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彥
我并不討厭他,甚至說,我熱愛他的外貌與開朗。只是,我無法成為他的另一半,最可怕的是,我無法跟他解釋清楚這個問題……
靜靜地邂逅
去年冬天,我獨自去廈門旅游,在萬石植物園待了三天,只是為了畫葉子。我不知道靜靜寫生的我為什么會引起他的注意,他看起來那么招搖,也那么俊朗。他和他的同伴站在我身旁,肆無忌憚地看我畫圖,仿佛是我多年的同桌一般熟稔。我于是收起畫夾,揮揮衣袖,沒帶走一片綠葉。他跟著我一路走到熱帶雨林區(qū),和所有搭訕女生的男子一樣,伸出手說:“交個朋友吧!”我沒有回答,他說默認就是應允,我竟無言反駁。第四天的時候,他在機場逮到了候機的我,一切顯得浪漫又不切實際,我很迷茫,并且沉溺其中……他加了我的微信,告訴我他會來上海找我。
我居然當真了,而他居然真的來了上海。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我的地址,只是頻繁地與他相約星巴克,我靜靜地在咖啡店構思。而他,靜靜地在咖啡店看我。從沒有人這樣關注著我,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如果我不感動,那我肯定不是學藝術的。不過一個禮拜時間,他就攻破了我的防線,讓我乖乖地請他吃了頓晚餐,并且默許了做他的女朋友。他欣喜若狂地領著我去東方明珠、外灘,聒噪地給我講述著他的人生、他的圈子,仿佛我才是那個外地來上海旅游的人……我看著他,只覺得我的水墨淡彩中重重抹上了各色丙烯顏料,有些煥然一新的興奮,又有點悵然若失的迷惑。
他仿佛從來不會累,可以每天早上八點跑到我樓下,不停打我手機,直到手機調成靜音的我終于看到指示燈亮了。他可以牽著我的手從靜安走到虹橋,告訴我上海的樓房有著如何如何的優(yōu)勢和缺點。我知道他是學土木的,而他父親是工程隊的包工頭,他不擔心將來的工作,卻很不屑走他父親的老路。他有著遠大的志向,只是在我看來,有點兒好高騖遠。
我和他截然不同,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自從我的手藝可以養(yǎng)活自己以后,我就在白領公寓租了一間小屋,自給自足。我的插畫有固定的客戶群,每月交兩到三次稿,可以維持我的生計。我并不奢侈,需要的只是畫圖工具和基本吃食。每個月回家看兩三次爸媽,給他們送點超市購物卡,陪他們吃頓飯。這種生活方式,讓我?guī)缀跖c世隔絕。
默默地分歧
男友告誡我,宅女是不正常的,不與人頻繁接觸,會導致與社會脫節(jié)。我跟他解釋,我并沒有不與人接觸,收我稿子的美編是人、每天買吃食的飯店老板是人、給我送快遞的小哥也是人……他不以為意,給我買了機票,拖著我到廈門,在環(huán)島路上跟他的小資朋友談情調,半夜帶我跟他們玩打牌,他們喝酒,有時也會抽煙,他們聊的段子,我十之六七不能明悟,所以我只能保持緘默。
男友的哥們說,我是個瓷美人,只可遠觀,就怕碰碎。我從他的字里行間聽出了我與他們的格格不入,他們的話題我無法插嘴,而我的藝術,他們也并不欣賞。偶爾,我朋友圈曬出的作品,男友和他的朋友會評論說:真像小學課本里的范文插圖……我知道他們覺得我畫得幼稚,正如我覺得他們看東西很膚淺。
我開始有意識地遠離他們的生活圈,異地戀最大的好處是,我可以躲在本地,而他無法時刻監(jiān)視。我以為,平淡地結束是最好的結局。可是男友的想法又與我背道而馳,他認為我是個天性被動的人,只有他這樣主動熱情的個性,才能感化我。我說:夏蟲不可以語冰。他說:廈門不下雪。
我并不討厭他,甚至說,我熱愛他的外貌與開朗。只是,我無法成為他的另一半,最可怕的是,我無法跟他解釋清楚這個問題。其實,我只想靜靜地做我的藝術,或者靜靜地看著他們的精彩,并不想?yún)⑴c其中。如果時間不能讓男友了解我的心情,我可如何是好……
編后語:感情的事,不是一時的迷戀,不是表面的欣賞,而是心與心的交融,如果無法了解彼此的心意,愛情就成了浮萍,無法扎根,無法開花結果,有些人注定只能成為互相欣賞的普通朋友,不如將話挑明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