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
中原大地地形四平八穩(wěn),天氣晴好,駕車行駛在河南境內(nèi)雙向八車道的連霍高速,心情十分舒暢。雖然一路并沒有什么吸引人注意力的景致,但開封、偃師、洛陽、澠池、函谷關……這些延綿千年的地名提醒我,隨著車輪滾滾向前,我們正駛入中國的歷史深處,而我要去尋找西部夏天的味道。
“生命沒有了,靈魂他還在。靈魂漸遠去,我歌聲依然?!遍L安,我來了。在“世界第八大奇跡”兵馬俑博物館門口,無數(shù)講解員在攬活,她們堅定地聲稱不聽講解,看了也白看。這激起了我的抗拒心理:老子的歷史書難道是白讀的?
在奴隸社會,中國的貴族死后用活人殉葬,后來覺得不妥,便用陶俑代替。有兵有馬的兵馬俑意味著秦始皇希望在死后亦有千軍萬馬護身。每一尊的形態(tài)都不一樣,共性在于他們的直線條臉看起來都很“西部”——對,就是張藝謀那樣的臉。
曾經(jīng)的中國大地上有七個君王,但秦始皇不喜歡“七”,他要“一”,大一統(tǒng)的“一”,從那以來,“統(tǒng)一”一直是中國人血液里根深蒂固的情結。統(tǒng)一六國又焚書坑儒,秦始皇一直是個褒貶不一的人物。他確實很能折騰,從陜西浩浩蕩蕩東巡到泰山封禪,又三次到青島的瑯玡臺尋找長生不老藥。兵馬俑緊鄰著的秦陵里埋藏著多少秘密,至今無人知曉。當天我頂著正午38度的陽光獨自在秦陵暴走,遠處仿佛隱約傳來一陣長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從曲江新區(qū)進入西安,井然的道路和櫛比的高樓直接改變了我對西安的印象,沒想到舉整個西北之力建設的西安也是個極具現(xiàn)代化氣息的城市,“古而不老”?!案咧Γ瑥V積糧,緩稱王”,朱元璋依據(jù)這一戰(zhàn)略方針在當時很多城市都興建了城墻,包括西安城墻在內(nèi)的目前全國現(xiàn)存的城墻,基本都是明朝的遺存,至今已有600余年。西安的古城墻實現(xiàn)了梁思成當年對于北京城墻的規(guī)劃:城墻可以區(qū)分新城和舊城,城墻和護城河可以開放作為市民公園。
西安有厚重的歷史,也有厚重的味道,鐘鼓樓和清真寺旁的回民街熙熙攘攘,兜售花樣繁多的小吃:牛羊肉泡饃、臘牛羊肉、烤串、面食、老酸奶等等。這座古而不老的城市,沒人把游客當外人,熱情好客而不輕浮,忠厚質樸又不愚訥,剛適應了西安方言,在大雨降至之時,我們又要啟程,去往大西南。
那天下午,當瓢潑大雨落在陜川交界處的京昆高速收費站,工作人員示意我們高速公路封閉,必須右拐下高速走國道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李白說的“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并非說著玩的。京昆高速秦嶺段風光,山連著山,橋挨著橋,隧道接著隧道。相比北方平原高速的乏味,在南方山區(qū)高速駕車絕對是一種全方位的樂趣。
兵馬俑出土的馬車
從西安到成都的高速,基本上是沿著秦蜀古道建的?!吧嫌辛埢厝罩邩耍掠袥_波逆折之回川”。我駕車穿越了秦嶺,走過的隧道可能比我以前走過的加起來都多。過了秦嶺,只在漢中盆地一帶經(jīng)歷了一段平緩,又進入大巴山西段,從川陜交界處沿著108國道一直走到武則天的出生地——廣元。
成都的夜不像北方的城市,過了晚上8點半就冷冷清清了。成都人晚上在干嘛呢?當然是耍了!吃夜宵、唱KTV、打麻將、擺龍門陣、逛街……約老同學吃飯,隨便點了幾樣菜,讓我猜是什么。除了兔腦殼和青蛙,我一樣都沒猜出來:一個是豬鼻子里的筋,另一個是兔子的肚。又覺得驚奇,又大呼好吃。四川人在如何吃得更安逸上真是用盡了心思。
成都之所以“讓人來了就不想走”是有原因的,別說三天,就是三個月甚至三年也吃不完遍布于這座八卦城中的飯館。這里的任何一家飯館都可以放心走進去吃,因為在餐飲業(yè)競爭激烈的成都,食客們會堅定地用舌尖投票。全國八大菜系,一天不吃點辣就不得行的我,對川菜和湘菜至死不渝,它們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它們帶給人單純的快樂。