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世海
傍晚下班回家,一進門,滿臉沮喪的母親對我說:“我把手機丟了。下午和鄰居到城墻附近溜達,出門時還在胸前掛得好好的,不知啥時候拴著手機的細繩斷了,我順著原路返回去找了許久,也沒找著?!?/p>
我聽后不由一愣,“丟就丟了,不就是一個破手機嗎?”我笑著安慰她。
母親用的是款老人機,沒有上網(wǎng)功能,只能撥打接聽電話。那是我上月到營業(yè)廳繳費時,人家免費贈送的。為此,我專門用紅毛線織了一個手機套,上面拴了根細繩。
“我真沒用,好好的手機,咋就丟了?”母親依舊絮叨著。
“你別急,手機不值幾個錢,而且又不能上網(wǎng),即便有人撿到了留著也沒啥用,會還回來的?!蔽艺f著用自己的手機撥打了母親手機的號碼。還真通了,只是長久沒人接聽。我又連續(xù)撥打幾次,依然如故。
“只要沒關(guān)機,找回來的可能性就比較大?!蔽覍δ赣H說。
晚飯后,我試著又撥過去,這次提示的是關(guān)機。
“你弄丟的時候是不是快沒電了?”我問母親。
“不可能,今早我剛充過電,充滿電用一個星期沒問題?!?/p>
不知道對方一會兒開機一會兒關(guān)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第二天到了單位,我又抽空打電話過去,還真接通了,話筒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找誰?”對方問。
“你好,你撿到的這個手機是我母親的,里面保存了許多親人的聯(lián)系號碼,她很著急,你能還給我嗎?”
對方聽后遲疑了片刻,道:“說得倒好聽,我憑啥還你?”
“我母親身體不好,這手機是平常和我們保持聯(lián)系用的,你就還給她吧……”我小聲祈求道。
“你母親病不病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沒偷沒搶,這手機是我撿的,不給你又咋樣?”
“……這樣吧,我可以給你錢?!蔽壹绷耍φf。
“這還像句人話?!睂Ψ筋D了頓說,“這樣吧,我也不多要,給500塊算了。”
“這老人機最多也就值幾十塊錢,我給你100咋樣?”
“不行,就500塊,少一分免談。如果你嫌多就算了!”對方有些不耐煩道。
“你,你這人咋這樣?要不是因為害怕上了年紀的人丟東西急出病來,我才懶得和你討價還價!”我有些慍怒,本想再和他理論下去,不料對方掛了電話。
再撥過去,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我氣得一時不知說啥才好。
正當這時,同事劉姨來了,一進門就說:“給你打電話老占線,你難道忘了咱倆今天的約定?”
“咋能忘呢?”我苦笑一下,將剛才的不愉快說給她聽。
“真是林子大了啥鳥都有!這樣的人不理他,大不了咱再花幾十塊買一個,生那悶氣不值得。”
聽了劉姨的話,我的心這才有所平靜。
“今天我那個遠房外甥休息,我讓他在家等咱倆。不是我說啊,我那外甥在外企工作,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家庭條件也不錯,絕對沒的挑!”
“真的?”我臉一紅,笑著問劉姨。
“我還能騙你?你見了就知道了,保證你們一見面,都能對上眼,呵呵!”劉姨唾沫星子濺出老遠。
坐了近一小時的公交,劉姨最后將我領(lǐng)到一家四合院前。門鈴響過,出來一個老太太和一個比較清瘦的高個子小伙。
不用問,那小伙就是劉姨所說的外甥了。小伙子文質(zhì)彬彬的,有很吸引女孩子的臉龐。
進了里屋,劉姨做了簡單介紹后,示意小伙領(lǐng)著我單獨到他里間的書房去看看,她自己和老太太在客廳聊起了天。
我明白劉姨的意思,紅著臉,壓抑著狂跳的心,跟著小伙進了他的書房。
書房收拾得井井有條。趁小伙出去給我倒水的時機,我瀏覽著,感覺對方是個愛整潔有品位的人。目光落到書桌上時,我的心不由一顫,不愿多想,奪門而出。
“劉姨,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一步,失陪了。”我蒼白著臉色,頭也不回地跨出了屋門。
劉姨見狀從屋里追出來,疑惑地問我:“咋回事,他欺負你了?”
我搖搖頭。
“是不是他哪句話說錯,惹你生氣了?”劉姨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嘛,說話難免有時沖動,這不奇怪呀!”
我還是搖頭。
“到底咋了,你說呀!”劉姨急了。
我遲疑了一下,對劉姨淡淡一笑,說:“他書桌上有個紅毛線掛繩的手機套,里面裝的是我母親丟的手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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