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琴音

- 1 -

巴特爾策馬駛來時，蘇日格正唾沫橫飛地講巴特爾阿爸的壞話。

前幾天的那達慕大會上，阿爸帶著賽馬可汗去參賽。開賽前，阿爸發(fā)現(xiàn)它的一條腿似乎在發(fā)炎，阿爸說，如果參加比賽，這條腿就有斷掉的可能。所以，阿爸怎么也不肯松開可汗的韁繩。最終蘇日格馴的馬奪得了冠軍，從那時起蘇日格就驕傲地四處講阿爸的壞話。

- 2 -

看見巴特爾，蘇日格讓巴特爾給他阿爸帶個話：以后有我在的地方，讓他躲起來，實在想出來，那就喝點酒壯壯膽子再出來。巴特爾笑著說：“話我?guī)У?，但以后不論在哪兒，你遇見我時要么躲開，要么戴上口罩，否則就要挨鞭子。”

蘇日格氣壞了，他剛跳起來，巴特爾的長鞭就掃了過來，鞭子擦著蘇日格的衣服掃過，然后在地面劈出一道不深不淺的溝，蘇日格一下沒了脾氣。

第二天，蘇日格出門馴馬，才走到半道就遇見了巴特爾，蘇日格沒說話，轉(zhuǎn)身就回去了。第三天，第四天……如此過了半個月，巴特爾天天都抱著長鞭在等他。蘇日格長嘆了一口氣：“我以后再也不說你阿爸的壞話了，行嗎？”

巴特爾點點頭，但他發(fā)現(xiàn)蘇日格并不服氣：“蘇日格，你不服氣??？那我就再費點事吧，10天以后，我?guī)е珊垢惚仍囈粓?，讓你心服口服。”蘇日格痛快地答應(yīng)了。

- 3 -

可汗的毛色像成熟的沙棗那么鮮亮，一把飄逸的長尾，好不威風(fēng)。巴特爾第一眼看到可汗就深深地喜歡上它。

夜里，巴特爾帶進來新鮮草料和胡蘿卜，但可汗卻躲開了。它這是在告訴巴特爾，它渴望比賽，它不想輸給蘇日格那家伙。巴特爾笑了：你還是個牛脾氣呢！

也是，要不是可汗退賽，蘇日格怎么會贏呢？巴特爾想象蘇日格向他充滿歉意地鞠躬，笑意順著嘴角流淌出來。

- 4 -

比賽到來了，巴特爾為可汗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可汗的腿沒有毛病，可能是阿爸看走了眼?？珊鼓挠心敲磱蓺饽兀吞貭栂?。

第一場是越野賽，巴特爾和可汗用盡了全力，才贏得比賽。比賽結(jié)束后可汗趴在地上，面對巴特爾送來的方糖它幾乎張不開嘴，可汗的腿確實是傷了，巴特爾想放棄比賽，但想到蘇日格得意揚揚的笑臉，巴特爾和可汗堅毅地向第二個場地走去。

第二場是障礙賽，巴特爾想好了，12個障礙，可汗就是一個不跳也沒關(guān)系，相比榮譽，巴特爾更看重可汗的健康和生命。但可汗甩了甩頭，一個長躍跳過障礙。

巴特爾深感不妙，一躍過后，可汗受傷的腿支撐不住，轟然倒地。巴特爾單膝跪地，用臉頰依戀地蹭著可汗的臉，可汗眨了眨美麗的眼睛。

在夕陽斜掛的時候，可汗死了。阿爸在它的墓碑上親手刻下——生命的末路，你依然是我的英雄。

巴特爾明白了，阿爸不是不在意輸贏，而是更敬畏生命。巴特爾沖著可汗的墓碑大聲說：“可汗，對不起?！卑吞貭柫飨铝税没诘臏I水。

秋水長天摘自《文學(xu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