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紅
二十年前,有一次,我給一本雜志投稿,那里有兩個編輯,一個是海曼·布魯特,另一個是凱利·吉爾伯特。我不知道把稿子寄給誰才好,就抄了兩份,給兩個編輯各寄了一份。
大約一個月后,海曼·布魯特打電話給我,冷冷地說:“以后不要給我寄稿子了。”緊接著掛掉了電話。我覺得非常委屈和憤怒。大約兩個月后,我收到了刊登著我的小說的雜志,編輯是凱利·吉爾伯特。我在心中對海曼·布魯特說——沒你,我照樣能發(fā)表文章!
二十年后,我成了一個受人尊敬的作家,一次,我坐輪船前往科克城參加會議,旁邊一個60多歲的男人打量了我?guī)籽壅f:“你是艾麗絲·默多克嗎?我叫海曼·布魯特,你曾給我寄過稿子,但我當時對你那么粗魯,請你接受我的道歉?!?/p>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反倒讓我有些手足無措。海曼·布魯特接著說:“我非常欣賞你的小說,花了一個禮拜去編審它,其間,我三次拒絕陪我的孩子去公園,還有一次忘記了接她放學(xué),結(jié)果她在路上淋雨發(fā)燒了,她還因此而質(zhì)疑我到底愛不愛她……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等我上交時,上司告訴我,凱利編輯已經(jīng)遞交了這篇小說,我編審的這篇只能作廢。當時我真的特別生氣,所以……萬分抱歉……”
海曼·布魯特越說我越愧疚。有時,別人給你一個冷面孔,也許不是有意冒犯你,也許他正承受著你有意無意所帶給他的傷害。
潘光賢摘自《生命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