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

“在暗藍色的海上，海水在歡快地潑濺，我們的心是自由的，我們的思想無邊?！笔攀兰o英國詩人拜倫，在《海盜生涯》中稱頌海盜們自由不羈與大海為伴的生活。數(shù)百年后，海盜綺麗的遐思，又隨著《加勒比海盜》系列鼓舞人心。人們對于海盜自由不受約束的生活，對神秘海洋、未知世界的獵奇，對寶藏財富的向往，令一度風靡的海盜，夾帶著維多利亞時期巴洛克的風潮，再度復活。

（本專題54-57頁）

用海盜震蕩未知、挑戰(zhàn)和自由

《海盜的桅桿》

我登上聳入云端的桅桿，

對著日出的方向眺望，

那里，

有我喜歡的姑娘。

哎喲，

金幣裝滿了貨倉，

哎喲，

弟兄們在交杯換盞。

我們在大海上乘風破浪，

我們在天黑之前迷航，

那時，

是最美的月光。

如果要追溯海盜最初的發(fā)源，可以發(fā)現(xiàn)，3000多年前，北歐的維京人駕駛著戰(zhàn)船武裝著盔甲，駛向英格蘭海岸掠奪。由“海盜行為”以及英文中“海盜”一詞模糊的范疇來看，在荷馬的《伊利亞特》和《奧德賽》中就已有“海盜”出現(xiàn)。

而“海盜”真正的興起，則是在新航路的開辟及私掠許可證的出現(xiàn)后，憑借政府命令及授權來實施搶掠行為，促使航海成為了一種個人發(fā)跡的理想途徑。16世紀，新航路開辟，西班牙占據(jù)了美洲殖民的主導地位。英國人在政府的默許和授意之下，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海盜行動。大海盜德雷克還被授爵，成了海軍中將。海盜從那時起，才開始正式進入到西方國家的文化當中。

這樣的政令類似于當今國際法上“先占取得所有權”的準則，任何人組建船隊，出海尋找新大陸，就能率先占有財富。只是在當時，由于信息的局限，遙遠的亞洲和新發(fā)現(xiàn)的美洲對歐洲來說都是神秘莫測遍地黃金的地方。在政令的推行下，人們攜帶著“海上淘金夢”出海，也推動了殖民主義的發(fā)展。

正如當時的戲說：“全英國就是一大群海盜，伊麗莎白就是最大的海盜頭子”?！昂１I”一詞的意思，變得更加寬泛而模糊。而人們通常談到的“加勒比海盜”“西班牙海盜”“荷蘭海盜”，基本都是指這個時期。重新回歸的充滿巴洛克風格的“海盜”文化外觀，也是指這一時期。

除去海盜有違道德與法律的燒殺搶掠，“海盜”之所以令人好奇，主要在于幾個原因。

首先，大海的神秘莫測，對于人類來說始終是一個充滿未知與挑戰(zhàn)的境地，在歐洲文化源頭的神話傳說里，成就英雄的傳奇之路通常也是航海冒險之路，奧德賽斯、阿伊宋等英雄都是這么一路走過來的。大海猶如柏拉圖的寓言中洞穴外的世界，吸引著人們展開冒險之旅。這樣的向往也在歐洲文化血脈中一直傳承至今。

不受體制制約，自由的精神，也是海盜成為主流外的邊緣族群，而為人們所吸引。一如福柯所說：“任何社會都內(nèi)在地需要離軌者，因為放逐離軌者、放逐行為自身可使其他人充分意識到他們是被留在社會之中的?！痹谶@一層面上，處于體制外、邊緣的海盜，本身就是“離軌者”，與福柯《瘋癲與文明》中被放逐的精神病者沒有本質(zhì)上的差別。

葉公好龍：海盜演繹與現(xiàn)實悖論

說白了，人們欣賞海盜，欣賞約翰尼·德普扮演的妖冶的“杰克船長”，只不過是通過欣賞邊緣化的離軌，來證明自己的主流身份。而那些對于異域、神秘世界的獵奇，也相應助長了人們對海盜文化的狂熱。

正因如此，“海盜文化”是經(jīng)受不了除魅的，幾乎沒有人對現(xiàn)實世界中的“索馬里海盜”產(chǎn)生狂熱的向往，而大多數(shù)“海盜”的擁躉，都是在文學、影視作品中迷思、膜拜之。

自海盜形象出現(xiàn)在銀幕上，已經(jīng)有一百年的歷史。1910年法國導演維克多蘭·雅塞拍攝了《海盜莫爾根》，而后阿爾伯特·帕克拍攝的《黑海盜》則是第一部全面使用兩色彩色染印法工藝的劇情片。在充斥獵奇題材背景的好萊塢上世紀40-50年代，柯克·道格拉斯就曾憑借出演《海盜》影片獲得當年圣塞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jié)影帝。大導演波蘭斯基也曾在1986年拍攝過《海盜奪金冠》，影片主人公“紅胡子”船長在碧波蕩漾的海面上乘坐一艘小木筏的登場方式，與日后的《加勒比海盜》如出一轍。在斯皮爾伯格的1991年《虎克船長》中，達斯汀·霍夫曼也過了一把海盜癮。而有關歷史上傳奇海盜，如紅胡子巴巴羅薩、紅發(fā)女海盜卡特琳娜、摩根船長、海盜王子黑薩姆、黑胡子海盜愛德華·蒂奇等等，都有相關的影視作品。在本世紀，隨著好萊塢重新拍攝昔日吸血鬼、狼人等經(jīng)典銀幕形象，并獲得成功的風潮之后，“海盜”也隨著《加勒比海盜》系列躍上銀幕而獲得新生。

事實上，如果沿用蘇珊·桑塔格所創(chuàng)造的“坎普”概念，海盜走紅并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無關道德標準，單純的強調(diào)審美的趣味，海盜所具有夸張的、奇特的文化外觀，必然成為一種走俏的消費品。

只是到了本世紀，作為一種文化符號，海盜并不單單在銀幕上風靡，更結(jié)合了時裝、漫畫、小說、電玩游戲等各個分野，匯集成為了一股全球化的文化浪潮。在時尚方面，Dior的前設計總監(jiān)JohnGalliano就以擅長將“海盜”元素運用在時裝設計中獲得“海盜爺”的美名，而McQueen的經(jīng)典骷髏圖像，又何嘗不是海盜旗上骷髏的衍生？

一如西太后、日本的宮下貴裕等等，也都是享有盛名的海盜迷。當然，在日本，“海盜”也擁有數(shù)量巨大的擁躉，原因不外乎那本連載了十多年的漫畫《海賊王》。當《海賊王》中的Luffy以虛擬明星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MENSNON-NO》等時尚雜志封面上時，也使得“海盜”的身份在這個時代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如今，事實存在的海盜早已缺乏了影視作品中的自由主義因素，而單純只是劫財而已。所以，當你在印度洋、馬六甲海峽遭遇海盜，和進了地獄沒什么分別。這時候，應該不會有一個杰克船長出現(xiàn)，來拯救你。

其實，海盜只存在于我們心里。面對海盜，我們很像好龍的那個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