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倩

當提到近年大火特火的劇集《黑鏡》（Black Mirror）主創(chuàng)查理·布魯克（Charlie Brooker）時，人們總想問的一個問題是：他是個有心理障礙的人吧？不過，當布魯克本人聽到這個問題時，卻笑著回答：“我覺得我還挺正常的。當然，這要看你們對‘正常的定義是什么了?！?/p>

作為另類劇集《黑鏡》的編劇，他寫出的所有內(nèi)容，都是在貌似探討“黑科技”的同時，對“黑人性”進行著反思。更令人感到詭異的是，劇中在當時看來離譜的情節(jié)，往往在不久后就成為現(xiàn)實。比如《1500萬里程》中，想脫離一成不變的勞動生活只有靠“真人秀”博出位的設定；再比如剛剛播出不久的最新一季里依靠社交媒體決定生活內(nèi)容的社會。

《黑鏡》所涉及的題材之廣泛令人印象深刻，畢竟這部戲的前兩季一共也只有七集：2011年在英國第4頻道播出的3集，2013年的第二季同樣為三集，以及2014年的圣誕特輯。如今，《黑鏡》落戶Netflix，10月21日開播的第三季一下就放出6集，滿足了不少劇迷的胃口。更值得一提的是，新一季從導演到演員都更加出彩，導演方面包括拍攝過《傲慢與偏見》（Pride & Prejudice）和《贖罪》（Atonement）的喬·賴特（Joe Wright）、《科洛弗10號》（10 Cloverfield Lane）的導演丹·特拉亨伯格（Dan Trachtenberg）；演員方面則有布萊絲·達拉斯·霍華德（Bryce Dallas Howard）和邁克爾·凱利（Michael Kelly）等現(xiàn)身。

雖然《黑鏡》里的每集主線都圍繞著科技的陰暗面展開，但布魯克強調(diào)自己并非反對科技發(fā)展，“我知道不少劇迷都沒想到，這個劇本竟然不是個仇恨科技發(fā)展的老頑固寫的?；蛘咴谒麄兊南胂笾校覒撌莻€住在山洞里，因為打字機的發(fā)明而耿耿于懷的家伙?！?/p>

事實上，布魯克以前還曾是個跑游戲口的記者，而且是那種愿意接觸新興科技的人，“我認為社交媒體是個不可思議的發(fā)明，只是我們?nèi)祟惍吘挂彩莿游锏囊环N，對于這種賦予我們的新力量，還沒有掌握熟練。就好像我們長出了‘第五肢，在能自如使用和控制以前，難免轉(zhuǎn)個身就會不小心帶倒家具。”

《黑鏡》的主創(chuàng)人員除了布魯克，還有聯(lián)合制片人安娜貝爾·瓊斯（Annabel Jones），他們二人設立的工作室“明日之屋”（House of Tomorrow）隸屬于恩德莫爾公司（Endemol U.K.），也是《黑鏡》的出品方。雖然布魯克幾乎一手擔綱了所有集的劇本編寫，但就創(chuàng)意來說，是二人共同頭腦風暴的結(jié)晶。瓊斯描述說：“其中一個人會有靈光乍現(xiàn)的一刻，然后我們再一起討論完善?！睂Υ?，布魯克調(diào)侃道，“這種創(chuàng)意一般都是讓我發(fā)笑，卻讓她說‘天啊，這也太過分了的想法?！?/p>

不過，這樣的點子大多是“好點子”，如果最后能讓二位編劇都潸然淚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黑鏡》不是布魯克和瓊斯的首次搭檔，2008年，二人曾合作過劇集《死亡片場》Dead Set），講述的是在拍攝《老大哥》Big Brother）時，爆發(fā)僵尸感染的故事。這部戲的成功，吸引了英國第4頻道的興趣，于是二人才有了再度合作。

布魯克說：“我喜歡的片子，一般都是那種怪異的單集故事，比如《陰陽魔界》（The Twilight Zone）或《奇聞軼事》（Tales of the Unexpected）里的那種。BBC原來也會播一些引發(fā)爭議或耐人尋味的短劇。我很懷念那種你看過以后完全控制不住，想馬上找人分享的劇集?！?/p>

但《黑鏡》不只是簡單的暗黑驚悚片，它的故事植根于復雜的人物性格。瓊斯說：“我們的主線會有趣，也會反常規(guī)，但我們希望故事本身接地氣，并發(fā)掘出其中最值得玩味的人性?！?/p>

這一點在2011年的第一集《國歌》（The National Anthem）中就已經(jīng)定下基調(diào)。在這集中，由羅里·金尼爾扮演的英國首相，被要求與一頭豬交媾并通過電視直播。這一主題初顯時難免令人感到惡心，但隨著劇情的推進，不同的人對于道德、倫理以及愛國義務的看法逐一呈現(xiàn)，也令觀者有所思考。

除了定下基調(diào)，《國歌》也是讓《黑鏡》被加注“預言未來”的第一個證明。幾年后當唐納德·特朗普宣布參加總統(tǒng)選舉時，連《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都在文章中提及2013年《黑鏡》中的一集《沃爾多時刻》（The Waldo Moment），在本集里，一只卡通熊從政，并開始了一場變革。如今，《黑鏡》的影迷碰到匪夷所思的新聞事件時，都會用“非常有《黑鏡》感覺”來形容。對此，布魯克表示受寵若驚，“如果看到奇怪的新聞時，會想到我，那我挺榮幸的?！?/p>

《黑鏡》在英國播放時反響不錯，自2014年開始這部戲通過Netflix移植入美國。布魯克表示，當初Netflix正是讓《黑鏡》風靡美國的轉(zhuǎn)折點。因此，第三季開始尋找買家時，Netflix拿到播放權(quán)也就水到渠成了。

Netflix原創(chuàng)劇副高管辛迪·霍蘭德（Cindy Holland）說：“從我看完第一集就知道，必須得把這出怪異的警世劇展示給全世界。布魯克是位真正的夢想家，能與他和瓊斯一起，將最新一季《黑鏡》帶給粉絲和全球觀眾，引發(fā)他們的深入思考，是我們的榮幸?！?/p>

新一季中有些故事發(fā)生在美國，不過瓊斯說這并非刻意安排。她強調(diào)：“如果說我們改變了一些框架，那也是必須的。將這些故事設定在美國是有原因的，就和有些故事發(fā)生在這個地球上的任何地方是一個道理?！?/p>

參演《黑鏡》的有不少好演員和正處在上升期的新星，比如《去去就回》（Be Right Back）那集中的海莉·阿特維爾（Hayley Atwell）和多姆納爾·格里森（Domhnall Gleeson）；以及圣誕特輯中的喬·漢姆（Jon Hamm）。布魯克回憶說，當時和格里森聊得很愉快，但總覺得不好意思開口問他要不要演自己的戲，“但也不能不問啊?！彼χ貞?，“還好格里森欣然應允?！?/p>

前兩季的成功，也讓更多的演員對這部戲有了興趣?！侗简v年代》（Halt and Catch Fire）中的女星麥肯茲·戴維斯（Mackenzie Davis）說，她在沒參演以前就是這部劇的粉絲?！拔姨貏e愛看，但總覺得離我很遠。感覺就好像那幫人跑進樹林搞了個神秘儀式，像變戲法一樣就拍出了這部出色的作品。”

布萊絲·達拉斯·霍華德出演了第三季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一集——《俯沖》Nosedive）。在接拍《黑鏡》以前，就已經(jīng)有朋友們向霍華德推薦這部戲了，但她一直等到自己一個人在新西蘭時才有機會看到?！翱赐暌院笳麄€人都不好了”。她回憶，自己不但跟朋友抱怨說不應該給她推薦這樣的劇集，甚至還要找心理醫(yī)生，說自己的心情就像經(jīng)歷了一場“俯沖”。

沒想到，第三季導演之一喬·賴特不久之后就來找她出演《黑鏡》，她卻欣然同意了。更沒想到的是，霍華德說：“我拍這一集的時間和我最初看《黑鏡》的時間正好差了一年。后來我聽說，那一集就被定名‘俯沖”。

這也確實很“黑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