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秀亭
(天津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天津 300387)
維新思想與天足運動
常秀亭
(天津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天津 300387)
女子纏足的陋習是中國封建社會“男尊女卑”思想逐漸加深的產(chǎn)物,長期以來給中國女性的身心帶來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成為了我國古代非常嚴重的社會問題。而到了近代,由于西方列強的入侵,隨之而來西方的文化也如潮水般涌入中國,中西方文化之間的相互碰撞以及中國內(nèi)部的社會危機,使得女子纏足的陋習越來越凸顯。其中維派人士對天足運動的深刻認識,實行一系列放足運動,有利于加快婦女解放的歷程。
維新思想;天足;天足運動
纏足是中國歷史上女子遭受野蠻壓迫和摧殘的顯著標志,是“男尊女卑”的男權(quán)文化不斷深化的產(chǎn)物,近代以來隨著外強的入侵,中國的社會在中西文化的碰撞過程中,產(chǎn)生了很多問題,婦女的解放問題成為了社會各界人士關(guān)注的焦點,而其中婦女的放足問題成為了我國近代婦女解放的首要問題。所以本文主要通過闡述近代維新人士對天足運動的認識,反映出這些仁人志士對放足運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對于天足的這個概念的提出,徐珂曾在《天足考略》中提到:“我國婦女以纏足聞于世,為歐美人詬病久矣,清光緒戊戌,上海士大夫有天足會及不纏足會之設(shè)……天足者,天然之足也,天足二字,至是始成名詞,抑知吾國古昔自有天足,晚近以來,亦復所在皆有?!艧o所謂天足,曰素足也”。[1](p18)這是他對天足一詞最初的理解,他認為天足是女性從出生時自然長成之足,未經(jīng)后天的束縛。
與此同時,英國的傳教士麥高溫則針對自己的理解和認識,創(chuàng)造了一個詞匯“heavenly foot”,翻譯為漢語就是“天賦足”。他認為:“根據(jù)古圣先賢的教誨,人乃受命于天……既然如此,女人也是同一股力量的產(chǎn)物,因此,小女孩天生的雙足,其優(yōu)美的構(gòu)造,同樣也是上天的杰作”。[2](p13)由此可見,麥高溫傳教士認為上帝創(chuàng)造了女性美麗的雙足,是帶給女性的美麗和財富,他認為纏足行為褻瀆了上帝,嚴重違背了基督教的原則,我們可以看出他把天足一詞與基督教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而“天然足”這一概念則是在1895年立德夫人在上海發(fā)起天足會運動之后,才開始真正出現(xiàn)在近代中國的語匯里。
無論是國人還是西方人對天足這個概念的不同理解和認知,同時天足運動也有很多的稱謂,諸如放足運動和反纏足運動等一系列稱呼。而在這些稱呼當中,反纏足運動這個概念更為直接明了,近代中國的天足運動就是反纏足運動,呼吁人們解放雙腳的運動。近代以來,隨著外部列強入侵,中西文化間的相互碰撞,中國舊有的生活習慣和風俗逐漸以適應時代潮流的發(fā)展,不斷進行改革和更新。近代天足運動起源于太平天國時期,雖然太平天國運動失敗了,但天足運動的種子在中國大地上不斷地生根發(fā)芽。
19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清王朝陷入了內(nèi)外交困的局面。為了改變困境加強統(tǒng)治,清政府決定“師夷長技以制夷”,展開了向西方學習先進的堅船利炮等技術(shù)的洋務運動。隨著洋務事業(yè)的興起和發(fā)展,積極參與洋務運動的開明士大夫們逐漸對西方資本主義的生產(chǎn)方式、科學技術(shù)以及社會制度的不斷認識,深感中國的落后,于是開始主張向西方學習科學技術(shù)以及實行某些政治、經(jīng)濟方面的改革,希望中國能夠變成一個真正獨立富強的國家。由此這些主張變革的士大夫們,逐漸形成了一個知識群體,即早期的維新思想家。他們主要的代表成員有王韜,馬建忠,薛福成,鄭觀應,陳熾,陳虬,何啟,胡禮垣[3](p136)等人。在中西方文化的相互碰撞中,這些早期維新思想家們深刻了解到西方的風俗文化,同時認識到近代的中國社會內(nèi)部存在的重要問題,他們認為近代中國女性的纏足這一社會陋俗是中國落后于西方的一個重要的原因,由此他們開始在輿論宣傳方面呼吁女性解放雙足,強烈抨擊中國封建社會存留的陋俗和弊病。
鄭觀應是清代同治光緒年間的著名思想家和天足運動的宣傳家,他對封建纏足陋俗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他在《易言三十六篇本》一書的《論裹足》篇里,發(fā)表了自己對女性纏足之一陋習的認識,他深刻指出:“嘗思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而裹足莫挽頹風,薄俗相仍,迄今未改……凡纏足之女,雖篤生哲嗣,不得拜朝廷之誥命,受夫子之榮豐,嚴定章程,張示曉諭,革當時之陋習……未始非仁政之一端,芻言之一得也”,[4](p163)由此可見鄭觀應認為我們的身體乃是受之父母,不應該任意毀傷,而纏足則是嚴重危害到了女性的身心,強烈主張政府應該徹底廢除這一社會陋習。隨后他在《盛世危言》一書中又指出:“至婦女纏足,合地球五大洲,萬國九萬余里,僅有中國而已……人生不幸作女子身,更不幸而為中國之女子,戕賊肢體,迫束筋骸,血肉淋漓,如膺大戮,如負重疾,如覲沈災,……宜為彼族嗤笑。[5](p228)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鄭觀應對纏足給中國女子帶來嚴重危害的深刻認識,反對女子裹足,提倡廣大女子進行放足從而解放自己的身心。
早期維新派還主張通過嚴明刑法來戒纏足。陳虬認為:“中國生人根基漸弱,未必非母氣被遏所致,”[6](p665)他認識到了女子纏足傷害其身心健康,以至對下一代的孕育帶來影響,他主張解放女性雙足。宋恕也認識到女性裹足的危害,他曾說:“裹足一事,為漢人婦女痛苦,致死者十之一二”,[7](p33)陳熾在《婦學》一文中主張“禁纏足,違者懲之以刑”。[8](p13)主張通過嚴明法律來革除中國封建社會殘留的陋俗。
鄭觀應,陳虬等早期的維新思想家對纏足陋俗的批判,呼吁天足的思潮,對后來興起的維新派奠定了良好的基礎(chǔ),是近代中國社會反纏足運動發(fā)展史上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
19世紀九十年代以后,甲午戰(zhàn)敗,舉國震撼,清政府簽訂了喪權(quán)辱國的《馬關(guān)條約》。給中華民族和人們帶來了沉重的災難,在空前嚴重的民族危亡時刻,一批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維新愛國人士順應時代的發(fā)展,開始深刻反思中國為什么戰(zhàn)敗,并主張通過戊戌維新變法運動來挽救國家民族的危亡。由此,天足運動在這一大的歷史背景下不斷繼續(xù)發(fā)展。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維新派深受來華傳教士影響,抨擊近代中國的纏足陋習是“最駭笑取辱者”,[9](p220)是造成中國日漸衰敗的重要因素之一,從而他們開始進行大量的輿論宣傳工作。
康有為先生是近代維新變法運動的領(lǐng)導者,同時也為近代中國天足運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認為纏足陋俗與整個國家民族的命脈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他認為:“我民數(shù)雖四萬萬,而自滿洲,蒙古外,直省女子悉皆裹足,殘其肢體,弱其血氣,無學無用,是我民數(shù)雖多,而可用者少也”。[10](p289)光緒二十四年六月二十六日,康有為向清帝上《請禁婦女裹足折》奏折,在奏折中,他鞭辟入里,言辭懇切,表達了對纏足的批判。他認為女子裹足不但危害女性的身體健康,而且還嚴重影響到了她們的子孫后代,尤其是我國現(xiàn)在處于各國競爭的新時期,纏足與我國的民族命運密切相連。他分析說到:“且勞苦即不足道,而衛(wèi)生實有所傷,血氣不流,氣息污穢,足疾易作,上傳身體,或流傳子孫,奕世體弱,是皆國民也?!辈⑻岢隽艘幌盗袘土P舉措:“若有違抗,其夫若子有官不得受封,無官者,其夫亦科鍰罰;其十二歲以下幼女,若有裹足者,重罰其父母”,同時他認為“如此,則風行草偃,惡俗自革;舉國弱女,皆能全體,中國傳種,漸可致強,外人野蠻之譏,可以銷釋”。[11](p242)由此可見,康有為深刻認識到了女性裹足不僅導致女性自身的生理不衛(wèi)生,而且嚴重危機我們國家的下一代的健康問題,從而影響到我們這個國家民族的存亡問題。因此他強烈主張政府革除這一弊病。同時在康有為的影響下,維新派的天足運動逐步開展了起來。
梁啟超是受教于康有為的康門大弟子。他在康有為先生維新思想的影響下,加入到近代改良運動的隊伍中。他對“毀人肢體,潰人血肉,一以人為殘廢,一以人為刑僇”[12](p47)的女性裹足現(xiàn)象強烈抨擊,他認為女子纏足的陋習是導致近代中國社會日漸衰弱的首要原因。
這場由維新派主導的廢纏足運動,雖然最后隨著戊戌變法的失敗而告終,但它開化了社會風氣,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女性的身體和思想的解放,為最終革除纏足陋習奠定了輿論和實踐的基礎(chǔ),是近代女性發(fā)展史上寶貴的思想財富。
[1]【美】高彥頤:《纏足:“金蓮崇拜”盛極而衰的演變》[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9年8月第1版.
[2]【美】高彥頤.:《纏足:“金蓮崇拜”盛極而衰的演變》[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9年8月第1版.
[3]武吉慶主:《中國近代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6月第1版.
[4]鄭觀應:《易言三十六篇本·論裹足》,載夏東元:《鄭觀應集(上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9月第1版
[5]鄭觀應:《盛世危言·女教》,載入夏東元:《鄭觀應集(上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9月第1版.
[6]陳虬:《治平通議》,轉(zhuǎn)引自劉志琴:《近代中國社會文化變遷錄》[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7]宋恕:《六齋卑議·救慘章》.敬鄉(xiāng)樓叢書1928年版.
[8]陳熾:《婦學》,《庸書外篇》卷下,自強學齋治平十議版.
[9]桑咸之,閻潤魚注譯:《康有為詩文選》[M].成都:巴蜀書社,2011年.
[10]《杰士上書匯錄》卷二,馬洪林、何康樂編《康有為文化千言》[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8年8月第1版.
[11]康有為:《請禁婦女裹足折》,載入中國史學會主編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 《戊戌變法 (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6月.
[12]梁啟超:《變法通議·論女學》,1896年8月9日—12月25日,吳松等點校、梁啟超著《飲冰室文集點校(第1卷)》[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1年8月.
責任編輯:王俊奇
審稿人:王 文
K252
A
1009-8534(2017)04-0030-02
常秀亭,女,天津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