全部角色的準備,再過幾十年也不會 ”。中國雖然快速發(fā)展,但在相當長的時期內,現(xiàn)代化水平和綜合國力等重要人均指標方面,還將落后于美國等西方國家;中國也比較謹慎,并不謀求向外推廣其發(fā)展經驗;同時還會遇到來自日本和印度的聯(lián)手阻擊。還不止此,布熱津斯基也同許多西方政治家一樣,認為中國的體制仍然具有不穩(wěn)定性,仍有成果付之東流的風險。因此,今后的世界,很可能是群雄逐鹿的多極世界,當然博弈的軸心必是中美兩家。
由于世界上多極并存,大國紛爭,因而由美國主導的國際格局將變得越來越難以維持,這就使得處于大國邊緣地帶的一些國家和地區(qū)必將成為地緣政治的危險區(qū)域,這有點像自然界中的“瀕危物種 ”。他列出了這樣一份清單:格魯吉亞,韓國,白俄羅斯,烏克蘭,阿富汗,巴基斯坦,以色列與大中東,還有我國的臺灣。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布氏對于麥金德關于歐亞大陸的中心地帶,仍然一如既往地予以高度重視;同時,又把俄歐之間,中日之間,中印之間,中美之間和美俄歐之間的一些國家和地區(qū),視作即將到來的地緣政治之爭的敏感區(qū)域、危險區(qū)域和熱點區(qū)域,認為大國之間的博弈和沖突將會首先在這里引發(fā)和進行。
最后,全球公共品將是未來大國角力的一個重點。布熱津斯基認為全球公共品可分為兩大類,即戰(zhàn)略公共品和環(huán)境公共品。其中戰(zhàn)略公共品主要包括海洋、天空、外太空和網絡空間,以及全球的防核擴散領域。環(huán)境公共品則包括對水資源、北極以及全球氣候變化的管理等。這兩個領域日益重要,而且毫無疑義將會是受全球力量模式變化影響最大的領域,也會是受到大國越來越強烈關注的領域。
以上我以為是布熱津斯基在《戰(zhàn)略遠見》一書中,思考 21世紀世界地緣戰(zhàn)略的幾個支點,他當然是著眼于美國利益,為美國當局而出謀劃策,然而,其中的一些見解,不是也可以啟發(fā)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