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浩

舍身堵槍眼的紅巖四勇士

王 浩

張學云

胡作霖

說到舍身堵槍口，你立馬會想到黃繼光，因為他視死如歸的英雄形象已深深印入每一個中國人的腦海，他舍生取義的英雄壯舉時時激勵人們迎難而上、砥礪前行。其實，在共和國的歷史上，不乏黃繼光這樣，在生死攸關(guān)的瞬間，把死亡留給自己，將生的希望留給別人的英雄。其中，犧牲在重慶歌樂山下渣滓洞監(jiān)獄的李澤、何雪松、胡作霖、張學云就是這樣的勇士。

1949年11月27日深夜，歌樂山上寒風呼嘯，渣滓洞監(jiān)獄陰冷徹骨。

此時，被關(guān)押在樓上五室的胡作霖，樓上八室的何雪松，樓下三室的李澤，樓下八室的張學云和大多數(shù)難友一樣沒有絲毫睡意，有的難友站在牢門口密切注視、觀察著外面的一切響動，因為當天渣滓洞的情況有些異常：警衛(wèi)連在各處增派崗哨；內(nèi)院和外院更換了更亮的燈泡，使整個監(jiān)獄被照射得如同白晝；特務(wù)辦公室的電話不時響起，焚燒檔案、文件的火光閃閃爍爍；晚上很少來渣滓洞的所長李磊以及看守長徐貴林指揮著特務(wù)進進出出；外院聚集了很多荷槍實彈的國民黨特務(wù)；加上近段時間特務(wù)以“轉(zhuǎn)移”為由，分幾批帶走了古承鑠、蔡夢慰、劉石泉、何柏梁等幾十位難友……種種異常使得牢房里的大多數(shù)難友十分緊張。

盡管外面的氛圍顯得有些恐怖，情況也有些異常，但何雪松鎮(zhèn)定自若，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地鋪上。

忽然，一聲口哨劃破了夜空的寂靜。

“樓上的全部下來，我們要辦移交了，由重慶衛(wèi)戍司令部接管，快！”看守長徐貴林站在放風壩吼叫著。沉靜在思緒中的何雪松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他“忽”地站起來跑到牢門前，想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胡作霖和張學云也快速地沖到牢門口……

“交給誰？”這時有難友追問道。

“交給重慶警備司令部楊森，下去安靜點，等警備部來接人。”

聽到特務(wù)的回答，何雪松意識到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他從容地轉(zhuǎn)過身對身后的難友說：“我看這次是兇多吉少，最后的時刻到了，大家準備當烈士吧！”

這時大家議論開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p>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很快，特務(wù)們跑上樓來，依次打開牢門，并將各個牢房的難友轉(zhuǎn)移到樓下。胡作霖被轉(zhuǎn)移至樓下五室，張學云被轉(zhuǎn)移至樓下七室。當特務(wù)打開樓上第八間牢房，推攘著讓何雪松趕快往樓下走時，他怒目橫瞪地對他們說：“如果我們犧牲了，你們這些強盜也活不了多久。”何雪松和同室的難友被推攘著關(guān)進了樓下六室。

待樓上八間牢房的難友被分別轉(zhuǎn)移到樓下，女牢一室和二室的難友被轉(zhuǎn)移到樓下八室后，特務(wù)用鐵鎖死死鎖住牢門。

這時，一群荷槍實彈的特務(wù)進入內(nèi)院門口，沖上走廊，站在樓下男牢每間牢房的風門邊。

一聲口哨聲之后，卡賓槍、沖鋒槍噴出了火舌。震驚中外的渣滓洞大屠殺開始了。

噠噠噠，噠噠噠……卡賓槍、沖鋒槍在八間牢門口瘋狂地吼著，無數(shù)的子彈從每個風門口射向牢中那些手無寸鐵的人。

剎那間，整個監(jiān)獄槍聲大作，彈片橫飛、煙塵彌漫。

“打倒蔣介石！”“共產(chǎn)黨萬歲！”“毛主席萬歲！”……口號聲、歌聲，夾雜著特務(wù)們的機槍聲，響徹歌樂山上空，震撼著這人間魔窟。

當國民黨特務(wù)的槍聲響起時，被關(guān)押在樓下三室的原新四軍中原軍區(qū)32團1營3連2排排長李澤一步跨到牢門口，以熟練的戰(zhàn)斗動作緊緊抓住伸進來的槍筒，與劊子手展開驚心動魄的奪槍斗爭！但因彈匣過長，槍筒卡在門框里，不能得手。由于槍管已打得發(fā)紅燙手，李澤手一松，子彈穿透了胸膛……

被關(guān)押在樓下五室的胡作霖聽到槍聲后，為了掩護同室的難友，他不假思索，挺直胸膛撲向牢門，用雙手緊緊抓住牢門上方，用他那單薄的身體擋住牢門上的風門口……

面對特務(wù)的突然槍擊，眼看難友傅伯雍處于敵人的槍口之下，被關(guān)押在樓下七室的張學云快速沖向牢門口，雙手將傅伯雍推到屋內(nèi)死角，然后使出全身力氣抓住特務(wù)伸進牢門口的槍管不放。因為牢門間隙太小，特務(wù)的機槍卡在間隙處，張學云使勁拽槍，卻未能如愿?？粗鴺尶趪姵龅幕鹕嘁约吧砼约娂姷瓜碌碾y友，張學云毫不猶豫，用自己的身體堵住槍口，壯烈犧牲。傅伯雍脫險后，多次感激地說：“自己能活出來，是張學云用身軀、用熱血掩護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p>

站在樓下六室風門口的何雪松在敵人的機槍掃射中受了傷，倒在了牢門口?？粗磉叺碾y友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看著敵人囂張的槍口還在狂噴著火舌，何雪松強力支撐著負傷的身體，猛地站立起來，雙手死死地握著木柵欄門兩側(cè)，用身體擋住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來的槍彈，試圖給其他難友創(chuàng)造生的機會。就這樣，一個甘愿用自己的鮮血換來難友新生的革命戰(zhàn)士倒下了。正是何雪松奮不顧身、舍命堵槍口的義舉，才使同室的難友肖中鼎等人得到了生的機會。

重慶解放后，中共重慶市委根據(jù)何雪松生前的表現(xiàn)追認他為中國共產(chǎn)黨正式黨員。1950年2月，重慶市人民政府批準李澤、何雪松、胡作霖、張學云為革命烈士。

在面對生與死的時候，李澤、何雪松、胡作霖、張學云本可以迅速找個地方隱蔽起來，至少這樣有生的希望。但在敵人槍口面前，看著紛紛倒下的難友，他們毅然選擇了把死亡留給自己，將生的希望留給別人。

為什么他們會做這樣的選擇？我們從何雪松在重慶解放前夕懷著對親人思念所寫的抒情詩《你等待著我吧！》中，也許能理解他們當時的選擇：

為什么你嘗盡了離別的痛苦，

為什么孩子們見不著爸爸？

為什么你獻出了自己的愛人，

為什么我拋別了我愛的她？

為的是千萬對情侶不被拆散，

為的是萬千個孩子不再失掉爹媽。

為的是窮人要翻身啦，

為的是不再做牛馬。

莫以為今天的勝利，

已開出了民主的鮮花，

眼前的障礙還和昨天一樣的大。

假如你愛我愛得很深，

你等待著我吧！

讓我清算了敵人，我再回家。

（責任編輯：楚文）

（郵箱：zhouwenji03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