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桐原亮司用一直珍藏著的剪刀刺進自己胸膛的時候,他終于告別了“像在白夜中行走”般的人生,擺脫了終不能以真實面目示人的困境,逃離他與西本雪穗之間看似兩小無猜、忠貞不渝,實則異常瘋狂、畸形般的愛戀。死,是他唯一的解脫方式,也是他給雪穗的最后一次成全!
這是東野圭吾的小說《白夜行》中男主人公的最終宿命,整部作品充滿懸疑,更像愛情的挽歌,又如上世紀90年代日本社會畫卷的寫照。純真與丑陋、執(zhí)著與陰郁、愛情與欲望、溫情與殘酷,各種對立的感情沖突夾雜其間,讓你帶著好奇、探險、錯愕、悲憫等復雜心情急切地讀完,又欲罷不能難以釋卷,回味其中,五味雜陳,久難平靜。
童年是社會的種子
人是各種社會關系的總和,有獨特的時代特征和社會印記。孩子是社會的未來,其成長深受家庭教育、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栋滓剐小分械哪信魅斯⑻釙r就已飽嘗家庭不幸、社會不公、人性丑陋,這是他們曲折命運的原罪。
桐原的父母感情長期不和,母親與店員偷情,父親不僅經(jīng)常沉醉買歡,而且還有戀童癖,當他親眼目睹父親侵犯自己心愛的女生雪穗時,悲劇就此發(fā)生,命運就此注定,他用剪刀開啟了一條在黑夜里逡巡的歧路人生。西本雪穗的遭遇更甚,母親把她當作賺錢工具,靠出賣孩子肉體糊口度日。童年的雪穗過早地體味了生活的艱辛、社會的冷酷,如同她內心的獨白一樣:“惡魔不會因為你是小孩就放過你。而且,惡魔還不止一個。”于是,她報復了所有人,弒殺生母僅僅是個開始,外界怎么傷害過她,她就用更為殘忍的方式加以報復,打破一切溫暖,踐踏所有美好,讓別人體味她類似的痛楚、無助和絕望,甚至不擇手段地掠奪,造就自己所謂的外在“完美”。她如同潘多拉一樣,美貌與陰險并存,外表看似純潔、高貴、美麗,內心卻是邪惡、冷酷、無情。孩提時期的她,就已熟稔地掌控人心、洞悉善良的軟弱,懂得故意引開警方的注意、博取房東的同情等,這種“惡”,是人性天賦?是生活所賜?還是“遭遇”使然?或許兼而有之吧。
愛戀是自私的盲從
桐原與雪穗在年少時產(chǎn)生的懵懂愛戀,成了兩人茍以存活、相互支撐的精神支柱。桐原像被愛情“邪教”蠱惑了一樣,全部的智慧、努力和付出都只是為了實現(xiàn)雪穗的欲望和報復,他是雪穗“惡”的具體實施者,僅僅是出于年少時的簡單承諾?其實也是他對外在社會劇烈反抗的心理展現(xiàn)。雪穗內心的缺失與外在不擇手段的求全形成強烈對比,她過分的奪取正是內心沒有安全感、沒有信任感、沒有幸福感的體現(xiàn)。兒時純真的愛戀,是他們在世間感受到最真實、最純真的美好,也是他們彼此照顧、攙扶前行的慰藉,除此以外,其他都是工具、虛假、傷害和丑惡。
白天如同夜晚一樣黑暗、安靜,甚至可以掩蓋一切不公和骯臟。他們內心的明亮,不是借助于星星、月亮和太陽,正是彼此的牽掛、依戀和相互支持的信念。兩個人如同在黑暗的白天里摸索一樣,溫暖著生長,罪惡的存活,直到生命的終結,桐原原來只為雪穗而存在!
同樣的一把剪刀,剪出了少年男女對愛情的懵懂,剪出了成人社會的丑陋,剪出了一段情節(jié)曲折、匪夷所思的懸疑故事,更剪出了男女主人公心心相系、苦楚糾結、注定沒有結果的多面人生。《白夜行》的好正是通過層層懸疑透出的暖暖溫情,這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所在,既是作者的高明之處,也是他系列作品的靈魂和魅力所在吧。
編輯 吳忞忞 mwumi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