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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奶奶養(yǎng)了一只雞

        2017-03-23 11:28:35曉舞苗青
        金秋 2017年10期
        關(guān)鍵詞:翠花鞋盒王奶奶

        ◎文/曉舞 圖/苗青

        王奶奶養(yǎng)了一只雞

        ◎文/曉舞 圖/苗青

        “喔喔喔……”剛掀開那厚厚的布單,嘹亮的啼叫聲就傳了出來,穿透陽臺玻璃,像水波紋一樣,向周圍擴(kuò)散開去。

        早已天光大亮,但這只雞的條件反射被人為改變了——一只大籠子做窩,上面再蓋著一條大床單,且陽臺上本來就掛著厚厚的窗簾,如果不一層層打開這些遮光物,它就不知道該何時報曉。

        “過去都是雞叫人起床,現(xiàn)在,是人叫雞醒來?!眹@了口氣,王奶奶打開籠子的小門,將盛了一把小米、幾片菜葉的盤子放了進(jìn)去:“快吃,翠花,一會兒帶你下去玩?!?/p>

        陽光燦爛,兩天前的一場大雪滌蕩了空氣中的霧霾,藍(lán)天白云重新回到城市上空,小區(qū)里出來散步的人也多了。大多數(shù)人都帶著自家的寵物——小狗、小貓、小孩子,任小家伙們在陽光下撒歡。

        王奶奶也下樓了,手上牽著一根長繩,繩子那頭拴在翠花的腿上。繩子很長,基本上不影響翠花的走走停停,王奶奶只是偶爾幫它調(diào)整一下方向。小區(qū)熟悉的老姐妹看見了,打招呼:“喲,你也出來遛你家小寶貝啊?!蓖跄棠炭偸钦f“什么寶貝啊,愁人的”,臉上卻不由得浮起了笑。遛狗遛貓遛娃的人那么多,遛雞的只有她一個,沒辦法,雞也得曬曬陽光補(bǔ)補(bǔ)鈣鍛煉鍛煉身體嘛,這可是寶貝孫女給分配的任務(wù)啊。

        小區(qū)里有很多小花園,草坪常年綠著。王奶奶家樓下就有一個,她把繩子系在草坪中間的一棵小樹上,繩子大約五米長,翠花便在這半徑五米的圓圈里踱著步,偶爾有活潑的小狗跑過來,還沒有接近翠花,王奶奶便急忙驅(qū)趕著:“走,走,別的地方玩去……”這些小狗自小與人親近,非常善于察言觀色,聽見不友好的聲音,立馬跑開了。翠花卻全然不覺這差點(diǎn)兒到來的危險或者可能意外收獲的友誼,仍然昂首挺胸地在自己的領(lǐng)地里轉(zhuǎn)悠著。

        “唉,讓人操心的?!蓖跄棠虈@口氣,坐在花園旁的石椅上。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由得瞇起眼睛,快要打盹的瞬間,又突然警醒,盯一眼花園里的雞……

        翠花是孫女的寵物。去年冬天,一家人出去玩,回來的時候路過郵電大樓,那里有許多賣小活物的,剛上小學(xué)一年級的孫女蹲在那些小攤前,摸摸這只小狗,抱抱那只小貓,歡喜得半天不撒手。轉(zhuǎn)到一個賣小雞的跟前,直接不走了——那些毛茸茸圓滾滾的小家伙,被染成了紅色、綠色、黃色,嘰嘰喳喳擠在一起,可愛又可憐?!拔乙‰u,我要小雞?!焙⒆咏衅饋??!耙兑?,買回去誰養(yǎng)?它要吃飯喝水拉粑粑,誰管?”當(dāng)媽的訓(xùn)斥起來。孩子小嘴一撇準(zhǔn)備哭,爸爸馬上心軟:“算了,她這么喜歡就買兩個吧,養(yǎng)小雞總比小狗小貓的省事么?!?/p>

        于是,翠花便來到了王奶奶家。最初一起買回來的是兩只,一紅一綠,小孫女研究了半天,分別給起名“草莓、翠花”。兩只小雞剛進(jìn)家門的半天,不喝水不吃東西,只是擠在角落里,閉著小眼睛發(fā)抖,嘰嘰嘰地細(xì)聲叫著。估計是又冷又怕吧,王奶奶心疼地把它們揣在懷里半天,兩個小家伙才慢慢安靜下來。她又把饅頭搓成細(xì)粒,摻上剁碎的青菜,撒在一個干凈的鞋盒里,角落里用小酒盅盛了清水,把草莓和翠花放進(jìn)去,它們先是怯怯地啄一下,之后才慢慢加快了頻率。

        小雞最初就這么放在鞋盒里養(yǎng)著,白天跳出來在家里亂跑,人走到哪兒,它們就嘰嘰嘰地跟到哪兒——時刻得提防著腳底下,生怕不小心踩著它們或雞屎。晚上,吃飽喝足后,兩只小雞又被放進(jìn)鞋盒,蓋上蓋子——必須留一條小縫兒,上面再蒙一塊布,營造暗夜的氛圍。鞋盒就放在王奶奶房間的暖氣片上,只聽小雞們嘰嘰嘰的聲音越來越小,漸至無聲,慢慢睡著了。

        家里一下熱鬧了起來。孫女放學(xu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草莓翠花玩,喂它們吃,喚它們喝,把它們捧在掌心里,放在書桌上,甚至趴在地上,跟小雞們說話。她特意在各個房間走來走去,讓小雞跟在后頭,“它們是我的勤務(wù)兵!”小丫頭開心得不得了。

        在暖氣和食物充足的房間,兩只小雞長得很快,個頭一天天變大,彩色的羽毛慢慢褪去,露出了白底色。發(fā)現(xiàn)小雞不是真的彩色雞,孫女兒有點(diǎn)失望:“怎么越長越丑呀?”她問奶奶。王奶奶也沒有辦法,跟孩子怎么解釋那些賣小雞的人,為了賺錢把剛孵出來沒幾天小雞浸在染料缸里的事兒呢?孩子還一直以為彩色的小雞長大也是彩色的,才歡天喜地買回來的呀。

        新鮮感過了個把月就沒了,小孫女的注意力又被別的玩具吸引,養(yǎng)小雞徹底成了王奶奶一個人的任務(wù)。兒子媳婦上班忙,孫女兒要上學(xué),老伴兒根本對這兩個小東西不屑一顧:“這是啥稀罕物???我小時候幫我媽喂雞都煩死了,我才不管呢?!憋堃怀跃统鲩T打麻將去了。喂雞、打掃它們制造的垃圾、安撫它們睡覺都成了王奶奶的事兒。不然怎么辦呢?即便她萬般小心伺弄,草莓還是在翅膀抽出來一半兒的時候死了。孫女兒大哭,全家人都紅了眼圈。王奶奶心疼之余,照顧翠花更精心了。

        翠花長大了,鞋盒已經(jīng)擱不下,兒子專門買回來一個大籠子,王奶奶把里面收拾了一下,給翠花做了一個舒適的窩,放在了陽臺上。遇到好天氣,她就用一根細(xì)繩拴了雞腿,帶它下去遛……

        作為一只小公雞,翠花逐漸顯露出了它好斗的天性,加上王奶奶的精心看管,它體格強(qiáng)健,一身雪白的毛發(fā)著油光,嗓音響亮,不僅沒有被其它小動物欺負(fù)過,甚至常??匆娝s著貓或狗……真正的雞飛狗跳!及至后來,那些小狗看見翠花就繞道走了。王奶奶不用天天坐在花園邊放哨了,把翠花拴好后,她可以去買菜、做飯,和老姐妹們散散步聊聊天,有時甚至一整天都可以放任翠花在花園里,直到晚上再帶回樓上。

        然而有一天,鄰居家小孩跑來告狀,說在花園玩的時候,差點(diǎn)被翠花啄了,這才引起全家人的重視:翠花似乎已經(jīng)不適合待在小區(qū)了。王奶奶悄悄又給自己下了一個新任務(wù):她準(zhǔn)備動員老伴,去鄉(xiāng)下的親戚家走走,給翠花找一個舒適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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