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人民日報》官方微博發(fā)布消息——國內(nèi)三家旅行社停售“騎大象”旅游產(chǎn)品，并配了一條紀錄片《黑象》。大象長期以來都被認為是智商和情商較高的的動物，外表憨厚乖巧，然而這背后，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殘酷命運。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叫聲”

一聲尖銳的大象哀嚎在山谷回響。

大象狂躁起來，全身劇烈抖動，腳步凌亂，上下?lián)u擺。而坐在象背上的超導和他的女朋友安娜也隨著顛簸起來，感覺下一秒就會被甩下去。而此時牽引的象夫卻顯得異常鎮(zhèn)定，用鐵鉤不停朝大象左耳鉤，在鐵鉤摩擦象皮發(fā)出“咔嚓”聲后，大象逐漸老實了，帶著他們平穩(wěn)地走出山谷。

這是超導拍攝《黑象》素材期間最難忘的經(jīng)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叫聲，巨大、痛苦、恐怖”。

2017年2月11日，超導上線了自己拍攝剪輯的迷你紀錄片《黑象》，該片揭露了在泰國大象表演業(yè)和體驗項目中，象夫為馴服大象而對其進行殘忍虐待的血腥真相，其目的，主要是呼吁中國游客拒絕對大象表演項目和體驗項目的消費，希望大象能夠處在一個更加友好的庇護所里。

拍攝《黑象》的動機，產(chǎn)生于2015年11月的柬埔寨之行。他像大部分中國游客一樣覺得騎大象很好玩，便跟著體驗，只是在體驗過程中才看到，一直跟隨大象的象夫會用鐮刀樣的鐵鉤不停地鉤大象，“我自己看著都疼”?；貒笏汩_始查找資料，發(fā)現(xiàn)在泰國馴象的背后，是對野生大象殘忍和血腥的侵犯。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外媒報道出的一組數(shù)據(jù)：“截止到2017年，泰國只有不到1500頭野生大象和3500頭馴服大象。僅在去年，湄汪的象營數(shù)量就翻了三倍，以滿足中國游客日益增長的需求。自2011年以來，泰國的中國游客數(shù)量已經(jīng)增長了263%?！?/p>

而改變中國游客的旅行觀念，是超導要做這個視頻的最重要原因。

在《黑象》紀錄片里，象夫馴服野生大象，需要對其“Phajaan”，意為“徹底切斷”：為讓大象做出指定的動作，比如畫畫、踢球、守門等，象夫會用刀子、斧頭等銳器刺大象皮膚，用棍子打它們，增加大象疼痛記憶讓其害怕并對象夫屈從。很多大象在此過程中因窒息、挨餓、壓力、心碎而死……

乖巧憨厚的背后是無法想象的殘酷命運

這些大象只要敢反抗馴象師，就會遭到殘酷的對待。圖為正被關進牛欄受罰的大象

如今，越來越多的野生大象被措捕并人工圈養(yǎng)，進入旅游行業(yè)供人騎乘或進行表演。通常，人工圈養(yǎng)的小象在一到兩歲之間會被帶離母象，開始接受高強度訓練，而在野外環(huán)境中雌性后代會終生與母親一起待在象群中。

隨著野生動物旅游娛樂的流行，越來越多的野生象被措捕流入進東南亞的熱門旅游勝地。泰國是東南亞最受歡迎的旅游目的地之一，游客抵達泰國后，往往會看到各種關于野生動物旅游娛樂場所的宣傳，而與大象有關的娛樂項目尤為受歡迎，例如“大象騎乘”、“一日象夫體驗”、“觀看大象表演”等。

很多表演項目并非大象的天性活動，但旅游場所依靠這些娛樂活動所表現(xiàn)出來的“可愛”、具有異國風情、新奇的特點來招攬游客。游客往往對大象表演背后的日常枯燥生活，訓練和表演中身體所經(jīng)受的疼痛與痛苦，以及大象在其他時間被囚禁的事實毫不知情。

根據(jù)世界動物保護協(xié)會發(fā)布的最新報告，東南亞地區(qū)用于旅游娛樂活動的近3000只大象，有四分之三居住在惡劣、無法忍受的環(huán)境中，動物福利非常惡劣。大象被鐵鏈鎖起來或關在狹小籠舍里，活動受到限制，與同類的互動社交受到限制，缺乏或者沒有獸醫(yī)護理，甚至還會營養(yǎng)不良。

這些用于旅游項目的大象往往在幼年時期經(jīng)歷過嚴重的心理和身體創(chuàng)傷。小象與母象過早分離，且經(jīng)歷殘酷的訓練，通過摧毀它們的意志使其馴服，從而順從地提供騎乘和表演活動。訓練大象的過程極其殘忍，經(jīng)常會使用到象鉤、斧頭、木棍或其他工具，用極端手段摧毀其意志，迫使大象服從。訓練營中的大象毫無生氣，被用鐵鏈禁錮在原地，有些已經(jīng)被囚禁了二三十年。被鐵鏈綁住四肢的它們無法移動，無法躺下，只能站在原地，忍受鐵鏈勒進肉里的痛苦。

生活在野外的大象每天需要吃一些水果、樹葉等，并且需要喝大量的水。然而這些可憐的大象們每天飲食單一、連水都很少能喝到，餓肚子更是常事。為了讓它們徹底臣服，馴象師毒打它們，有時甚至用針刺。細心地人會發(fā)現(xiàn)在每個馴獸師手里都會有一根鐵棍之類的工具。

這些被訓練過的大象每天生活在嘈雜的旅游市場，100-150多個節(jié)目慶?；顒印⒈豢駸岬拿癖姲鼑?、被鞭炮和其他噪音圍繞……為了不讓大象在這種環(huán)境中發(fā)狂，這段時間它們會被更殘忍地對待。而在大象進入發(fā)情期，馴獸師則會給它們注射藥物抑制沖動，已經(jīng)有不少大象被胡亂注射藥物而死亡。

忍受痛苦時間最長的一種動物

即使是在動物園中，大象的生活環(huán)境也并不盡人意。

張恩權1992年大學畢業(yè)后就在北京動物園工作，到現(xiàn)在25年了。最開始的時候，他是一個飼養(yǎng)員，養(yǎng)過很多種動物，但是養(yǎng)動物的過程當中發(fā)現(xiàn)很多問題。他當時總結的結果就是，這些問題都是由于養(yǎng)動物的條件環(huán)境不合適引起的，所以張恩權改行了。

張恩權在一次演講中說，南京紅山動物園是個非常好的地方，它是在國內(nèi)動物園里面唯一一個給大象剪趾甲的，這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項目。但是我們不禁要問，為什么我們要給大象剪趾甲？

大象是一種進化的奇跡，它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動物。成年象體重有四到六噸，也就是說，一只大象四肢站在地上的時候，每只腳要承受一噸的重量。雖然我們看到大象蹄子是和地接觸，但是可以看出來，實際上趾甲和地分開了一個很小的距離。

張恩權說，這個距離有什么作用呢？就相當于用手握著一個橡膠球。大象在走路的時候?qū)嶋H上是握著橡膠球在一步步地走，它所有體重是通過橡膠球分散到所有骨骼內(nèi)每個關節(jié)上面、每塊小趾骨上面，只有這種特殊結構才能讓它承受這么大的體重。

但是如果趾甲太長了，最終結果是什么？那就是由趾甲來承受體重。不要說大象，我們每個人可能都有趾甲被碰過的這種經(jīng)驗，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大象在野外每天要走大概幾十公里或者上百公里去尋找食物、尋找水源，但是沒有任何一家動物園能提供這樣的條件。動物園只能提供非常好的飼料，而飼料好，它趾甲可能會長得更快，它走路就會更少，那可能趾甲長的速度就會遠遠大于磨損的速度。這就是個大問題。

張恩權說，如果我們不能給大象剪趾甲，大象趾甲過長的話它就不愛走路，因為它每走一步都會疼。它越不愛走就越不走，磨損就會越小，越走就會越疼。這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大象必須要站立，躺下之后它自身的重量就會把自己的整個內(nèi)臟功能給壓破壞掉了。這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而且大象是一種長壽的動物，如果它在這么長的生命周期里面不能得到一個好的照顧的話，它也可能是忍受痛苦時間最長的一種動物。

好在，愛心傳遞，將心比心。8月初，《人民日報》官方微博發(fā)布消息——國內(nèi)三家旅行社停售“騎大象”旅游產(chǎn)品，并配《黑象》視頻。9月2日，有24年馬戲表演歷史的廣州動物園宣布永久停止馬戲表演。

超導相信，所有虐待動物的現(xiàn)象，都將會一一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