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暖

Chapter.01

付小眸一個人坐在書吧，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鄭愷走過來的時候，對著她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我說小眼睛，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此話一出，付小眸哭得更兇了：“李天祿非得讓我們每個人在噴泉廣場表演一種動物，我以為充其量就是猴子，結(jié)果讓我演的是蚯蚓！蚯蚓！你說說，怎么演啊？”

“就在地上扭啊，”鄭愷爆發(fā)出毫無同情心的笑聲，“于是你就臨陣脫逃，跑這里來哭？”

“你還笑！要不是你惹到他，我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好啦，”鄭愷遞給她一支星巴克的棒棒糖蛋糕：“對于一切令人不滿的人事物，要么反抗，要么閉嘴。不過我知道你肯定選擇后者，那就用吃堵住嘴好啦?！?/p>

付小眸還想說什么，卻忍住沒有開口。甜蜜的巧克力味道與書頁的油墨味巧妙相融，彌散在空氣中。

窗外是北京最短也最美好的春天，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書吧的墻上映射出細(xì)碎的光點。

付小眸知道，鄭愷能給自己的不過就是一顆糖果?？蛇@顆糖果卻是付小眸的速效藥，一顆包治百病。

于是她，甘愿為這顆糖果，傾國傾城傾心。

Chapter.02

遇見鄭愷之前，付小眸是一個不會笑的女生。

她低著頭走路，低著頭吃飯，低著頭看書。

可就是這樣一個低調(diào)到極致的女孩，卻因為鄭愷這個家伙進了話劇社。

鄭愷和付小眸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種人。鄭愷是班里的文體委員，付小眸只是個普通學(xué)生。

付小眸高考拼了命才搏到二本線，給自己做了兩個月的心理建設(shè)接受自己只能讀一個壓根不知道能做什么的土木工程與項目管理專業(yè)；而鄭愷，則為了躲避老媽給自己擬定的出國計劃，故意在英文考試時將答題卡亂填一氣，于是也只考進了這所大學(xué)，讀了個公共關(guān)系學(xué)科。

付小眸喜歡鄭愷，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秘密。原以為注定無疾而終、分道揚鑣的兩個人再次誤打誤撞相遇，付小眸的心，跳成了一首搖滾樂。

大一新生開學(xué)典禮那天，付小眸差點遲到，一路橫沖直撞、在經(jīng)歷了帽子亂飛、口袋破掉、行李箱無數(shù)次癱倒在地后，終于來得及沖進教室，而后一如往常坐在角落里，低頭不語。而禮堂另一個角落的鄭愷，卻在二十分鐘內(nèi)迅速認(rèn)識了班里十七個同學(xué)。

開學(xué)典禮結(jié)束后，禮堂外的走廊是社團、學(xué)生會的招生報名處，進任意一個社團滿一年，能加三個學(xué)分。

付小眸看著選修課列表里諸如工程造價管理、混凝土結(jié)構(gòu)設(shè)計原理之類的課程發(fā)愁。不選修，學(xué)分怎么湊？

走出禮堂，她抬起頭，便看到了站在話劇社招生處填表格的鄭愷。

Chapter.03

鄭愷，也看到了她。

“喲，這不是那……”鄭愷看著她，用力揮了揮手，差點打到旁邊無意經(jīng)過的妹子，“小眼睛！你是不是叫什么……小眼睛？”

付小眸張大了嘴，卻又覺得尷尬，低下頭回答道：“付小眸，眼眸的眸。”

“哈哈哈，”鄭愷笑得很大聲，“咱這可是緣分。我今兒必須請你吃飯！”

“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加入話劇社？應(yīng)該挺好玩兒的?！编崘鹱灶欁缘卣f著，塞給她一張報名表和一份宣傳單。

全校第一社團，最高學(xué)分獎勵，每學(xué)年五學(xué)分。三個關(guān)鍵性的短語，跳進付小眸的視線。

其實，就算沒有這幾個短語，能夠再靠近鄭愷，也足夠吸引付小眸了。更何況，如果象征性裝模作樣混一下就能躲開一門恐怖的選修課，也不容推辭。

她抬起筆，仿佛下了個狠心一樣，刷刷刷填好了報名表。

“走！帶你吃飯去！下午還得來面試呢！”

鄭愷對付小眸笑著說，像早就熟識的朋友那樣拉了拉她的手臂。

Chapter.04

一頓飯的時間，付小眸竟吃出了滿滿的幸福。

鄭愷很紳士地幫她拉椅子，幫她端飯菜，還買了一大杯可樂請她喝。食堂昏暗的燈光打在他低頭吃飯的臉上，襯出他長睫毛的細(xì)碎光影。

高中時，付小眸幾乎沒有和鄭愷說過話，她總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看他和其他同學(xué)一起大笑，或者在操場上灌籃，她總覺得，看著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可這么大的世界，我還是能再和你相遇。

一瞬間，她在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終于有了種安心感。所以，當(dāng)鄭愷抬起頭說“走吧，去面試”的時候，付小眸就這樣忘記了前一秒心里的忐忑，起身跟了過去。

喊到付小眸名字的時候，她還是嚇得渾身一顫。

鄭愷在她肩膀輕輕捶了一下：加油！她才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進了社團辦公室。

迎面坐著的是三個人，兩邊的女生，分別負(fù)責(zé)劇團的話劇編排和燈光道具，中間的男生戴了帽檐很低的鴨舌帽，面無表情，渾身散發(fā)著讓人不敢靠近的氣場。

他應(yīng)該就是社長李天祿吧？

“我……叫付小眸。”付小眸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她不知道的是，某種改變就從她的這句問候中，悄然發(fā)生。

Chapter.05

付小眸走出社團辦公室的時候，鄭愷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座位上了。

她回到寢室，疲累席卷而來?？删驮谒铧c睡著時，手機發(fā)出“嗞嗞”的震動聲。

她匆忙接起來，小聲回應(yīng)：喂？

“你好，是付小眸同學(xué)嗎？我是話劇社的社長秘書盧彤彤。恭喜你已成功通過面試，請于今晚七點到二號會議室參加話劇社例會，不要遲到哦?！?/p>

我……通過了？

她回想剛剛面試的過程——

“唐老鴨、大力水手、櫻桃小丸子，這三個卡通人物，請你分別模仿一下?！?

?。扛缎№悬c犯懵。

“我不會……”她猶豫了許久，才呢喃著說出這幾個字。

“不會？”社長李天祿輕輕挑了挑眉，“那你來這里，是來耽誤我們時間的嗎？”

“可我從來沒學(xué)過表演……”

“沒學(xué)過的事多了，如果你對所有新的事物都不敢嘗試，那你來這個世界干嗎？”

我來這個世界干嗎？

付小眸定了定神，被微微刺痛的一瞬間，化成無窮的倔強。

她抬起頭——演就演。

Chapter.06

付小眸無法回憶自己到底是在多么丟臉的狀況下念著“嘎嘎嘎”、“嚯嚯嚯”、“野爺把拔馬麻”，配合著左搖右擺、雙手握拳撐肌肉和提起裙子小碎步，結(jié)束了表演。

現(xiàn)場除了李天祿，其他所有人哄堂大笑。

李天祿揮揮手，“下一個”，付小眸絕望地走出門。

卻沒想到，就這樣過了？

她帶著丟臉后殘留的面紅耳赤，到了會議室。走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女生堆里手舞足蹈的鄭愷。

“小眼睛？！”

付小眸還想吐槽幾句，卻被李天祿的聲音打斷。

他清清嗓子，開口說道：“這次會議，我只是要告訴你們兩件事，一、話劇社不是讓你們來玩的；二、話劇社的王法是——我?！?/p>

嘁——

有個女生在后排翹著腿，聽到這句，忍不住發(fā)出不服氣的聲音。

李天祿笑了笑，抬手指著那個女生說：“這位同學(xué)，我可以和你打個賭，你如今不服氣的，恰恰是你永遠(yuǎn)得不到的。而你之所以不服氣，也正是因為你比誰都清楚，除了站出來表示不屑，你沒有任何其他方式能證明你的存在。讓你通過面試，是看中你還有些許表演天分。而現(xiàn)在，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表演天分活不長。你可以滾了。”

那個女生站起身，惱羞成怒地罵了幾句臟話，迅速離開。

其他在座的各位，沒敢再說話。

鄭愷坐在付小眸身邊，用手機軟件畫了一個頭頂冒火、眼睛爆紅的怪獸。付小眸忍住笑，心底卻在想——接下來的日子，看來是不好過了！

Chapter.07

事實證明，付小眸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那之后，李天祿為了讓每個人養(yǎng)成獨樹一幟的表演風(fēng)格，用了各種“奇招”對大家進行訓(xùn)練。

比如：讓付小眸演豬八戒，對著鄭愷演的柳樹跳草裙舞。

起初，付小眸還當(dāng)這是一種考驗。直到她看到李天祿低下頭，躲在鴨舌帽的陰影下偷笑時，她才怒火中燒，覺得自己被這個人整了。

付小眸有點委屈，卻見鄭愷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我?guī)湍銏髲?fù)他，如何？”

于是，這一次的例行訓(xùn)練結(jié)束前，鄭愷直直地舉起手，眼神純良又無辜地說：社長，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說?！崩钐斓撗鄱疾徽！?/p>

“社長，我想請問一下，你有那么豐富的表演經(jīng)驗，那你能不能表演一個角色，讓我們也開開眼界？”

李天祿冷笑一下，“什么角色？”

“就是……臭屁又撲克臉，以欺負(fù)和挖苦別人為樂趣的死變態(tài)社長……的角色?！?/p>

“你……”李天祿有點吃驚，有那么兩三秒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啪啪啪，鄭愷笑意盎然熱烈鼓掌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哎呀，李社長你演得太好了，簡直是無聲勝有聲。大家說是不是??！”

全場哄笑，李天祿輕咳一聲，“好了好了，散會！”

大家一哄而散。鄭愷轉(zhuǎn)過身，對著付小眸眨眨眼睛。

付小眸看著撒潑耍寶、為自己抱不平的鄭愷，想起在哪個作家的微博里看到過的一句話：你出現(xiàn)的時候，整條街的燈都亮了，冬天的冷空氣變暖了，花開的聲音變得清脆悅耳，連心底的自己都跟著笑了，我就知道，我要找的，就是你了。

Chapter.08

因為鄭愷，每次話劇社的例會時間，都不覺得無聊了。

僅僅兩個月的時間，付小眸在鄭愷一次次“你也有點自己的主意好不好”的催促下，開始愿意說出自己的觀點。

第三個月，是話劇社的第一部劇本編排時間。付小眸被安排到了編導(dǎo)組，負(fù)責(zé)腳本撰寫。這一次的劇本，李天祿親自指導(dǎo)，這個學(xué)期所有人要全神貫注完成劇本，才能在下個學(xué)期完美排練，七月時作為學(xué)年獻禮公開表演。

付小眸和李天祿起爭執(zhí)，也正是源于這部劇本。

劇里，鄭愷要飾演一個公司最底層的打雜的員工，但在一系列事件發(fā)生之后，他成為辦公室謎案中推動真相最主要的人。

李天祿的想法是，歸于現(xiàn)實，畢竟鄭愷這個角色因為“見義勇為”的沖動，雖然揭露了真相，但也因在公司難以立足而被辭退；可付小眸認(rèn)為，平庸的角色才最需要冠以美好結(jié)局激勵觀眾，所以鄭愷不能被辭退，反而應(yīng)該得到美女青睞、老板賞識。

“你的意思是，我還得加一個角色，提升這個男三號的戲份？”李天祿挑挑眉毛。

換做從前，付小眸會低下頭說：好，那按你的說來。

可這次，付小眸抬起頭，直視著李天祿的眼睛說：“我認(rèn)為，為了劇情完整，哪怕多加三個角色也應(yīng)該盡力去做，而不是得過且過。”

“那誰來演？你嗎？”

付小眸仍然沒退縮，“可以，我演?！?/p>

這些爭執(zhí)，已經(jīng)吸引了周圍團員的注意，鄭愷也走了過來，站在付小眸身邊。

“我告訴你，不可能。從你進話劇社第一天起我就告訴過你，話劇社的王法，是我！”李天祿不知道為什么，火氣特別大，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付小眸還想說點什么，卻感覺肩膀被輕輕拍了拍。

回過頭，她看到鄭愷的眼睛亮亮的，“多大點兒事啊，走，吃飯去！”

例會終止，付小眸和鄭愷吃過晚飯，一個人回到宿舍。

那個夜晚，她覺得很幸福。將自己想象成一顆住在蚌殼里的珍珠。而鄭愷，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溫暖又寬大，為她包裹出一個潔白又柔軟的夢。

Chapter.09

那次之后，便是寒假。

暗戀著的女生總是在心里將對方說過的每句話，解讀成千回百轉(zhuǎn)的源遠(yuǎn)流長。微信微博短信電話QQ，鄭愷的每句話，都是她的晴雨表。

假期結(jié)束，新學(xué)期歸來。

話劇社開會時，劇本終于編寫完成，付小眸看到的版本，還是按照李天祿的意思在寫。她有點賭氣，卻也不好回應(yīng)什么，于是對李天祿不理不睬，排練時，嘰嘰喳喳和鄭愷聊天。

沒想到，在下一次例會的時候，李天祿突然宣布，讓付小眸演女三號，那個揭穿鄭愷、讓鄭愷無法在公司立足的人。

“能不能換別人演？”付小眸小聲向李天祿求情。

“又不記得我說過的話了？”李天祿理都不理，轉(zhuǎn)身走開。

這次例會，鄭愷因為院系開會，沒能參加。所以當(dāng)付小眸向他說了這一切時，鄭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嘖嘖，我還以為什么事兒呢。不然你找個能說服李天祿的理由，我?guī)湍愀f?！?/p>

“我……”付小眸氣得漲紅了臉，跺了下腳轉(zhuǎn)身就走，“算了算了，演就演。”

不能對喜歡的男生冷眼相對。這個理由，我怎么說出來呢？她心說。

Chapter.10

可不說，就成了心底的一個結(jié)。

有時候付小眸看著鄭愷和系里、社團的其他女生有說有笑，總是暗自賭氣，坐在一邊不說話，鄭愷再和她說話，她也故意愛答不理。

付小眸在網(wǎng)上查了查，傳說中的暗戀癥有兩種解決方案：一，因病上癮，沉溺致死；二，告白，要么死個痛快，要么走上康莊大道過上幸?？鞓返纳睢?/p>

可哪種，都不容易。

正因為此，和鄭愷演對手戲，更是種折磨。

一次兩次，付小眸都不能順利演好，李天祿漸漸磨沒了耐心。

“你現(xiàn)在演的，是一個尖酸刻薄、從不為別人著想的人，不是一個受氣包嬌小姐！眼神，再犀利點，語氣，再尖銳點！”

“能不能換個人？”付小眸鼓足勇氣提出要求。

在李天祿開口前，鄭愷搶先說了句：“哎喲，你怎么這么放不開嘛！”

“我本來就不擅長，你為什么非要刁難我？”

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小小的身體第一次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音。

全場靜默了一下，李天祿清清嗓子說：“用這樣的架勢來演就對了。休息二十分鐘?！?/p>

Chapter.11

可付小眸覺得，渾身的力氣漸漸要用光了。

離公演的時間越來越近，她越來越害怕排練，可她什么都無法改變。

于是她只能假裝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繼續(xù)演?；蛘咦谝慌?，看著鄭愷排練。

鄭愷是那種天生就容易吸引別人目光的男孩，他一上臺，舉手投足間，都有不一樣的魅力。有許多次，其他社團的成員都集體鼓掌。付小眸站在角落里，有著莫名的心酸。

公演那一天終于到來。

輪到她上場時，她差點要退縮。但是她看到鄭愷對她眨眨眼睛，好像有某些力量一下子席卷她的內(nèi)心。

謝幕的時候，掌聲雷動。所有演員站在臺上，鞠躬謝幕。

付小眸偏過頭，看到笑容滿面的鄭愷，眼淚突然一滴滴掉下來。

你是一個夾帶著這么多色彩的人。紅色是你的熱情，橙色是你的活力，藍(lán)色是你的天真，白色是你的孤獨。每一個人都愿意站在你身邊，為你喝彩或鼓掌都覺得不過癮。

而我，只是一小塊灰色的天，像一場要下不下的雨，沒有人喜歡，也沒有能量改變。我能做的，不過就是這樣遠(yuǎn)遠(yuǎn)看著你，讓我的灰色淺一點，再淺一點，調(diào)配在你的世界里，不搶眼，但也不礙眼。

可你怎么會愛上這樣一個我呢？

Chapter.12

付小眸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背后有一雙眼睛，穿過人群，只將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

是李天祿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瘦瘦小小，一個人拖著巨大的箱子。他在她身后跟了很久，看她帽子飛走，她扔下箱子撲過去抓，就像小學(xué)課本里那只抓蝴蝶的小貓。

所以她來參加面試的時候，他看著她，就想逗逗她。看她緊張，看她鼓足勇氣胡亂表演，然后再也不能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所以付小眸喜歡鄭愷，他一眼就看穿了。

所以在她維護鄭愷的每個片刻故意刁難她，對她發(fā)脾氣，安排她去演一個和鄭愷對立的角色。

可她始終看不穿他的喜歡。無數(shù)次他都在想，會不會她一怒之下退社，就再也找不到接近她的機會。可她那么倔強，總是昂起頭，好像裝滿了力量一樣。

面對她，他終于變得一點自信都沒有。

所以當(dāng)他的嫉妒，一次次變成對她的傷害，他才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切，是他做錯了。

Chapter.13

公演結(jié)束，這一學(xué)年馬上也要結(jié)束了。

那個晚上，話劇社成員聚在一家小小的燒烤店慶功。

鄭愷來得最遲，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短頭發(fā)的女生。大家一起起哄，他不好意思地?fù)蠐虾竽X勺，“這是我……女朋友小穎，嘿嘿。”

付小眸并不意外，只是低著頭沉默。許多次她都見過鄭愷和這個女孩一起吃飯，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樣。

只是，她裝作不知道而已，不問也不看。

酒喝到最后，付小眸有點醉了。她走到鄭愷面前說：“哎，哥們兒，咱倆喝一杯？”

鄭愷也笑著，“給你倆正式介紹，這是付小眸，我鐵哥們兒?！?/p>

小穎站在旁邊笑意盈盈。

付小眸豪邁地說：“哈哈，那這一杯……敬哥們兒！”

然后她一仰頭，咕嘟咕嘟咕嘟，把大半瓶酒一口氣喝光。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大家陸續(xù)散去，鄭愷帶著小穎早早離開。最后，只有付小眸和李天祿沒走。

她視若無睹，把酒瓶用力朝墻上摔去，沒喝完的酒在盛夏的夜晚，蒸騰出熱乎乎的潮氣。

“有病吧你！”李天祿拉住她，語氣里有點急。

“你有藥嗎？”爛遍網(wǎng)絡(luò)的冷笑話，這一刻，卻代表付小眸的心。

“有啊?！彼粗?，眼睛亮晶晶的?！爸灰阆?，我有很多藥呀。幫你快樂的，幫你開心的，幫你勇敢的，幫你……治好神經(jīng)病的……”

付小眸看著李天祿，嘴角終于忍不住上揚。

失戀的解藥，是開始一場新的戀愛。

李天祿也跟著笑起來，“來，送你一顆不苦的藥?！?/p>

一顆濃郁香甜的巧克力在嘴里融化著。

失戀真的不會讓人死掉，付小眸默默在心里想著。至少，一切仍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