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亨利·卡蒂埃-布列松在說出他的名言“決定性瞬間”的時候,也許正是藝術(shù)之光灑落頭頂?shù)臅r候。若干年后,阮義忠在宜蘭的海邊,仿佛被上帝按下快門,拍下了一群在沙灘上翻跟斗的孩子。那些孩子,在空中歡快地翻騰,他們像春筍那樣,從土里長出來,自由自在徜徉于天地之間。從照片中,你似乎也看到了人的生老病死、子子孫孫的輪回?!皵z影就是上帝給你的禮物,作為攝影家,要隨時準備好接這個禮物?!蔽也欢當z影,我只感念照片上的那一層光,仿佛從海的深處,乃至更遙遠的地方,穿透生死,擊中鏡頭。
唯有光將歲月巨細無遺的變化保存下來。我記得光從水杉樹頂漏下,就像上帝捏了一把水壺,將一壺的光,潑灑下來。那時候,老家還沒有安電燈,我們便守著一點一點暗下去的天光,長大。光里面藏著無數(shù)細節(jié),昨日的夕光那么溫和,撒在孩子的身上,仿佛是透明的。當那一雙小而柔弱的手,摟住我的脖頸,似乎有些倦意又似乎略顯撒嬌的臉頰貼于我的肩,有種溫柔的、洶涌的感動,似乎要奪眶而出。夕光之下,她是那般柔弱,輕輕的、緩緩的,幾乎靜止般的,把巖石與鋼鐵化作水滴。如果此刻上帝按下快門,那將是我個人歷史中,最為珍貴的一幀。我記得祖父從前留下的照片,唐裝、中山裝,我認不出曾經(jīng)的祖父,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荒謬,老人斑取代了他臉上的榮光,黯淡下去的眼神,仿佛藏著輕微的嘆息。年代、家國,夾在垂垂老去的皺紋里,唯余云淡風輕。似乎不再有希冀與渴望,那光芒,只停留在了照片中。
我忽然想到童年時候看得最多的相片乃是老人們的遺像。那些黑白色的老人們被供在佛龕的旁邊,面無表情,沒有了任何的光澤,似乎某種東西從中逃逸了。如果把這些遺像裝訂成冊,那種翻閱想必是極為觸目驚心的。也許,我們看到相框也會比那些照片更加“栩栩如生”,實與虛,空與無,也許正在于那一層光芒——它有效避免了我們的視線掉入時間的黑洞。在死亡面前,光消失了,這才是真正讓人感到寒冷的地方。即便是陰天,依然有光,而遺像屬于漫無邊際的黑夜。遺像從某種程度上說只是一種圖像,但它的暗示作用,卻將傳統(tǒng)意識和個人心理合而為一。記得老家有一項拜年的習俗,便是到老人的遺像面前磕頭,以示尊重。在一種愉悅的氛圍里,我們看到那些遺像,在煙霧繚繞之中,像是冰涼的標本,一種毫無生氣卻控制著整個家庭氛圍的象征。遺像是凋謝、干枯的花朵,但是在鄉(xiāng)村,它依然是一種強大的存在,似乎左右著“家”與“傳統(tǒng)”的延續(xù)。遺像之于藝術(shù),雖然少了那一層光澤,但它強大的象征性力量,依舊建立在鄉(xiāng)村倫理之上。
遺像是對“存在”的延續(xù),雖然那相片中人早已化作一縷青煙。我在凝視遺像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種無形的力量。也許是來自歷史深處的力量,它黯淡無光,貌似了無生氣,卻暗自洶涌。唯有光讓事物擁有了別樣的生氣,甚至上升到了藝術(shù)的高度,我曾經(jīng)看到一位友人為木心先生所攝的《手》,在烏鎮(zhèn)的故居中,老人怡然坐在長廊中,拈花微笑般地看著鏡頭,而那雙交疊的《手》卻充滿了歲月磨煉的痕跡,令人怦然心驚。木心生前帶著一身中西文化的氣味回到故鄉(xiāng)定居,在最后閑寂的歲月里,變得更加優(yōu)雅、從容、考究,像一位老去的紳士,然而那雙《手》依然固執(zhí)、頑強,似乎要翻開仆仆的歲月風塵。
如果遺像僅僅是一種“凝視”,是未反射光芒的鏡子,那么光芒被顯露之后呢?我想,那會包含了氣場、經(jīng)歷、歲月,乃至靈魂,是將鏡中之人進行特效般的“放大”,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上帝在那一瞬間給靈魂以“光芒”,似乎使本質(zhì)脫離了肉體,顯得更為真實動人。在我收藏的舊照中,有一張是我和母親站在外婆舊居的河邊。彼時,我將要離開這個我從睜眼到記事的衣胞之地,回到我的父家。記得我正在課堂里念書,忽然被母親喊出,親友們要聚攏在一起拍照。不知從哪里請來的攝影師,鉆在三腳架上方的幕布里,指揮我們調(diào)整站姿。那是一個春末的午后,陽光分外耀眼,仿佛要為這短暫的離別,做好充足的鋪墊。那光線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就這樣我們迎著午后的陽光,留下了最初的春天的記憶。那時候的母親多么年輕,她的步伐飛快,收割麥子的速度,甚至超過了我的父親。她是我心中溫柔的巨人,春風輕輕吹起她的發(fā)梢,我感覺她永遠不會老。
每當我想起那天午后,總感到那刺目的光芒,青春般地閃耀。我們都是依靠記憶活著,生命存活于記憶之中,恰如歲月、人與事被壓入一張薄薄的相片。
二
午后的棉花地,空氣中散發(fā)出悶熱的氣息,葉片之間狹小的空間里結(jié)滿了棉桃。從那些成熟的果實的開口,你能窺見里面乍露的棉條,在午后的陽光下,漏出像絹帛一般柔滑的光芒。我曾經(jīng)多次攜帶書本和收音機,藏在棉葉之間,消磨小半個下午。爊熱的陽光,在田壟之間留下一塊塊的光斑,它們緩慢地從你身邊移過,幾乎不被察覺。在那里,我第一次聽到了肖邦的《夜曲》。多年之后,我終于知道那位鋼琴家名叫魯賓斯坦。誰也無法想象,那天魯賓斯坦像一位略顯憂郁的紳士,行走在江邊一個村落午后的棉花地。不知為何,直到今天,我依然認為肖邦在魯賓斯坦的身上復活了。而在彼時,一個鄉(xiāng)村少年竟然適應了這種演奏方式和音樂表現(xiàn),甚或在某種程度上有著相同或相似的理解。那些琴鍵像按在棉絲之上,發(fā)出夢幻般的聲音,在下午的陽光中,我第一次接觸到什么是詩般的音樂。泠泠的琴音令陽光與陰翳產(chǎn)生了令人意亂神迷的力量,令周遭的一切靜得出奇,那一刻,我們的肉身暫時逃逸出了時光之外。
記憶中的“看”,之所以明晦交織,乃是因為彼時彼處的那一層“光”,而一旦目力觸及記憶之物,那道光芒會立刻推開時間的閘門。多年之后,棉花地早已蕩然無存,唯有當年留下的一袋棉花至今收藏于老家的柜子里,每個夏季,母親總是不厭其煩地拿出來曝曬,每當看到那些棉花干燥的“尸體”,在烈日下舒展開來,我立刻想起了當年那濕潤的,似乎藏著滿腹心事的棉花地。仿佛是為了留住少年時代的記憶,母親在屋后的菜園中,每年會植一畦棉花,雖然收獲不豐,但總是一種念想,那些棉籽的生命終于延續(xù)下來。其實,創(chuàng)造與守護,未嘗不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更何況這些記憶之物帶給你的喜悅從未減弱。某年夏末,我在福建的深山中,忽然看到大片的棉花,那連綿不絕的白色的光芒在眼前浮動著,而綠色就像一種陰影,讓白色更加突出。一切就像時間停止了,它與我二十年前所見,似乎并無半點不同。那躁動的光的顏色終于落到了實處,靜默地浮現(xiàn)于眼前。就像夢境成為了現(xiàn)實,所謂不可見之物從空間中分離了出來,成為可見之物,就像被遮蔽的物之真相,在習焉不察的某一時刻忽然顯影。藝術(shù)不也是這樣嗎,藏與露的游戲,世代相傳,不同的只是排列組合的次序以及出現(xiàn)的時機。就在上周,我在翻閱許江關(guān)于“葵”的畫冊,那些葵的造型讓我想起藏在柜子中的棉花,它們靜靜地等待烈日下曝曬的那一刻?!翱笔且淮说挠洃?,而棉花是我個人的記憶,就像麥地是海子的記憶,星空則鐫刻于曼德爾施塔姆的詩中。
有幾次我夢回那片棉花地,隔著窄窄的田埂,我看見自己躺在棉葉中,翻看那些熟悉的書本。當然會出現(xiàn)那層“光”,只是有點像是陰天,光落在書頁上,軟綿綿的,像遠去的青春。
我也曾偷偷摘那些早熟的棉花去換幾塊麥芽糖,那幾乎是一個鄉(xiāng)村少年干過的最膽大妄為的事情。因為一個家庭種植棉花的收入并不比其他糧食作物收入少,這也意味著,棉花也是一個鄉(xiāng)村家庭的經(jīng)濟支撐。棉花從種植到產(chǎn)出的過程,要遠比水稻和麥子來得復雜,單單是除去棉花上的枯葉這一項,就不知要費去多少時間。在暗淡的煤油燈下,我時常陪母親熬到深夜,所得“凈棉”,也不過半袋。就是這些棉花換來了學費與書本,你躺在軟綿綿的棉花上,就像行走在學業(yè)和前程上。而將棉花換成麥芽糖,就像是逃學,是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理想的一種譏諷,是對一個并不寬裕的家庭的浪費。雖然透過時間的望遠鏡,那時我們試圖在這短暫的逃避中博取快樂,就像把棉花地當作一個臨時的樂園,但是,那麥芽糖的滋味的確美妙絕倫,勝過一切的甜味。
三
如果眼睛是一架相機的取景器,在我們庸常的生活里,捕捉的“景”、能夠留在心底的“影”,大概是微渺的,記憶不斷地刪除那些褪色的場景,就像除去雜質(zhì)和噪音,那么留在我們心靈深處的是什么呢?在過去的幾分鐘、幾小時,甚至幾天時間里,你的腦中開始記錄:雨、樹、蛙鳴、車聲、站牌、嘆息、某個午后,在擦肩而過的車窗邊看到一個清麗的面影……這些時刻,都在腦海里微妙展現(xiàn)。在更為漫長的時間里,我們開始慢慢遺忘。寫作,作為對遺忘的抵抗,其實是在使記憶靈光乍現(xiàn),并通過這一層“光”,使我們站在稍稍偏遠的地方,來反觀當下。由中心向遠方,由內(nèi)而外,由此及彼,寫作使我們的過去重新曝曬在日光之下,并且使它變成了應有的形象。
作為一個寫作者,我們都在努力捕獲那一線靈光,當然每個人捕捉方式不同,據(jù)說諸多著名作家,都有一些小小的“怪癖”,就像一種催化劑,來獲得寫作的靈感,比如一定要在一張布滿蛀眼的凹凸不平的舊書桌上才能寫作,或者一定要在人聲鼎沸的咖啡館里,再者如躲進像地洞一般的地下室等等,而更多的是一定要在深夜人聲完全褪去的時刻,才能達到寫作的最佳狀態(tài)。記得從前賃房而居的時候,我總是試圖尋找遠離市中心的寓所,就算在鬧市區(qū),我也喜歡尋找那些交通最不便利的位置,以便鬧中取靜。從前住過一個名叫“南園”的地方,狹小的房間,跳起來可以摸到天花板,寬度是一張床加上一個老式衣櫥。但是,視線開闊,經(jīng)常有風經(jīng)過窗外的夾竹桃,寂靜便隨著樹葉的擺動而飄散過來。畢業(yè)之前有段時間,住在離學校不遠的小鎮(zhèn)上,那是一幢裝修極其簡陋的新房,意外的是夜幕降臨之后出奇的靜,因為臨河,半夜常常看到河面上燈火點點,有人在船上飲酒、吃飯。我住進這個房間,論文寫的是余華,那個語言簡單卻像彈簧的作家。夜深人靜,我竟在這名噪一時的先鋒作家的書中,讀出了幾分古典意味。
此地多蚊,因為不遠處就是成片的稻田。我在這座偏北的城市求學,忽然看到大片的稻田,竟感到一種驚艷般的驚喜。在許多低氣壓的天氣,我會騎車沿著稻田中央的一條水泥路不斷往南,仿佛過不了多久,就能抵達家鄉(xiāng)。有時風云突變,烏云驟集,天空瞬間失去亮度,然后這個由水與禾苗組成的世界在閃電的明滅中,變得極為空寧,雷聲陣陣,只等雨水的降臨。閃電在稻田巨大平疇的上空留下鋒利的光束,像要劈開這黯淡的世界。閃電也讓雨水變成了白色,雨像巴掌似的,啪嗒、啪嗒、啪嗒,與稻田里的水,瞬間匯作一體。這突襲的大雨讓我在密集的箭射下,反而感到內(nèi)心的平靜。白色的雨洗刷過每一片稻葉,灌漿之后飽滿的稻穗露出羞澀的臉。雨后的翠鳥偶爾停在某個稻穗上,那鮮艷的藍綠色,極為動人。羽毛上似乎浮動著一層薄薄的鱗片般的光,這種光我曾在河中游過的一條大蛇身上見過,像用透明的灰抹上去似的,晶瑩而富有質(zhì)感。雖然雨停了,但空氣中依然盛滿了雨意。我坐在窗下聽屋檐的雨滴擊打雨棚的聲音,砰、砰、砰、砰、砰……直到靜止。
天光逐漸明亮起來。余華的悲憫與殘酷,在這小小的屋檐下,顯得那么遙遠。一只紫褐色的燕尾蝶忽然來訪,在陽臺下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像帶著一條光帶,飛向遠方。在我的童年時代,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捕獲這種鱗翅目的昆蟲,由于體型比一般的蝴蝶稍大,總被我裝進一只水果罐頭中。但是即便裝在玻璃瓶中,它的光彩依然動人,難怪這種昆蟲會成為一種浪漫主義的象征。那天雨后的蝴蝶,像是記憶中的一道閃電,飛過我的大學時代。在某種意義上,大學時代或許正因為雨后的稻田、翠鳥、飛舞的蝴蝶而得以存在,因為在時間與記憶之間,這些事物神奇地喚醒了那些沉睡的時刻。我始終相信,那些事物身上籠罩著一層神奇的光芒,不論它們是多么的遙遠,依然能夠從遙遠的黑洞中發(fā)出光亮。破舊的庭院中,水杉樹頂?shù)南﹃栔?,那是整個童年時代的記憶;梧桐樹上的蟬鳴,像盛夏來臨的鈴聲,提醒午睡時間到了;在被思念無限延伸的高速公路上,一個明麗的身影迎面而來;在野地的墳塋邊,眼淚掉落在一朵淡黃色的無名野花上,我看到紙錢化作一縷青煙。是的,總有那么一層光芒讓我們回到從前。
四
有時候那層光芒會被午夜的閱讀點燃,就像今夜,我在讀到張棗回憶黃珂的文章中,忽然想起了宋琳。午夜的幽光,在臺燈周圍蕩漾開去。我忽然感到一種既孤獨又溫柔的思緒。“他說:來嘛,喝杯高山酒——我倒也聽明白了,連聲說:來來,喝杯流水酒”。高山流水在哪里呢,也許就在午夜想念朋友的思緒中,我忽然想起2014年春天詩歌朗誦會上的宋琳,記得那天正好是清明節(jié),春寒料峭,宋琳穿了一件卡其色的舊風衣。從那清澈溫和的眼神中依然能夠看出當年大學時代的風采,那是文學的黃金時代,一個詩人得到了他應有的尊重。
相較于1980年代的閱讀視野與寫作環(huán)境,當下年輕一代的學子真是趕上了好時代。遙想彼時閱讀之不易,書籍之難得,難免起唏噓之嘆,兩相對照,當下出版業(yè)之發(fā)達,可謂救饑拯溺。但回想起從前閱讀與寫作的生涯,心底依然感到某種欣慰:雖然沒有太多的書可供選讀,但讀得格外精細,內(nèi)心的火焰不斷地被書中的一切點燃。重溫那些作品仍然會像第一次讀那樣激動,并且有新的發(fā)現(xiàn)。你會對它們感到一種深深的渴望,猶如需要空氣與水。在某個時刻,你會忽然產(chǎn)生一種創(chuàng)作的沖動,雖然最初的那些作品令人感到淺薄而羞怯,但重要的是,我們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樂趣,并且至今樂此不疲。
宋琳在一篇文章中說:“寫作是朝向終極事物的運動,它不是及物性的,不是一勞永逸地一次完成的,它不像‘筷子指向食物那樣功利,而更像是一種朝圣……”不知道還有多少寫作者愿意承認寫作的“不及物”,就像把寫作當作一種修道,而不是受到“物”之驅(qū)使。
我想,宋琳所言的其實是一種珍重的態(tài)度,人生有涯,無論物質(zhì)的貧乏與優(yōu)渥,閱讀與寫作都應該盡量摒棄功利,而更加接近自己的內(nèi)心。尤其是當下良莠不齊的圖書大量出版與網(wǎng)絡寫作的泛化,讓我們感到某種傳統(tǒng)似乎正在遠離的時候,我不禁想,閱讀與寫作于每個普通人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我想,閱讀與寫作,并不一定意味著要成為一名文學家,而是一種傾訴與捕獲,是確立一種新的存在。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在我們有限的人生經(jīng)歷中,閱讀與寫作讓我們進入了一個與日常生活平行的新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我們可以觸摸別人的生活,可以死去也可以重生,一如史蒂文森所言,“這就是世界,而我是王”,我們的人生也因此從狹隘變得開闊。正因如此,寫作也成了對死亡的回避。其實,于我們普通人而言,不論讀了什么,寫得好與壞,至少豐富了我們自身??v然現(xiàn)實可能會有種種不如意,但我們在文學中建造了自己的城堡與花園,那里綠樹成蔭,空氣清潔。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敞開心扉,與自己坦誠交談。許多虛偽的閱讀與寫作,乃是因為首先一廂情愿地設立一道鴻溝,人云亦云地表達同樣的立場。這種閱讀與寫作顯然是徒勞無益的,就像每個人的日記,都記錄著同樣的事情,那樣無聊枯燥。因為在閱讀與寫作的過程中,情感會像噴泉一樣飛轉(zhuǎn)。這時我們可以不為題材所限,我們看到了包羅萬象的大千世界,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內(nèi)心。
一個寫作者,他擁有的最大財富,只是那一層光:一種觸動心靈的經(jīng)驗與感動。
如此而已。
周衛(wèi)彬,作家,現(xiàn)居江蘇泰州。已發(fā)表評論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