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
黃昏之歌
黃昏并沒有因為一個人的死去而停下來。急診室,這個深淵容器,隨時與另一個世界保持通連。
四月臨近,你知道多少草木撥開按捺的孤獨,去圍合世界的永叵嗎?你知道,多少絕望,在逃離中此消彼長嗎?
死,無非就是把遙遠摔給跟前的人看;死,無非就是擰開水龍頭把剩下的沖洗干凈。當你用最后的呼吸撞擊粗糲的生活之時,風已停息,神已降臨。
哦,陌生人。我沒來得及借用低垂的黃昏捕獲幻滅的聲響,也沒來得及選用一種最好方式,來紀念今生與你之緣。
那唯一,唯一一眼的送別,仿佛窗外素蝶,輕輕的一下振翅。
午后
飄窗外邊,一株月季順從季節(jié),發(fā)出午后干燥的低音。一個人的一無所知,忽然被夏天的門廊察覺。這些陽臺上晾曬的衣服,交出原有的潮濕、重量,沉迷于虛無冥想。寬廣的藍掠過大地,包圍了此時租所里全部的生活跡象。
有時候,這些痕跡是短暫的。也有的時候,它們的消逝像是時光的買賣。
我還是毫無保留地往下愛著日常每一個細節(jié):干凈的瓷盤里,盛放紫色葡萄;蓄水池光滑的大理石,或者桃木梳斷裂的缺口。
這個下午,緘默接替了回首。我懷抱烏有,趴在窗口松弛遠眺……神秘的快樂,以一陣清風回應。
制造一顆星星
出租屋的陽臺,也有星空。
我對妻子說,這顆是紅矮星,那顆是白矮星。胡亂猜測的技巧好像從來都不需要練習。
妻子又對兒子葉碩,復述了一遍。仿佛這一刻,我們完成了遙遠星系之間的連接,這種相互的指認,讓存在有了命名。
我又對妻子說金牛座,雙魚座,其實部是天上星。再偏遠點,還有小寬邊帽星、小圓領口星。妻子舉目巡測,試圖越過黑暗去探尋一些什么。
哦,我輕而易舉地在猜測中,誕生一個新天體,它富含塵埃的懸臂,卻擋住了太多的光。這漂浮的黑深孤島啊,一如我空曠的身體。有時點綴著丘陵,也在偶然間,可摸到水冰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